第36章 温泉

    林泽好像来到了一处深不见底的隧道，这里没有光芒，什么都看不见，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强势的塞进鼻翼，许久，他才发现那可不是什么锈铁，而是浓厚的粘稠的血腥味道。在这血腥当中，像是奇妙的精灵撒下了花瓣，变出神奇的魔法，忽然有一道沁人的清香驱散了让人想要呕吐的血液的古怪味道，像是隧道里唯一一束光，照明了视野。

    这香味果然是有魔法的，林泽在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想到，身上的伤口仿佛被敷上了薄薄一层中药，疼痛在逐渐的减少，这是他渐渐的恢复了力气，至少恢复了睁开眼睛的力气，缓缓地抬高眼皮，昏暗阴黑的环境中有一道亮眼的白色，这抹白色一定就是刚才那束光吧，林泽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的视线逐渐的聚焦，终于看清那抹恍惚的白色是什么，呼啸的狂风中，那是被风掀起的翩飞的衣玦，白色的长袍肆意的摇摆着，张扬但是有因为主人的缘故显现着内敛的情绪。林泽缓缓向上望去，与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狐狸眼对视在一起，狐狸眼中涌动着林泽不明白但是可以强烈感受到的情绪，柔弱的声音可能因为风吹，有些颤抖：“你答应过我，不受伤，怎么这一世又没有遵守承诺？”

    林泽的手上碰到几缕柔软的长发，嗫嚅着开口：“路——路伽？”

    “对，对，是我，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把幻厦没有看好，没有看好。”路伽激动得不能自抑，严重盈满着泪水。

    林泽其实并不理解幻厦究竟有什么重要的地方，但是当路伽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脏就猛烈的一颤动，像是一种非条件性质的反射。

    “我，我——找到夏谬没有。”林泽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全身刺骨的疼痛好像被车辆碾过，根本动弹不得。

    “你先不要动，”路伽急忙按住林泽的肩膀，神色紧张，“我刚刚才将你从沼泽地里就出来，你现在全身都被腐蚀的是伤口，头上更是被咬的破败不堪，还是不要动为好。”

    林泽不用他提醒，就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上有都么严重，现在，就连抬一下手指都十分困难。

    “咳咳咳——”路伽忽然停下抹药的手，弓着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你——你怎么回事？”

    “无妨，身体许久都不好，一直是这样。”他没有说的是，凭借一己之力维护幻厦已经将他的身体摧残的破败不堪，早就虚弱多病，何况方才为了救林泽，一个人有动用的许多的神力，现在基本上算是消耗殆尽，“我给你涂完药，我们两个现在这里躺一会儿，唐琮回来的，他一直都会来的。”那个烦人精，怎么现在不在呀？

    林泽看着他晦朔不明的眼睛，没有再说话，前世，他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时候的他，映像当中一直是张狂冲动的，也是，难道那时他们四个不都是这样吗？

    生生世世，就算是一人，也会被时光磨练的丧失了棱角，就算是神明也无法逃脱这样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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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石室的壁画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唐琮和喻影继续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出口，难道偌大的沼泽下，只隐藏着这样一件小小的石室吗？根据壁画上的信息与涂绘相似程度，他们可以断定，这里就是曾经关押司命的地方，相比一直都是当作水牢使用的，四周的青石板阴暗潮湿，有些地方甚至长满了青苔。

    “仔细找一下，这个地方一定不只有这么一点。”唐琮道。

    喻影没有回话，已经开始在墙壁上摸索，青苔已经在刚才他们看壁画的时候被扒开了，但是青石板上依然是潮湿的一层，像是被人抹过了水，这水的感觉很不同，似乎要比平常见到的水粘稠许多，不对，这不是水，只是时间太久了，味道早就丧失，只有薄薄一层，所以他们二人才没有发现！

    两个人同时转头，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二人一下就可以明白彼此是什么意思——这墙壁上的，可都是血液。

    “主人，这里有凹槽！”喻影惊呼一声。

    唐琮马上上前查看，在喻影所指的地方，那块不大的小小青石板上，血液明显比其他的地方要厚上一层。

    “咚咚咚——”唐琮敲了几下，石板发出清脆的回声，而不是简单巨石的沉闷声响，这块石板后，一定是一片空间。

    唐琮一喜，对喻影使了一个眼色，喻影飞身一脚，“轰隆隆”整块青石板都随成了小块，坍塌在地上。洞口很小，只能容许他们趴着匍匐着过去，唐琮才刚刚趴下探出脑袋，血腥气息就像是潮水一样裹住了他的全身，这里的血液比外面还要多上更多，甚至经过了几千年都没有消散。

    他才刚刚走了一步，按在地上的手上就已经沾满了黏腻的血水，就仅仅是流在最外面的地上这一层，那血液都已经将近没过他的手掌，有一个手指的厚度。唐琮不禁后背发凉，身为一个魔族，他见过太多的死人，那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也是见过，但眼下的场景依然让他头皮发麻。

    这间被血水淹没的房间与来时那间小石室不同，并不是一片黑暗，相反，石室的四周排列着整齐的的廊柱，每根廊柱上都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散发出惨白色的光芒，把整间屋子都照的亮堂堂，一下便可以看清楚房间内的景象，因此，唐琮只是略微地撇了一眼，就感到寒毛直立，全身的肌肉都凝固住了，怔在原地。

