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分手
自从撞见朱兴祖和高静瑜在树下私会后，小允的精神十分的萎靡，整个人都是闷闷的。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不明白，而她并不想做一个糊涂鬼，纵然知道深扒这件事情只会让自己难过，纵然对朱兴祖仍有不舍，但事情已然发生，就不想也不能再自己骗自己了。
她约着朱兴祖周六这天要聊一聊，地点定在了朱兴祖的家里。选择那里也是小允考虑了很久的决定，出自本心本不想再去他的家，但是如果选在公共场合，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和朱兴祖吵起来，何必让彼此那么难堪呢？
这天，小允简单的打扮了一下，她不想自己看起来太颓废——用粉底遮盖住了这几天暗黄的气色和眼底的黑眼圈，选了一个和唇色很接近的口红颜色，有邻家女孩的亲近，既不张扬也很衬肤色。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在脑后，清爽不臃肿。穿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和她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凸显肤色的同时也显得格外精神。选择黑色的她也带有些诀别的意味，即使这种事情如此的让人无语和恶心，即使自己是受害者，她也不希望自己处在那种可怜又卑微的角色中，离开也要洒脱和肆意，要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上午，小允到朱兴祖家里时，他正在忙着准备午饭。
朱兴祖在厨房忙碌着，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准备。看到小允，他还是非常开心和惊喜的，毕竟两个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当他看到小允穿了一件黑裙子时也是有些出乎意料，因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小允基本选择的多是温柔的暖色调，这种装扮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是黑色，但与肤色的强烈反差，反倒有种惊艳的感觉。
小允看着朱兴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恍惚间好像回到了第一次她来这里的情景，那时的她对房间布局和摆设都充满着好奇，两个人在房间中的打闹，在一起忙碌的做饭，还有和宋媛媛三个人一起吃饭时的开心快乐。这一切仿佛都近在眼前，但是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思绪回到了现实，小允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朱兴祖身边。
“你先放下手里的东西，坐过来，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不容朱兴祖质疑，小允说完走出厨房，坐到了旁边的餐桌上。
见小允这不容沟通的架势，朱兴祖一愣，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得放下手里的菜，擦了擦手后，坐到了小允对面的座位上。
“怎么了？表情那么严肃。”朱兴祖心里发虚，但是脸上努力在用笑容掩饰着，也是为了缓和气氛。
“公司上市那天，你在哪里？”小允看门见山，直奔主题，不想有过多的套话。
对于这个问题，朱兴祖早就想好了说辞，故作轻松的说：“原来是这个事情啊。”说完叹了一口气，表现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继续说道：“是这样的，上市那天我是陪着深圳公司邀请的重要合作方去的香港，我们是下午才到，又陪着他们在香港转了转。你知道的嘛，合作方嘛，不能怠慢的，所以我要全程陪同，没有时间找你，所以就没和你说。就因为这个生气呀？”朱兴祖看着小允，脸上陪着笑，同时伸出手去握住了小允的手。
小允没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好了，这是我的不对，即使忙也应该告诉你我到了香港。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别生气了嘛。”说着摇晃着小允的手，一脸的嬉皮笑脸。
小允见他一副不说实话的态度，也不想跟他打哑谜似的周旋。猛的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全程陪同？没有时间找我？”说完冷笑了一声，“我看到的可不是你在陪着客户。”
朱兴祖脸瞬时僵住了，刚才的嬉皮笑脸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表情越来越凝重。“你看到了什么？”说这话的语气明显有些心虚。
看到朱兴祖那心虚的表情，更加印证了小允那天晚上所看到的。如果说在这之前，她还在心存侥幸的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是不是误会了朱兴祖。但现在，当看到朱兴祖这样的表情，她心里这些侥幸的想法也随之全都幻灭了。
“我看到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听你说。”小允看着朱兴祖，眼神的冰冷就像把刀子。
朱兴祖看到此时的小允，感觉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在他的印象中，女朋友一直是温柔可人的，看自己的眼神也都是浓情蜜意，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眼神。此刻投射过来的这种刀子般冰冷的眼神，看的他有些脊背发凉。
但是人啊，不到最后一刻都还是会心存侥幸，就像赌场中的赌徒一样，总觉得自己下一局就能翻盘。朱兴祖此刻就是这个孤注一掷的赌徒，他希望小允只是在诈自己，如果此刻没看到底牌就认输，那就是彻底输了。如果她看到的，自己可以给出很多种解释的话，那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最终，他选择了死扛到底。
“我说了啊，就是去了香港没有告诉你嘛，而且我也认错了嘛。”朱兴祖假装生气，但是心跳却是控制不住的在加快。
