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决定辞职
小允在海市公司的工作可谓是相当的不顺利，突然之间的她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从井井有条有条不紊的工作节奏变成了杂乱无章且漏洞百出，同时伴随着紧张的周边人际关系，使她应对的疲惫不堪。
年底的所有中层综合考评中，毫无悬念的结果是小允排名倒数。中层的综合考评是由部门打分、中层□□打分和董事长打分三部分组成，其中董事长打分所占权重比例最高。由于饭局喝酒的事情小允把董事长彻底得罪了，可想而知，她的年底考评分数能高才怪。而且这次中层年底的调整方案是彭景泽一手拟定的，都没有经过小允，其中意图不言而喻。
易晓烨对小允的态度虽然表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实际上有些细微的改变却还是很容易让人觉察到的。比如说之前每到中午她都是最积极的一个，恨不得中午时间全部和小允与宋媛媛在一起，还时不时的提出要请客出去吃顿好的。现在的她则是经常借口“有事情”，健身房锻炼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于信息的了解方式也不同了，以前想知道什么消息都是旁敲侧击的问，而现在则选择了单刀直入的方式，完全不考虑避嫌的问题。
看到易晓烨的改变，宋媛媛气得够呛，“真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人，在海市公司终于又让我见识到了一个。”
而每当这时，小允则是只有宽慰。其实最应该生气的人是她，可是不知为什么，小允倒是比宋媛媛沉稳了些。也许最近那段时间看多了人情冷暖，也不在乎多易晓烨这样一个人，也许是对于这个人的为人本身就没有太高的期待，总之，那时的小允是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样的现实。
该来的总要来，这天，彭景泽让小允去他的办公室。
只见彭景泽面色凝重，不苟一丝言笑，坐在那里双手交叉的等着小允。看到彭景泽这个阵势，心里顿时也明白了几分。
“彭经理，你找我。”小允坐下后，微笑着问道。
“是，有个事情得跟你说下。”彭景泽嘴角抽动了一下，面带三分敷衍的笑。
“您说。”小允微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最差的结果就是辞职，这个她都想到了，还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吗？
“是这样的，这次考评的结果你也知道了，你的排名不是很靠前。你负责人力那么久了，应该也清楚，公司会对不同排名段位的人给予相应的处置。针对你这个排名呢，我也是和董事长争取了好几次，咱们都是一个部门的，我也不忍心处罚的太狠，最终结果就是要降职降级，免去中层的岗位职务，薪资对应的是要降三级。”彭景泽一口气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说完看着小允，看她如何的回应。
“降职降级降薪”，这三降一套组合拳，小允在心里只有蔑视的冷笑。果然是用这种最上不了台面的招数——操纵考评结果。只见小允单侧嘴角上翘，不紧不慢的说：“彭经理，我想知道这个考评评分中我哪项分低？”这个问题其实是明知故问，只是小允心里有气，故意想把事情挑起来。
彭景泽早就把他们的谈话过程进行过预判，设想了很多小允可能问的问题以及他的应对，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是早有准备。于是，按照他的设想，不慌不忙的说：“哪项低，你心里应该也清楚吧。先不提董事长给中层的评分，就是部门内部评分这项也不高啊。这点是最关键的，这说明什么？”彭景泽故意顿了顿，但也没打算小允会回答他，于是自己接着说：“这就说明部门人对你的工作也是有质疑的。小允啊，你还年轻，做事情难免毛躁，不过我劝你一句，如果想坐稳中层这个位置，你真是需要好好学学如何管理部门下属，这是一门学问啊。”
小允真是被整无语了，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全不提，单说那些司机给自己的评价，而且这些评价很大程度上多多少少都有彭景泽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但是这些话，即使小允心里明白，又能怎么说呢？无凭无据的如何能把彭景泽牵扯进来？
小允心里堵着一口气，牙齿咬了下嘴唇，十分不服气的说：“彭经理，这几个司机什么品性您还能不知道吗？一个个的天天就想着如何能占便宜，公司的制度完全不放在眼里，眼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稍微严格控制他们就要炸，他们的评价有什么参考价值？”
彭景泽笑了笑，“司机也是我们部门的同事，他们是有他们的问题，不能因为他们有问题我们就和他们搞不好关系不是？对于任何人，我们只能团结，况且他们经常是给这些领导们开车，很多事情很多话自然而然的就传到领导耳朵里了，这就造成你的公司领导评分也不高，哎，我即使再知道你的辛苦，再知道你的努力和付出也是没有办法啊。”说着，唉声叹气的，露出很为难的样子。