    喻影见主人忽然不向前走，有点疑惑，探出脑袋，从唐琮与墙壁的缝隙当中看到了她今后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地板是一大块整齐的青石板，可是，那青石板上如今流淌着厚厚一层血水，经过千年的酿造，血液已经看不出原先的红色，相反，成为了黑黝黝一片，好像是一层裹在大地上的沥青，沥青当中，杂乱地摆放着错落的、繁密的、阴森的骸骨，骸骨半边都已经被血液淹没，仿佛是在修建沥青路的时候，活生生将人灌了进去。喻影的视线跨过这些白骨，看向了房间中当中一个黑沉沉的池子，池水是纯粹的乌黑色，有些地方还咕嘟嘟的冒着气泡，气泡之下，很快就有长蛇从血池子中冒出来，蛇身上沾满着黏腻的血液，黑红色的一条，从池水檐边爬出来，游在溢在地板上的血液中，圆滚滚一条，穿梭在黑红色的液体中，爬过满地的白骨，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长痕，低头啃咬着已经破败的露出坑坑洼洼蜂巢形状洞口的头骨。。

    “那水池，就是这些畜生们出来的地方，想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必须从那里入手。”

    唐琮指了指池水正当中，喻影也看向那个地方，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一直关注着那些蛇，并没有看到血池当中的景象。

    在池水的正中央，有一尊高高地耸立在外的人面蛇身像，紧闭着双眼，脸上挂着违和的笑容，石像蛇身很粗，足足有一棵千年的槐树树干的粗细，用一种盘卧的姿势蜷伏在水池中，因为石像极大，所以耸立在血水的外面。

    “主人，这里还有壁画。”喻影走进那已经没过双脚的血液当中，在夜明珠亮堂堂的白光下，看到墙壁上一幅幅写实的画面。

    两个人继续看下去，终于明白的事情的真相。

    那位名叫夏的首领虽然已经知道如何获得自己想要的长生不老的能力，但他可不会轻易的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他以宴请族中贵族为理由，召集了俣族中许多数一数二的贵族人士，酒酣之时，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各位，夏前些日子命一位能人巧士专门修建了一处温泉，引的是千古难寻的极乐山上的清泉水，据说，此处的泉水，拥有延年益寿的本领，今天咱们欢聚于此，不如一块去泡上一泡，瞧瞧这延年益寿的神水。”

    听到此话，那群贵族一拥而上，谁知，到了门前，夏又忽然改口：“这泉水有识人的本领，除了我，只有未成年的年轻男女才可以泡，我方才忘记了，诸位贵族可千万不要埋怨夏，既然这样，不如请今日到此处的孩童们进去泡泡？”

    贵族们心有怨言，也不敢埋怨夏，何况前些日子就有人传说，首领有一个温泉，泡过的人都会变得像夏一样强大，能让自己的孩子进去泡上一泡，那也是八辈子休不得的福气。

    孩子们进去泡温泉，其他的贵族自然就留在外面继续喝酒，今日的酒十分烈，很快，在场的所有人，当然，除了夏，就东倒西歪的倒在了桌上，地上，七七八八一大片，自然听不到不远处温泉放里面传出的惨叫声。夏坐在主位上，耳边是凄厉的呼救声，但他恍若未闻，举起酒杯，冷冷一笑，“这些酒囊饭袋的贵族也终于要为我做一些事情了。”

    咱们再来看孩子们的故事，他们刚走进温泉室，就被眼前富丽堂皇的景象而惊叹，饶是本身就是贵族，见过许多精美的事物，看到此处，还是要忍不住惊呼。

    俣族的建筑多为石质，此处也不例外，但是它就奇在，四面的每一面青石板都是用的世上难见的整块的石板，完完整整的安在墙壁上，中间没有其他的缝隙，更加奢华的是，每面墙上都用金粉涂了一层，闪烁着炫目的光辉，而且，房间四周的廊柱上全部安装这色泽剔透、质地饱满的夜明珠，夜明珠散发着光彩动人的盈盈微光，折射着墙壁上涂抹的金粉，整个金色的光芒都好像有了生命，在室内流转起来，灵活的耀动着，让人移不开眼睛。

    房间正中，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温泉水池，温泉水向外冒着白色缭绕的烟雾，烟雾带着清香，流荡在屋内，钻进鼻息，让人的意识好像被放在了摇篮里、生命回到了羊水中，温暖、沁人、悠扬。满室迷眼的烟雾中，显现出一个极其高大黑影，贵族男女们仔细地辨认，噗通几声全部跪倒在池水前。

    “大恩大幅的人面蛇神，请允许我们可以踏足您的领地、享受您浩荡的恩泽、感受您温暖的教诲。”

    说完，便再也迫不及待，全都扑嗵嗵跳进温泉里，享受着温暖的泉水带给身心的享受，在迷乱的烟雾中，他们谁也没有看见，潜在水下的几条长蛇。

    冰凉的触感忽然缠绕在一个女孩身上，她低头一看，是一条小蛇，俣族养蛇的文化使他没有害怕，反而微笑着将蛇抱在自己怀中，葱白的手指舀起一捧淡白色的清澈泉水，洒在小蛇滑腻的皮肤上：

    “你也喜欢这泉水吗？”

    当然不是，那条表面温顺的蛇张开大嘴，用胸口上的重重一咬回答了女孩。

    “啊！”凄厉的尖叫声被淹没在了起伏的泉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