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妖师x逆徒9
魔域月火城最近流传着一个大新闻,据说虞渊上面掉下来个人。
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奇事,虞渊上面竟然会掉下来个活人,这简直就像一口鲜嫩的肥羊掉进如|饥似渴的狼群,后果可想而知。
然而预想中的后果却没有发生,那个活人没有死。
不仅没死,还活得很好,成为了魔王殿的座上宾。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可以确信的是,魔尊在看守虞渊的卫队大牢里见过这个活人之后,对他很是喜欢,一定要将他带回魔王殿。
这是何等的荣宠,昨日还是阶下囚,今日就变座上宾。
月火城的八卦一向传得特别厉害,尤其是关于他们的尊上魔尊大人,这大新闻一出,顿时传出十八个版本的谣言和无数变体,其中十七个版本都脱不了床上那点事。
“据说活人的滋味特别好,他们……嗯,是温的,而且很软。”
“斯哈斯哈,鲐鲐再多讲点!”
说话的是一条鲐鱼怪,纺锤形的身体裹着一件灰蓝兜布,硕大的眼球分裂在脸部两侧,说到兴奋处就会骨碌碌乱转。
“自从人间修真界那些伪君子欺骗先魔尊,联手封印虞渊以来,咱们魔域已经四千八百年没见过活人了,”鲐鱼怪头顶的鱼嘴一张一合,吐出口水泡泡,“万宴楼那道粉蒸人肉,其实是血河豆腐做的素人代餐,就是这样,还有许多大妖魔愿意洒大把魔贝,就为了尝一尝那个味。”
闻者也不由得流下了羡慕的口水:“这么说,咱们尊上大人留着他,是为了养的白白胖胖,有朝一日蒸着吃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只是吃未免有点浪费,”鲐鱼怪的眼珠子兴奋地乱转,鱼嘴吐出更多口水泡泡,“据说那个活人长相平平无奇,但是身体生的特别销|魂,凡是试过的妖魔,都无法忘怀,尊上大人从守虞渊的卫队大牢里带走他时,卫队的妖魔都对他很是恋恋不舍。”
“竟然还有这等事?”闻者更加兴奋了,眼睛都爆出丝丝绿血,“鲐鲐可要详细地跟咱们讲讲。”
“好说好说,就从魔王殿暖生春|宵,从此魔尊不早朝开始。”鲐鱼怪咂了咂嘴,从身侧伸出一只鱼鳍,拍了拍粗圆的腹部,伸向围观群众,“魔贝拿来。”
……
魔王殿,朵颐宫。
睚眦倚在窗栏边,看着水池里的两尾鬼鱼游来游去。
作为谣言的正主,他看起来实在太正常了,既没有妖媚惑主的姿容,也没有惨遭□□的迹象。
他就像一个魔王殿里偷懒的侍者,穿着普普通通的黑色侍者服,趁着主子们不在的时候,这蹭一蹭,那挨一挨,偷奸耍滑就把一天给糊弄过去了。
魔尊派来看守朵颐宫的两名殿前侍卫,头两天还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个活人,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令尊上在魔王殿中专门辟出一间宫室,供他居住。
渐渐地,侍卫们失望了,朵颐宫中并未出现任何尊上大战小侍者、春宵殿满地狼藉之类的剧情,反倒是魔尊每天都要来找睚眦聊天,衣冠整齐的那种聊天,他们就坐在门廊下面,或是打开的窗户旁,魔尊的笑声能一直传到外面的宫道上。
“玄云宗的太上老儿竟有这种怪癖?”魔尊抚掌大笑,“怪不得他不肯与旁人一同修炼,哈哈哈哈哈哈……妙绝!”
睚眦懒洋洋倚在窗边:“谁说不是呢,以前无上仙山的剑尊还在玄云宗做长老的时候,误闯过一次太上老道的拜仙坛,正撞见那老道足瘾犯了,掰着脚猛吸,吓了剑尊一跳。”
“哈哈哈哈剑尊怎么说?”
