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欲回归
自从那天小允从朱兴祖家里出来后，朱兴祖只发过一条消息，大意是自己做的不对，他后悔自责，不祈求被原谅，但是希望小允不要记恨，今后有需要帮忙的事情他一定会尽全力帮助等等诸如此类的话。看到消息后，小允只是冷笑了一下，未回复，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联络。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两个人分手的事情很快周围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只是对于分手原因大家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因为两个人聚少离多，有的说是因为两人接触下来发现性格不合，更有甚的传言说是因为小允提出要结婚，朱兴祖没同意才造成的两个人分手！每每听到这些，宋媛媛还会去驳斥他们，但是小允自己对于这些传言则是一概不理会，偶尔会翻个白眼，心里暗骂“关你屁事”，但从来没有解释过。
上市的工作已经顺利完成，现在整个部门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对于资本市场的监控以及投资者关系的维护上。还有传言说集团要成立香港公司，黄圣凯任香港公司的董事长，整个部门的人也要合并到香港公司去。一时间，小道消息很多，对于人员的安排也有很多传闻，大家私下也是议论纷纷，都在等最终的官方消息。
终于，在部门周例会上，黄圣凯将集团的最终安排进行了通报，大意是三点：1、将要成立香港公司，黄圣凯任董事长同时兼任资本市场部负责人；2、将资本市场部工作重心调整为集团的股权构建、规划以及调整，同时维护及拓展重要投资人以及对于公司上市后相关工作的对接及处理。3、部门人员需分配调整到这两个部门。
“最后，我想跟大家说的是，资本市场部和香港公司，对于大家未来的职业发展都是很好的选择。资本市场部是集团的部门，未来对于培养我们用集团化的视角来统筹、协调、安排在资本市场中的各项工作，以及用资本市场的角度来评定和运营公司是非常有好处的。香港公司呢更加偏重于实干型的，这里会让大家对于香港房地产业务的各项规章制度更加的熟悉，也会把一个项目的全周期过程都实操一遍，对于大家更加深入的了解业务是非常有帮助的。所以各有利弊，看大家的偏好了。还有，不管大家选择哪个，我都会真心的支持大家。散会吧。”说完，黄圣凯拿着记事本走出了会议室。
他离开会议室后，大家仍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竟然自发的又开成了一个讨论会。
李垚看着马洪斌问：“你打算选哪里啊？”
“他肯定是留在资本市场部啊，这还用问啊！”没等马洪斌回答，曹博抢先说了。
但马洪斌一脸诡异的笑着说：“未必哦。”
他这话吸引了在座大家的注意力，大家都惊讶的看着他。
“你们别都这么看着我啊！”马洪斌笑着用手挡住脸，脸转向侧面，做不好意思状。
“你为什么说未必呢？”曹博好奇的问。这也是大家共同的疑问，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都在齐刷刷的看着他。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倒激起了马洪斌的表现欲，身体坐正的同时向桌子方向靠了靠，清了清嗓子，用专家解惑的架势说道：“你们在做选择的时候在考虑到自己专业的同时，一定也得想想未来的前景。比如说我，一直在做的是和投资人有关的工作，表面上看留在资本市场部才能发挥我这个专业的最大价值，但是，你们想想，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上市了，那我们能给投资人带来的价值只能依靠股价了，所以我这个岗位的价值在哪里呢？岗位的价值都是模糊的，那我的职业前景又在哪里呢？所以如果要是这样的话，我何不去香港公司呢？”说完自我认可的点了点头，看着大家。
一般这种话在同事之间是很少能那么坦诚不公的说，也许是因为大家相处的关系都不错，也许是因为大家彼此间的利益冲突不大，以至于听到了这样毫不掩饰的真心话。
“你说的也有道理。”李垚点头的赞同道。
“哎呀，你这个财务专业的不用考虑太多，这两个地方都不错，不管在哪里都能学到东西。”马洪斌对于财务专业是一脸的羡慕。
“那也得好好想想，就像你刚才说的，得考虑下未来的前景。”李垚说道。
“是啊，看着我们财务好像可选择余地大，但是其实局限性还是挺强的。”周霞附和着。
“其实财务去香港公司也挺好的，这样整体开发流程的财务处理都能接触，也挺好的。”宋媛媛说。
“财务在哪里都挺好的，如果还在资本市场部，那关于股权的顶层设计会接触的更多，这项工作精通了之后，其实也是非常有前景的。”小允说。
“也对，所以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李垚点点头，觉得小允说的也有道理。