看到朱兴祖这一副抵抗到底的架势，小允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瞧不起他！这还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阳光灿烂的人吗？这还是当初那个能够给自己依靠的人吗？这还是当初那个只要想起来就感到暖心的人吗？而此时，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如此的敢做不敢当。
“你在酒店的树下做了什么？”小允不想再周旋，直接亮出了底牌，“她就是你说的陪着的重要的合作方？”说完，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事已至此，底牌被翻了出来，一切抵抗都没有意义了。
“你，你看到了？”朱兴祖心虚的说。
“此刻，你还不想说点什么吗？”小允双手紧握，手指甲紧紧的攥到了肉里，但仍在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朱兴祖沉默不语。
“你跟她多久了？”小允抛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些都是这些天她来来回回在想的问题，她很想知道答案。
“两个月吧。”朱兴祖低着头小声的回应着。
“两个月？”小允在努力的回想着两个月前的事情，“那就是你在调到深圳公司之前，我在开始出国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
。。。。。。朱兴祖又开始了沉默。
“你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能告诉我个原因吗？”此刻的小允又有些出乎意料的平静。
朱兴祖还是沉默不语。
面对对方的沉默，就好似自己的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情绪无处释放。于是又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一遍：“我想知道原因。”此刻的她已经在努力压抑着愤怒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原因呢？”朱兴祖的态度有些烦躁了，好似小允的做法有些多余，又好似他没有任何的错误。
此刻，小允的愤怒终于彻底爆发。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我亲眼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树下做那种事情，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我难道都不能知道是为什么吗？朱兴祖，我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你要在公司里公然劈腿？你在和她做那些下流龌龊事情的时候，想过没想过我的感受？我的感受难道你就真的那么不在乎吗？”
面对小允的愤怒，朱兴祖在努力的辩解着：“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这件事我难道是心安理得吗？但是为了深圳公司的这个岗位我是没有办法。”
面对朱兴祖的解释，小允冷笑了一声，“没有办法？好一个没有办法！就为了一个部门负责人的岗位你就能把自己卖了吗？”小允愤怒。
“卖”这个字，说的实在是有些难听。
朱兴祖本来不想过多的解释，但是听到了这句，感觉自己的自尊被无情的攻击着，这段时间积累着的无助、无奈、委屈和后悔，各种感情交织着，瞬间也爆发了。
“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这件事情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是如果我还想在高静瑜手下做，如果我还想在集团有所发展的话，我就只能依附她高静瑜。像我这样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小人物，要想出人头地，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知道看着身边有的人学历、能力甚至工作态度都不如自己，但是人家却能一步步的被提拔，心里是个怎样的滋味吗？那些被提拔的人凭什么？还不是和谁谁是校友，或者和谁谁是连带的关系，又或者马屁拍的响亮。像我这样没有背景没有资源不愿意阿谀奉承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有出人头地的那么一天？所以这次深圳公司的机会我不想放弃，我所做的这些都是没有办法。”朱兴祖用近乎嘶吼的声音说完这些话。
“好一个不想放弃，好一个没有办法。你怎么就能确定放弃了这个机会就不会有更好的呢？”
“不管下一个机会好或者不好，我如果还想在这个集团，如果还想在高静瑜手下干，我就只能这样做。我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你，但是请你相信我，在我心里真的喜欢的人是你，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忍一忍，等我两三年，四年，最多四年，四年后等我有了根基，也有了资本，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做事了，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一定会过的比现在更好。你一定要相信我。”朱兴祖双手摇着小允的胳膊，激动的说。
小允诧异的看着朱兴祖，此时此刻的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你这种人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满足了一个阶段的目标还会有下一个，再下一个。而且总是想走捷径。但是你记住，所有的捷径都是要付出等同的代价的。你现在工作三年，做上了城市公司部门负责人的岗位，但是我请问你，工作六年做上这个职位的人难道就是失败的吗？你说的那些背景、资源我承认都很重要，但是我请问你有这些的人难道是大多数吗？像我们这样靠自己打拼的才是大部分人吧，我们这样靠自己难道是错的吗？”
