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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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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林泽没有跟上来。”石室里,喻影清冷的声音伴随着回声在阴暗潮湿的空气中荡漾开来。

    唐琮抚上凹凸不平的石壁,指尖传来错落的起伏感:“如果是他自己不愿意下来,一定会让我们知道。想必是被什么东西困在上面了,我们先做好自己该做的。”

    从沼泽地中下来,并不是常见的深不见底的泥水,相反,沼泽地下,其实暗藏着玄机。唐琮和喻影掉下来后,摔在了一片豁然开朗的石室中,开放的石室比拥仄狭小的沼泽漩涡要大上许多,至少不会要先前被挤压的感觉。

    但是石室中一点光线都没有,大块的长着青苔的石板直接镶嵌在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在黑暗当中,身体碰到后会有滑腻的感觉。喻影从包中掏出一个照明用的矿灯,光不是很强,但是照亮身边的几处地方还是绰绰有余的。

    矿灯在黑暗中形成了一个球状的光环,光环中,唐琮忽然“咦”的一下。

    喻影顺着主人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将矿灯拿近,发现周围的石壁并不只是简单的墙壁,没一块石板上都雕刻着叙事性质的图案。绘画描写十分写实,很轻易就可以看出雕刻这些花纹的人想要表达什么。

    他们两个人围在矿灯旁边,沿着墙壁摸索,按照顺寻找到了浮雕叙事的开端,之后一张一张慢慢看回来,揭开了一个尘封上千年的故事。

    根据浮雕记载,两三千年前,这边沼泽还是一处水草丰茂的富庶地带,长满了高大的树木,水流也多,称得上是一片得天独厚的土地。就在这块富饶的土地上,居住着一个古老传奇的民族——俣族。

    俣族人民高大健壮,多年征战战无不胜,很快就成为了此处的霸主,他们信奉蛇神,传说中,以一条金黄色的人面蛇为信仰,逢年过节,就要到祭坛处拜奉自己的蛇神。

    当然,所谓的神永远都只是统治者为了树立自己高大形象,中央集权的手段,俣族35年,一位名叫“夏”的年轻人在统领选举中获得了最高的票数,成为了新一任的俣族首领。

    与之前的每一位首领不同,夏刚刚即位,就开始大肆像部落的每一位贵族发放青铜雕刻的人面蛇神像,鼓足宣传,将这青铜器上的图案当作部落的图腾,成为家家户户必须祭拜的神物。但是石壁上的涂绘很快解密,所谓的送青铜图腾来表带对神明的尊敬只是夏笼络贵族的手段,每一个青铜图腾的蛇身腹部,都会有一扇小小的门,打开这扇门,青铜器里面塞满了当时各个部落通用的钱币,因此,接受了图腾的贵族,都开始全力支持夏的统治,人面蛇身在部族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前声势,夏的声望也在同时间达到顶峰。

    伴随着蛇身图腾的兴盛,养蛇逐渐成为了当时的风尚,那个时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一蛇,唐琮看向其中一张图绘,那是记录的一次部族聚会的场面,参加聚会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条蛇,有的甚至头上还盘着一条,地上只要是有空隙的地方,就全部被蛇填满,几乎看不见地面的模样。

    那么这位夏首领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手段来提高自己的地位,让人民全部大肆养蛇呢?原来,再一次征战当中,夏俘获了战败部落的一位司命,据人们相传,这位司命有着通天的本事,人类根本无法侵犯,许多贵族都劝说夏好好对待这位司命,不可以将他和普通的俘虏混为一谈,可是盛气凌人的夏偏偏不信这个邪,他是最强大的部落中最年轻的一位首领,是几十年来最优秀的人才,通天,那也只能是他有这个本领,这位司命,不过就是一个小小战败族中微不足道的一位官员,又怎么会有着连他都不能侵犯的能力?他不仅要让这位吹牛的司命成为普通的战败俘虏,还要让他忍受其他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就是为了让他瞧一瞧自诩通天本领的代价。

    夏将四名关押在一处底下的牢房里,牢房用严实的青石板包裹的严丝合缝,连光芒都无法透过。

    “如果你真的有通天的本领,那就离开这间牢房试试?”夏用沙哑的声音威胁。

    “我虽身被困于此处,但神不陷枷锁。光散温湿,你这是在帮我。”司命好像完全感受不到被关押的痛苦,脸上始终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波澜不惊的说。

    这是不将我看在眼里?夏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威胁,本身就有的火气被司命这一句话浇上了油。当时被压抑的情绪就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翻腾着、酝酿着、涌动着,马上就要将一切焚烧殆尽。

    “呵,我这是在帮你?”夏反问,“好样的,那我就断了你的粮,看你可以坚持几天。光散温湿,你喜欢这种地方,我看着地牢倒是挺适合当你的家的,不过少了一点什么。”

    夏抬头,看到天花板上漏水的小口,嘴角弯起一抹讥笑,“狱吏,向着牢里灌水,我不说停,就一直灌下去。”