宋媛媛看着曹博说：“曹博，你应该会去香港公司吧。”
“我是肯定会去香港公司，我这做工程的人，就得跟着项目走，资本市场部没什么适合我这个专业的事情。”曹博坚定的说，他早就做好了决定。
“那你打算去哪里啊？”曹博看着小允问。
“我现在也不知道呢，主要我觉得广州比香港适合生活。”小允自嘲似的笑了笑。
“对，这个很重要，以后要呆在哪个城市，这个也得考虑清楚了。”马洪斌马上赞同的说。
大家也纷纷点头，地域问题又引发了一轮热议。
“香港的生活成本确实有些高，房价也贵，我这工资要想买房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提到买房周霞双眼暗淡无光。
“香港就是个奋斗的地方，不宜居。”宋媛媛倒是目标清晰。
“是啊，就我们出差香港这段时间，就明显能感觉出来差距。如果在广州，我们还能住公司公寓，那种环境如果在香港，要找到差不多条件的房子，估计一个月一万港币都不一定能找得到。”李垚补充说。
“如果我们在香港，肯定不太可能住公司附近的地方了，那地方租金更贵，条件还不怎么样。如果向远处找房子，那上下班就得挤地铁和巴士了。”曹博想到这里有些惆怅。
想到香港的住宿和通勤，大家情绪瞬间都很低落了。
“还是综合考虑吧，这毕竟对每个人都是个很重要的事情。”宋媛媛说。
大家点头赞同，纷纷走出了会议室。
自从集团成功上市之后，工作节奏和压力都减轻了不少。知道小允心情不好，宋媛媛便拉着她重新开始坚持每天练起了瑜伽。
今天依旧如此，两个人下班回家，前后并排着坐好，开始跟练。
“你是打算去香港公司了吗？”身体在保持着眼镜蛇式的瑜伽动作，小允突然开口问到。她今天做瑜伽都没什么心思，动作只是在应付。
“我这招投标的专业，留在资本市场部可发挥的余地不大，需要有项目才行。”宋媛媛在保持着姿势的同时，努力调整气息的说着。
“是啊，我们不像财务专业的那两个人，他们不管选择去哪里，对他们今后的发展都有帮助。”小允赞同的说。
“你不觉得这次是个机会吗？”宋媛媛突然坐直了身体，面向小允，表情微微有些激动。
“是个什么机会？”小允见状也跟着她坐直了些，一脸诧异的问道。
“香港公司是个新成立的公司，黄总是董事长对吧，那我们这些人如果跟着去到了这个新成立的公司，按照黄总的处事风格，我猜他会给我们将职位提一提的。而且现在部门人员缺乏，甚至直接任命为部门负责人都说不准。”宋媛媛分析着，表情中透露着自信。
“部门负责人可能性不大，我觉得集团会派人过来的。但是说职位提升一下，这个倒是有可能。”小允并不十分赞同宋媛媛的说法。
“确实，咱们的工作年限资历确实太短了，工作个两三年就当部门负责人的可能性太小了。”宋媛媛说完，看着小允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的低下了头，马上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让她联想到了朱兴祖，这个工作了三年就被任命为部门负责人的前男友。见自己说错了话，马上十分尴尬的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集团会派人来。”
小允将嘴角向上微微抬起，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那么小心，都是过去了的事情，我没事的。”
“对，都过去了，反正他在深圳，我们也见不到他了，眼不见心不乱，不想他便是了。”宋媛媛安慰着。
小允心想，哪里有那么简单！这周围那么多熟悉的场景都有过一起经过的痕迹，如果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着实有些不太可能。只是以她这种不想示弱的个性，她会把这种难过隐藏在一副无所谓的外表下，很少倾诉。
“其实这次我是想调回海市公司。”小允突然说。
“什么？你想调回去？现在哪里有合适的机会啊？”宋媛媛很诧异的看着她。
“前两天我看集团的人事调动发文，海市公司的那个王美娜调到了福建公司去，所以估计是有空缺的吧。”小允解释着。
“即使有空缺，也得城市公司提需求才行，否则你这样过去很难有职位的。”宋媛媛说。
“平调也行，不一定非要带着职位回去。”小允淡淡的说。
“从集团调回城市公司一般都是带着职位的，你为什么要平调呢？是不是还是朱兴祖的事情惹得你不开心？如果是因为他，你更加没必要走了。做错事情的是他又不是你，凭什么你离开？而且还是这种没有任何好处的回去？”宋媛媛有些愤愤的说。
“也不是完全因为他，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干什么呢？我以后也不太会在广州或者是香港长呆，早晚要回家的，还不如趁早。”小允见宋媛媛有些激动，赶忙解释安抚着。
“话虽如此，但也得找个好的机会才行。反正如果是平调的话，我是会选择等一等。”宋媛媛建议说。
“我就那么一说，也没想好，其实未必能回的去呢。”小允说。
“嗯，这是大事，你得好好想明白了。”