“你太理想化了。高静瑜为什么能够做到现在的位子？她能力有多强？智商有多高？都没有。就因为她是老板信任的人，就这一条她就能在这里永远的呆下去。我并没有奢求能够成为老板信任的人，我只是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的提升我的职位和能力，这样我才能有更多的选择空间，你懂不懂？我不想做一个芸芸众生中的蝼蚁，永远只能被强者随意的拿捏和欺凌。你不是农村人，你不会懂那种在村子里，就是因为你这个族系的人穷而且不够强，就被其他的外人随意欺负的那种耻辱感。所以我想做强者，我要做强者，只有这样我的父母，家族才能以我为荣。”
“包括出卖自己和不择手段吗？”小允直勾勾的看着朱兴祖。
朱兴祖躲闪着小允的眼神，低头默不作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看来我们两个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真的不太一样，你好自为之吧。”小允说完，打开门，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朱兴祖站在原地，没有追出去。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一刻早晚都会来的，自从他迈出了第一步开始，他和小允两个人的结局已然注定。
小允走出房间门那一刻，她对朱兴祖的心也如那扇门一样，永远的关上了。这几天一直压在心里的疑惑今天终于明白了，此刻的她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原本以为自己对于分手这件事情会痛哭流涕，难过到无法自拔。但是很奇怪，今天的她竟然没有再流出半滴眼泪。
小允回到宿舍，宋媛媛正在和男友打电话。只见小允整个人木木的走进来直接坐到了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便觉得情况不对，赶忙挂断了电话走到小允身边。
“你怎么了？”宋媛媛把头压的更低，想看清小允的脸，担心的问道。
“帮我倒杯水吧。”小允低声的说。
起身，倒水。小允大口的喝完，感觉清爽了一些。
抬起头来，看着宋媛媛说：“我和朱兴祖应该是结束了。”
宋媛媛诧异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她知道最近两个人有矛盾，但是没想到会到分手的地步。
“你没开完笑吧，前段时间你们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要分手了？”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也许是我们两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不一样吧。”小允自嘲了一下。
“这怎么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果有问题两个人坐下聊聊，解决了就好了啊。”宋媛媛有些焦急的说。
“没有误会，上午把该说的都说了，确实是我们两个不是一路人。”小允做出微笑状。
“你把话说明白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真是快急死我了。”宋媛媛此刻真的是有些急了。
“他有了别人，那个人能在事业上给他更多的助力，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小允说话的语气异常的平静。
“什么？他劈腿了？”宋媛媛惊讶的站了起来，义愤填膺的说：“这才多久就能做出这种事情？那人是谁？知道他有女朋友还那么做，太不要脸了吧。”
“算了，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还有那个人是谁，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我看透了这个人。我倒是庆幸这件事情现在发生，如果发生在以后，那时候我们的牵扯和关联更多了之后只会更麻烦。”小允说。
宋媛媛诧异，此刻的小允怎么会如此的冷静。但是明显能看得出她情绪很低落。
“走，我请你出去吃顿好的。”说完，拉着小允就要向外走。
“不想去了，我想睡会儿，真的有些累了。”小允拒绝着，“还有，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和他毕竟是校友，别影响了你们的关系。”
宋媛媛着实有些感动，现在小允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还能替别人着想呢。
小允走进卧室躺下，宋媛媛越想越气，利用出门买午饭的机会拨通了朱兴祖的电话。
“你们真的分手了？”宋媛媛本想上来先骂他一通解解气的，但是最终还是调整了下情绪，控制了一下。
“她现在怎么样？”朱兴祖声音低沉，听声音情绪也是非常的低落。
“你觉得呢？如果换作是你，男朋友劈腿了，能情绪好的了吗？”说到这里，宋媛媛开始有些激动。
电话那头一片沉静，只能听到朱兴祖的呼吸声。
朱兴祖的这种态度，宋媛媛最终相信他是真的出轨了，原本还幻想着可能会有意外，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实锤了。
“是我对不起她。最近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找我。”说完，朱兴祖挂断了电话。
宋媛媛那个气啊，明明他做错了，竟然还挂自己的电话！白瞎了自己大学时候对他那么的崇拜，还中间牵线帮他追小允，现在想来就恨自己看人眼光不行。
小允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她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和朱兴祖从认识到熟识再到在一起，直至现在的分手，这一路走来所有的细节，反反复复。
有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啊，对，“分手只用了一分钟而已”。
是啊，人家分手还用了一分钟呢，自己这次的这段感情最后两个人甚至都没有说出来分手两个字！现在两个人应该都是默认已经彼此没有关系了吧，就这样之前两个人经历的种种都被画上了句号。
但是，此刻的她并没有为此来一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而是异常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甚至庆幸，及早的发现了两个人彼此之间思维的本质差异。
现在的自己竟然能够如此冷静的分析这些事情，想了半天，小允总结了一句话——
“可能大家彼此都没有那么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