小允真是佩服彭景泽的手段了，即使真正的原因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还能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好似他置身事外很无辜的样子。他这样说，小允即使有再多的不满，好像对他也发不起来脾气。
于是，小允低头思索了下，开口道：“彭经理，对于这个处理结果我不太能接受，我自己认为我没做错什么。如果公司一定要这样做的话，那我只能离职了。”小允仍然坚持着最后的倔强。
此话一出，彭景泽赶忙假意的安抚着：“我知道这个结果你一时接受不了，年轻人不要遇到事情意气用事嘛，这样吧，你先回去冷静一下，凡事别那么着急的下结论。”
小允二话不说，猛的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彭景泽办公室。
看着怒气出门的小允，面对这样的结果，彭景泽十分满意，不自觉的点头笑了笑。
而此刻小允的大脑虽然一直要求她要冷静，不能冲动，可是愤懑、羞辱和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使得她完全顾不得自己的行为和形象了，只是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
一出门直奔电梯口，来到了楼顶的天台。这是她自从调到海市公司这5年来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没想到竟然是带着这样的心情。
此时正值北方的冬季，阴冷刺骨，她上去的匆忙，根本就没有穿外套。呼呼的北风打穿了她的毛衣，像刀一样一刀刀的划着她的脸脖子和手。但是这些身体上的摧残完全掩盖不住此时她的心痛，如果说身体上的疼痛像是刀割，那她心里的难过就像是刀绞一般。就是因为几杯酒，转眼间，很多事情都变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各项评定都排名靠前的好员工了，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仿佛都是毫无意义的，不管她用心工作了多长时间，只要有一个事情没能达到领导的心意，就能否定她所有的努力，满盘皆输。
即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她预料到了结果却没有想到过程。她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都能接受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呢？可是实际上，在通向结果的路上，她的心情还会是如此的难过。
看到眼前的高楼林立，小允突然想到那次和黄圣凯在楼顶上的对话。黄圣凯告诉过她，维多利亚湾对面是富豪云集的山间别墅，而河这边却是芸芸众众的打工人。一河之隔，看似那么近，但却相隔十万八千里。可能一个人一辈子甚至他子子孙孙几辈子都消除不了这种距离，这就是现实！黄圣凯也告诉过她，凡事要用对方法，有些委屈是要受的，难道这次的事情是她错了？她不应该那么坚持，就应该做那种违心的事情吗？
小允的心情纠结，不知不觉中拿起了手机拨通黄圣凯的电话。只是在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还是即时的挂断了，要如何和黄圣凯说呢？说自己受了委屈心里难过？说自己后悔调回海市公司？还是说自己目前的狼狈相？需要黄圣凯做什么呢？她的脑子里真是一团乱。
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黄圣凯。他看到了小允的来电没有丝毫的犹豫回拨了过去。
此刻的小允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情绪，接通电话。
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传来黄圣凯那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你找我？”
小允赶忙否认，找了一个惯用但十分烂的借口：“拨错了。”说完沉默。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了？”黄圣凯关切道。
小允本来没打算哭的，即使当她听到彭景泽要对她降职降级降薪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愤怒，即使委屈也没有哭出来。但是此时，那不争气的眼泪竟然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强忍着用手捂住了嘴，不想让哭泣的声音传到电话那头。
努力的控制着又控制了情绪，小允故作轻松的说：“我可能要准备离职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听到小允的说话声音，黄圣凯那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这个离职应该并非小允所愿。“要不要你回香港公司来？我这正好有适合你的职位。”此刻，他并没有追问小允离职的根本原因，因为他知道，即使问了小允也未必会愿意将前因后果都说给他听。既然此时小允愿意给自己打这个电话，那最好的沟通方式并不是提问，而是给予帮助。至于小允想给自己传递什么信息就不用勉强了。