小允知道，宋媛媛的话是对的，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自己的阅历不够，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现在如果给她个做部门负责人的机会，自己都没有信心能够有能力做好。如果是平调回去的话，那这段时间的经历并没有起到任何的助益，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确实有些得不偿失。
但是感性的角度朱兴祖的这件事情确实是对她的影响有些大，虽然她现在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着现实，但是看到周围的人和事情时还是会触景伤情，心情抑郁。况且高静瑜的地位对于现在的小允来说就是个天花板，面对一个比你强的第三者，要么就是自己奋起直追，要么就是眼不见为净。此时的她短期内想达到那种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想选眼不见为净。
现在别人看到的满不在乎，看到的肆意洒脱，其实都是纸老虎，都是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和示弱而已，只是心里的这些心思她并不想说破。
没过两天，黄圣凯分别开始找部门的人逐一沟通了。首先是财务的两个人，周霞选择了继续留在资本市场部，李垚则要去香港公司。接下来是曹博和马洪斌，这两个人没什么悬念的都选择了去香港公司。最后是宋媛媛和小允，宋媛媛已经做好了去香港公司的准备，只是小允提出了要回海市公司，却是令黄圣凯大吃一惊。
“你这个想法跟人力已经都沟通过了？”黄圣凯不管心里有多大起伏，但是外表是绝对不会显露出来的。
“没有呢，我的想法肯定会先和我的直管领导说的，怎么可能让您是最后知道的。”小允微微一笑，解释着。
黄圣凯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这种微表情是不易被人察觉的。他知道，如果这个事情一旦人力已经介入的话，那可以挽回的空间就很小了，他想说服小允去香港公司。
“为什么打算回海市了呢？”虽然黄圣凯这样问，但是心里已经倾向是因为朱兴祖的事情她才会有这种想法，只是此时不便直说。
“就是觉得自己不会在这边长呆，早晚是要回去的，何不早点回呢。”小允说。
“即使早晚要回去，也要找个合适的机会。”黄圣凯提醒着。
“我知道，只是机会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现在这边也正好处在一个选择的关口，还不如一步到位。如果我都落位到了香港公司后再提出来调动，对工作的延续性也不太好。”小允随口找了个原因敷衍着。
听到这种借口，黄圣凯心里更加确定是因为朱兴祖的事情使得小允一心想回海市。
“小允，发生的任何事情早晚都是会过去的，不要因为当下而决定今后。”黄圣凯劝说着。
“我知道，黄总，对我来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允看着黄圣凯，目光有些坚定。
“这样吧，现在下班了，我们边吃边聊吧。”说着，起身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出门。
看到黄圣凯这种不和自己讨论的架势，小允也只得起身，回工位上取了包，和宋媛媛打了声招呼后，随着黄圣凯出了门。
“你喜欢吃什么？”黄圣凯在车里征求小允的意见。
“我吃什么都行，不挑食。”小允礼貌性的笑了笑。
“那我们就不吃附近的了，这里都差不多吃过来了。我带你去吃个烤肉吧，我觉得还不错。”说完开车直奔餐厅。
大约开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一家韩式烤肉店，门口已经有人在排队等位了。黄圣凯明显就是这里的常客，打了一个电话，从餐厅里出来一个人，把他们两个人迎接了进去，安排进了一个包间。
“黄总经常来这里？”黄圣凯在点菜，但小允仍旧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只要是非公事的宴请，一般我都会选这里。我和他们家老板还挺熟的。”黄圣凯一边点着菜，一边回应着小允的疑问。
“怪不得，他们家生意应该挺不错的。”刚到下班时间门口就那么多人在等位，还有大堂内座无虚席的位子都能说明这一点。
“他们家食材很好，而且酱料配的也是很地道，价格也公道。再加上餐厅的位置不错，想不火都很难。”黄圣凯笑着说道，随即叫来了服务员点了烤肉和各种小菜还有烧酒。
服务生拿着菜单走出包间，两个人短暂的沉默。
“你之前一直都是在海市是吧？”黄圣凯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这次调来广州，算是我离家最远的一次了。”小允答道。
“这段时间是觉得自己在这边不适应吗？”黄圣凯旁敲侧击，就是不把话题引到朱兴祖身上。
“也不是，其实天天忙的加班，也没时间想适应还是不适应的问题。”小允笑着，没有正面回答黄圣凯的问题。此时，包间的门打开，服务员陆续把菜品和肉端了进来。