    说罢,转身离去。

    他刚刚离开,狱吏就马上执行了命令,从外面搬过来几大箱子水,朝着小口中倒。

    司命就盘坐在小孔正下方,水流刷的一下就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发尖,滑到脸颊,在脸颊上的弧线上做了一个过山车,最终在下巴处形成豆大的一滴,滴落在已经沾满血污的白色衣衫,那白色的衣服褴褛不堪,上面混杂着鲜血的红与泥土的黄,破败不堪。不过,这些水流只是开胃小菜,第一滴水滴落在衣服上时,就有倾盆的冰水直接从头上浇的身上,甚至在司命的身边变成了一道道水帘,好像挂在周边的幕帘,将司命与周围地牢衰败的一切隔离开,无论多么狼狈,都与其他的地方隔绝着,天然有着生人勿近的超脱实物的气场。

    夏并没有远去,站在一个房间里观看,青石板是特殊的材质,这个房间中可以观察到地牢中发生的一切,尽管水流已经没过了司命的大腿根,并且还在继续向上,但是四名始终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没有一点怯懦的神情,夏看到这一切,愤怒的在青石板上锤了一拳,指关节深处星星点点的血液,咬着后槽牙,最终离开,不再管司命。

    地牢里,不,现在应该成为水牢,水流已经没过了司命的下巴,水位线还在上涨,脸色苍白的司命努力的仰着头,将鼻孔和嘴巴露出水面,他眉头紧皱,五官狰狞,已经完全没有了原先的云淡风轻,可是寒冷的水并不会因为他的一点妥协就不再上涨,相反,已经陷入了司命的嘴中,并且逐渐湮没鼻子。

    “咳咳咳!”水流直接堵塞了食管、气管,空气无法进入鼻翼,被呛了满满一口水,司命大声的咳嗽着。

    水位还在上升,渐渐的,渐渐的,淹没了头顶。

    司命在水中剧烈的挣扎,但是他的双手双脚全部被链条捆着,完全没有办法逃离,况且,就算是逃离,也根本无处可去。

    很快,紧皱的眉头舒展看来,他,彻底晕了过去——

    然而,地牢的壁画并没有这样结束,唐琮转过下一面墙,第一幅画上,那位已经晕倒的四名忽然睁开了眼:壁画上,他的眼睛,赫然是一双杏仁状的蛇瞳。

    司命不是凡人,尽管在水中被关押了几天几夜,依然保持着生命体征,除了泡的有些发白浮肿的脸蛋和皮肤,一切与原先并没有什么差异,这一切都让夏感到惊异,起初的不屑在见识到对方真正的威力后,转变而成了某种惊叹,夏终究只是凡人,面对这样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惊叹很快转变成了敬畏,他在部落中是族人敬仰的长者、大王,但是这些永远都不会拥有神明在人们心中那种至高无上的地位,夏不是轻易满足的人,他还想要更多,只手遮天的权利只是当下,他要得到那可以转变天地、违反常理的权力。

    阶下囚变为了座上宾,但夏依然要保持自己是万人之王的尊严和体面。

    “你修炼的是什么妖术?”高堂之上,夏横眉冷笑,眼里全是不屑与鄙夷,担心里面却是惴惴不安,他无法想象眼前的人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司命不怒反笑,蛇瞳之中尽是轻佻,那是不讲世间万物放在眼中的傲然:“妖术?大王你说,何者为妖,何者为人?我虽身有妖性,然亦有人之身躯,可享世人之福,甚至远远超脱凡人之限,于此而言,妖人又有何异、何别?世人所谓妖邪,不过他者目光,我于心自得,淡笑旁人浅薄。”

    夏震怒,将司命关回地牢,但那只是表面功夫,在听完司命的话之后,不,应该说早在见识到他通天的本领之后,夏心头就有了自己的算盘。他表面将司命关押在天牢,向世人彰显自己疾妖如仇的正义态度,实际上将司命宴请在自家的小庭院中,美酒美人相伴,借此向他请教长生不老的秘诀。

    那司命是个识时务的,也没有什么名族气节,谁好好厚待自己,就将他的歪门邪道传授于他。反正于自身没有什么坏处,还能过上幸福好日子,又有什么不可呢?

    “这自然万物本就同根同源,经过千万年的转化,才有了这人、畜之分,想要拥有天命,就必须回归本源,只有万物的融合,才可以缔造最纯真的生命,那时,便自然可以超脱自然规律,到达新的境界。”司命拐了个弯,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夏起初并不明白,紧盯着司命桃核形状的瞳孔,恍然大悟:“我没有什么花里胡哨要说的东西,司命的意思是,与动物结合放可以获得最本真的生命?”

    司命淡笑不语,但是,从他的神色当中,夏贬值到自己的猜想一定是正确的。

    此后,蛇的地位在俣族人民心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崇高地位,人面蛇身图腾成为家家户户每日都一定祭拜的圣物,这些,都是为了给大肆养蛇的风气做铺垫,而这之后,在与贵族的合谋撺掇之下,蛇群便成为了每人必须养的宠物,连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都会抱着蛇在街上玩,每到庆典时节,更是一人一蛇,毫无落脚之地的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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