对于重回香港公司，小允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之前的那些故人，毕竟当时走的时候如此决绝，现在再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别人要怎么看她？想想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还有既然已经回到家了，对于她这个年纪也没有勇气再次去异地漂泊了，甚至她自己都没太明白当初哪里来的勇气能够如此果断的决定调到广州去，如果是现在的她可能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还是年轻好啊，年轻就意味着有勇气面对未知，做出任何的选择，即使错了也有时间和机会进行纠正。
“我现在可能没有勇气再一个人到外地去了。”小允闷闷的说。
黄圣凯很想说“在这里你并不是一个人”，但是这话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现在我能帮你做什么？需要我给周平打个电话吗？”黄圣凯问。
小允摇摇头，“没用的，这次我是把他得罪惨了。估计谁说都没用的。”小允知道黄圣凯和周平是平级的关系，而且两个人私下没什么交集，所以他的话未必周平会给面子，还要搭进去一个人情，何必呢。
黄圣凯奇怪，小允并不是一个任性和不讲道理的人，工作方面也应该挑不出什么问题，是什么事情能把公司一把手得罪惨了？！只是这个原因他忍着并没有问。
“辞职这个事情你还是想好了，如果要是觉得没有回旋的余地，那辞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你。”黄圣凯安慰道。
小允感谢他并没有喋喋不休的问这问那，这样她的心里顿时轻松了一些。刚开始接起电话时她还想着如果黄圣凯要了解事情的经过她要怎么说，虽然心里拒绝但是也不得不告知实情。当下黄圣凯什么也没问，只是支持，这让她着实感动了下。
小允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些，小声低沉的抽搐也控制住了，此刻的她脸上的泪水早被风吹干了，手脚也被冻的麻木了，只是一直沉浸在伤心的她竟然没有意识到。
“辞职只是一段工作的结束，还会遇到其他更好的工作机会，你放心吧，我没事。”小允这话不仅是给黄圣凯听，也是在安慰自己。
“嗯，别有太大的压力，这只是一份工作，不是你生活的全部。”黄圣凯附和着。
小允使劲的点了点头。
屋顶实在是太冷了，此刻的小允已经完全的恢复了知觉。她揉揉眼睛，用手轻扫着面庞，理了理头发，整理下情绪，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办公室。
也许是心理作用，当她看到周边的人时，总是觉得大家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自从她重新调回海市公司成为了中层后，前台张娆与她的关系早就不似刚开始那样的亲近，更多的是一种下级对上级领导的距离和疏远。不仅是她，部门其他人都是如此。这种变化小允早就无所谓了，本来对于这些人，小允也没觉得会是一类人。现在小允一朝失势，他们的心里指不定怎么偷着乐了。
冷静下来的小允，又将这件事情完整的想了一遍。她不愿苟且，除了离开，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乎，想着和关系亲近的人打个招呼，也不枉费大家交情一场。这些人中就有集团人力中心的李福晟。对于他，小允始终心存感激，自己职业生涯中他算是一个贵人，如果没有他，现在的小允可能还只是一个基层的普通员工，也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世面。
于是，打开了公司的聊天界面，点开了李福晟的名字。
“什么，你要离职了？为什么？”李福晟听到这个消息很诧异。
“就是发生了些事情，惹得董事长不太高兴，导致我这次绩效考核成绩不怎么样。与其等着公司把我降了，还不如我自己走呢。”小允故作轻松的说。
“你已经提流程了？”李福晟焦急的问。语气中小允听的出来，他是实实在在的关切。
“还没有呢，只是有这个决定就先跟您打个招呼。”说完小允顿了顿，随即又张口道：“李总，对您我是真的实心实意的感谢，自从集团的培训那次开始是您给我机会让我有幸借调到集团，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并熟悉了解。后来不管是我调到资本市场部还是决定回海市公司，这过程中您都给了我很多的建议，所以对您我除了感谢还是感谢。现在打算走了，也是想跟您先打个招呼。”小允说的诚真意切。
对方半天没有回复。
大约有半个小时，李福晟发来一句话“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打个电话。”
小允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丝毫没有犹豫，马上起身找了间空的会议室给他拨通了电话。
“你要是还没提辞职流程，我建议你先别提，再往后拖一拖。”李福晟压低声音说道。
小允很诧异，不明所以，“这是为什么呢？”好奇的问。
“我下面跟你说的话只能你自己知道，绝对不能告诉第二个人，千万千万记住了。”李福晟虽然说话声音很低，但是语气十分的坚决。
“好，我绝对保证只有我自己知道。”小允保证。
听到这话，李福晟稍微放心了些，随即说的话让小允十分震惊：“海市公司的董事长很快就要被换了！”
小允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