黄圣凯一边忙着烤肉，一边开玩笑的说着：“你这意思是我太压榨你的时间了，忙的你都没有空闲想这些生活基本问题了。”说完哈哈大笑。
小允赶忙紧张的摆摆手，“黄总，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在这边应该是适应的，因为没有感觉有哪些不适应。”小允有些紧张的解释着。
“开个玩笑，看把你认真的。”黄圣凯在故意调节着气氛。
小允尴尬的笑着。
黄圣凯把所有的肉都翻了一遍后，放下烤肉夹，认真的说：“其实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对你的工作还是非常认可的。你从什么都不懂到熟悉了公司相关板块的业务，再到对上市流程及要求的了解，还有就是对接各种第三方公司，对于路演的各项准备，这些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虽然很少夸你，但是却都记在了心上。”
黄圣凯看着小允的目光中也透露着肯定，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目前来说，你的最优选择就是去香港公司，而且职位我会调整为经理助理级别。当然，这个不只是对你，去到香港公司的这些人的岗位我都会统一晋升一级。”说完，观察着小允的反应。
“对自己的肯定、升职、最好的选择”这三点抛出来，小允自然明白黄圣凯的意思。正常情况下她肯定会做出最优的选择，只是此时的她心里另有顾虑。
面对黄圣凯的诚意满满，小允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心话：“黄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海市吗？”
“我猜多半是和朱兴祖有关系吧。”这次黄圣凯也没有避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跟他有关系，但绝对不是因为我对他还有什么余情未了。”小允说。
“不是因为感情，那是因为什么？”黄圣凯有些疑惑。
小允顿了顿，喝了一口烧酒，给自己鼓了鼓气，“朱兴祖做出这种事情，是为了得到一个职位。当时听到他自己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挺鄙视他的。但是这几天，我翻来覆去想这件事，冷静下来后我突然发现自己难道和他有很大的区别吗？如果没有他，我根本都不会认识黄总你，也不会有这一年多的精彩生活，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大幅度的提高，这一切起因都是因为他的介绍。而他现在也可能是因为一个人，会使得今后的生活轨迹变得完全不同。从这点来看，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如果我还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不管今后怎么样，起因都是因为他，都不是靠我自己一步步得来的。”
“所以，你是想靠自己打拼，而不是靠他这个起因？”黄圣凯问。
“都有吧，我是不太想跟他再有什么关联的交集。我们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也许是他经历过什么是我没经历过的，才导致他为了达到目的都可以牺牲自己。”小允低着头，手中转着酒杯，冷笑了一声：“朱兴祖，朱兴祖，听这名字就担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这些也许都是我不能切身体会的吧。”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想，有些事情都是机缘巧合，你没有为了目的做出不道德的事情，但是他做的这个事情就有些过分了。所以本质上，你们两个不一样。”黄圣凯劝慰着。
“是，他的这个做法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理解，但是不会接受。所以终究我跟他是两类人吧。”小允仍旧低着头，不敢直视黄圣凯，怕他看穿了自己坚强外表下的伪装。
黄圣凯叹了口气，他没有想到小允会把问题联想到这一层面。虽然嘴上劝慰着说他们两个不一样，但是对于“起因是朱兴祖”这个事实，他无法否认这个说法。他没有想到小允这看似乖巧柔弱的外表下，居然有着如此的不妥协，自己竟然一时间无法反驳。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问问人力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我先声明啊，如果是平级调动，我都不会答应的。”
黄圣凯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