“剑尊一向锯嘴葫芦,什么都没说,太上老道却恼羞成怒,故意在长老会上污蔑剑尊窥私成瘾,尤喜偷看老头阴私,惹得长老会大为忌惮,渐渐将剑尊排挤出玄云宗。”
“原来如此,”魔尊若有所悟,“怪不得无上仙山与玄云宗本是一脉,却老死不相往来。”
说着,魔尊又忍俊不禁,拍着扶手笑起来:“谁能想到,竟是因为——太上老儿喜食脚皮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吸一点就练不下去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着魔尊眼泪都要笑出来,睚眦却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些厌倦,他换了一边手臂撑着头,歪着脑袋看外面天空。
魔尊对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却不以为忤,自己笑了个爽后,甚至还主动安慰起睚眦:“小东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不就是个玄云宗弟子嘛,本座替你抓来就是。”
“唉,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睚眦叹气,“可是我杀了他几个家人,他好像很不爽的样子,整日念些什么自古正邪不两立,顽固迂腐得很,若是尊上将他抓来,他肯定不会接受尊上的好意,到时候任由魔气入体,待不了两个时辰就会爆体而亡,我捡些断臂残肢也没什么意思。”
魔尊笑道:“他们人修就是如此。”
“唉。”睚眦又叹了口气。
“小东西,本座与你一见如故,甚是投缘,自本座即位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轻松惬意的谈话了,”魔尊直言道,“只是本座不明白,你生性潇洒随意,为何会喜欢上一个顽固迂腐的人修?”
“可能是雏鸟情怀吧。”睚眦怅然道。
“雏鸟情怀?”
“小鸟会将破壳后第一眼看到的活物认作父母,从此以后只跟随着对方。我是一截木头,修炼成妖,开灵智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所以对他念念不忘。”睚眦又叹气,“此生恐怕都跌在他手里了。”
魔尊不以为然:“哦?本座看你倒是清醒的很,不知你究竟弄些什么鬼,不过,本座对你那点破事也不感兴趣,你再将玄云宗你那相好处听来的秘辛细细道来。”
不多时,一阵阵畅快的大笑声再次响彻朵颐宫。
将魔尊伺候开心了,恭送走之后,睚眦回到宫室内,歪在床上,结束了一天的营业。
睚眦来到魔域已有月余,事情进展的比他想象的更顺利,他不仅成功打入魔王殿,还获得了魔尊的信任,现在是魔尊眼前的红人,魔尊一天不听他说笑话就不行。
不过,在进入魔域之初,睚眦还是实打实过了些艰辛日子,那守卫虞渊的卫队队长极其多疑,睚眦费了不少心思才从他手下保住性命,制造机会见到魔尊。
「滴滴,你的小可爱想要上线。」一个弱弱的声音请示道。
自从睚眦发现静音功能后,小q的态度便乖顺不少,至少不会在睚眦耳边制造噪音了。
“嗯,说。”睚眦倚着西海长绒兽做的枕头,懒洋洋道。
「攻略者……要不要联系一下宣华呀?」小q小心翼翼地提醒睚眦,「距离上次和宣华互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宣华应该很担心攻略者,现在攻略者安定下来,不需要跟宣华沟通一下吗?」
确实,睚眦下来魔域之后,基本没怎么打开藏魂镜。
只要他不开藏魂镜,宣华那一片魂魄也就处于无意识状态,不管人间的宣华多么想见到他,也使不上劲。
这样说来,藏魂镜还是挺好一件东西。
虽然这么设计,是为了保护宣华,但也方便了睚眦。
睚眦唯一一次打开藏魂镜,是在虞渊卫队的地牢里。
地牢那种地方,人间和魔域也差不了多少,有时候人间的花活还更多些。
黑黢黢、阴森森,墙上吊着刑具,栅栏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角落里蹿过不知名的小生物,还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呻|吟声……
如果不跟生活在阳光下的主角分享一下,着实有些暴殄天物。
睚眦找了个角落打开藏魂镜,和镜子里的宣华打了个照面。
镜子里的宣华看起来很虚弱,不知是不是只有一片魂魄的缘故,他看向睚眦的时候,脸色憔悴,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唯独一双冬夜寒星般明亮的眼睛,落在睚眦身上,似要立刻将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你现在怎么样?为什么做那么危险的事?让我看看你的伤。”
睚眦咳嗽两声,侧躺下来,用身躯挡住镜子,手指轻抚镜面,露出一个浅笑。
“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黑?”宣华意识到什么,有些手足无措,他想看看镜子外面的世界,可是受到镜面的限制,只能看到被睚眦包围起来的小空间。
嗯,没错,睚眦是要给他分享地牢生活来着,不过,叶衣风护犊子的人设也必须保留。
“我没事……咳……时间有限,不说了,你直接进来看吧……咳咳……”
睚眦的身体随着咳嗽轻轻颤抖,传到宣华那里却是莫大的震动,他感到整个镜中世界都在抖动。
宣华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放出灵识,进入眼前人的灵台,将他的想法、回忆的片段看了一遍。
原来睚眦去撞飞剑,并不是为了求死,而是为了假扮得更像,原来睚眦在应对卫队盘问时,那么聪明机敏,临危不乱,连宣华都想不出怎样才能做的更好了。
但是,即便如此,睚眦还是没能逃过被关押进卫队地牢的厄运,他被卫队队长牵着颈间绳索拽进地牢时,宣华的牙齿差点咬碎。
现在他知道了被睚眦挡在身后的是什么风景。
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
“放心,这不算什么,我有法子应对……咳咳,有人来了。”
睚眦飞快地说着,手忙脚乱地将镜面合上。
世界重新归复黑暗,无知无识。
面对偌大黑暗,宣华又想到虞渊那黑洞洞的入口,一点玄色身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镜中宣华闭上眼睛,再度睁眼时,意识已回到本体。
一阵裹着雨腥的风吹过,宣华孤身立于神湖之畔,空中阴云密布,小雨沙沙落在湖面上。
「叮!宣华好感+7,目前为:70。」
在那一次碰面之后,睚眦便关着镜子,一直没打开过,即便如此,宣华的好感还会偶尔上升一点两点,不知不觉加到了80。
主线剧情进度也有明显提升,到达了50。
小q本来对这次魔域之行十分抗拒,虽然它是虐文系统,但是却特别不经虐,应该说,它太穷了,穷就会抠抠搜搜,而魔域这种虐身大户场景,需要大量洒信仰值开疼痛减免buff,对小q来说就像穷人进了销金窟,稍有行差踏错,就要倾家荡产,或者更糟,因为交不上钱被打手揍死。
幸而攻略者非常厉害,不愧为保密单位的大佬,屡屡化险为夷不说,还通过说单口相声攀上了魔尊这条高枝,顺利入住魔王殿,这经历小q说出去都没有统会信——睚眦说的那些玄云宗秘辛,只有名字是真的,其它都是自己编的,每次他扯着大人物的名字讲那些匪夷所思的八卦,小q都替他捏着把汗,那可是魔尊啊!魔尊!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万一戳穿西洋镜怎么办!
偏偏,魔尊就像鬼迷心窍了一样,对睚眦讲的那些八卦深信不疑,每天都要听上一段,不管什么样离谱的剧情,只要经睚眦之口一讲,全都能引发魔尊欢畅的大笑,令小q不禁怀疑这个魔尊的笑点是不是特别低。
不管怎么说,这次魔域之行的收获都是特别大的,虽然见不到主角了,但好感比见到主角的时候加得还快,虽然和主角没什么互动,但是主线剧情进展明显,更快乐的是,有了魔尊这座靠山,睚眦可以轻松愉快地养伤,完全不需要小q花钱买buff。
唯一令小q担心的是,攻略者实在太能融入魔域了,迟迟没有跟宣华联系。
攻略者不会是乐不思蜀,打算长期在这里住下去吧?
小q正想进一步提醒攻略者,忽然听见外间有脚步声。
一个身着戎装的英武青年闯了进来,健步走到床边,掀开床帐,一点儿避讳没有,仿佛这家的主人一般,大喇喇地往床边一坐,从怀里掏出一个漆黑描金边的小盒子:“木头,给你弄了点烛龙膏,这东西可金贵的很,来来来,衣服脱掉,我给你换药。”
睚眦仍然抱着西海长绒兽枕头,懒洋洋地倚在那里,对这突然闯进来的戎装青年见怪不怪:“弄那干什么,赶明被你主子发现,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q眼皮一跳,对了,还有这个叫鸱鸮的家伙,竟然和叶衣风是故交,两人曾经同在魔尊右护法座下做事,叶衣风决定叛逃后,鸱鸮帮他掩藏形迹,如今,十年过去,睚眦重回魔域,沦为阶下囚时,也是此人施以援手,将他送到魔尊面前。
小q重新看了一遍睚眦的背景故事,才在里面找到这个不起眼的名字。
但是,睚眦在地牢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