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借钱
一天中午，刚吃完饭，小允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小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他们家的那个老房子要拆迁了！今天刚把拆迁通知发出来，每平米补偿两万四呢。真没想到能那么高。”电话那头小允妈开心的说着。
刚刚提到的那个老房子，是小允爸爸家的祖产，爷爷奶奶去世后，一直是她五叔一家四口在那里住。房子要拆迁的消息传了两年了，今天终于尘埃落定，可以将房子问题解决了。
“今天晚上六点，你的所有叔叔们要开个家族会议，讨论拆迁补偿款的分配问题，你要是下班回来了，家里没人的话就自己把桌子上的饭菜热下吃了，千万别凑合吃凉饭，这样对胃不好，知道了吗？”小允妈嘱咐到。
“我知道，这点小事放心吧，我自己能够照顾自己。倒是您二位，今天晚上的那个家族会议还不知道最后能有什么结果了。”
“是的，这个分配方案不好定。所以我已经打电话把你爸叫回家了，我们两个先商量下看看晚上怎么说。”
“嗯，你们商量吧，大家以和为贵。那么多叔叔了，根据大家对家里各自的贡献拿出自己想要分配的依据来。而且你们别着急，遇事冷静。”小允嘱咐了一下。
“知道了，你先中午休息下吧，你爸也回来了，我们先商量下晚上怎么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小允的心却没有平静，她很担心晚上的家族会议会不欢而散。
这个房子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是挺多的。因为一直是五叔一家四口在那里住，所以现在拆迁就面临着他们没有自有住房可搬走，需要解决买房的问题。拆迁中政府有配置还迁房，但如果要了还迁房那所有的拆迁款都给他们家了，其他人自然也是不会同意的。还有小允家，因为老人最后都是她爸妈在照顾，当时就已经说好房子在拆迁的时候补偿金会倾斜他们家，但是具体怎么分都没有提过。现在房子要拆迁了，这所有的问题都需要讨论解决并且达成一致，要达到大家都满意小允觉得这个难度还是非常大的。所以想到这些就很替他们担心，不想因为这个事情没达到父母的预期就搞得他们心思郁结的。
因为这个事情，小允一下午的心情都是七上八下的。下班之后回到家，果然家里没人，会议还没有结束，顿时悬着的心更加紧张。
坐在客厅里，小允想到了小时候在老房子里的情景：夏天临近傍晚时候，邻居们都出来坐在树下乘凉，小孩子们都跑出来玩，那时候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三五好友在一起玩捉迷藏，围着各条街道跑啊，找啊，藏啊，这种愉快的记忆占据着她的整个童年。后来五叔家因为急事需要用钱卖掉了自己的房子搬到了老房子后，小允就很少再过去了。之后对这个房子的记忆就是爷爷奶奶生病，家里人轮流照顾的场景。
小允正想着当年的这些事，突然听到了开门声。急忙跑到门口，看到的是父母有些沮丧的表情。也没敢多说话，分别给他们倒了杯水后，坐到沙发上。
“最后大家没谈拢，时间也太晚了，就先散了。”还是小允妈先开了口。
“是不是大家都想多要啊？”其实没谈拢这个结果小允已经都预料到了，小允爸妈也知道分配方案没那么容易能够达成一致。
“也不算是大家都想多要，你五叔家里没房，买房的钱又有缺口肯定要倾斜的多给一些。咱们家最后照顾老人肯定也是要多给一些的，但是多给多少今天大家没谈好。你五叔买房缺口太大了，如果满足了他之后就没剩多少钱了，所以大家都觉得他要的有点多。但是给少了他又买不起房子，现在这点是最为难的。”小允妈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小允爸闭着眼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看的出来今天的会开的他有些生气。
“那现在就是分给他们家多少钱的问题了。”小允说。
“是啊，总不能都给他们家吧。”说到这里，小允妈也有些激动。
面对当前的情景，小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们。见时间也不早了，就没再多说什么，让他们赶紧回屋去休息了。
之后几天，讨论拆迁款的分配方案就是小允爸妈的头等大事。家族会议自从那次不欢而散之后又开了两次，但是依然没有达成一致。拆迁本来是件好事，但就是因为大家各有想法，所以一直办不了拆迁手续，事情一拖再拖，同时也影响着家人的心情，看到这种情况小允是急在心里。
思虑良久，她决定找父母聊一聊。
“拆迁款分配的事情是不是还没达成一致了？”小允决定不绕弯子了，直面这个问题。
“是，一起谈了几次了，还是没谈拢。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们两个人处理就行了，你就好好上班。”小允妈嘱咐到。
“对，你就好好上班，这事情你不用操心。反正拆迁时间就在那里，肯定这之前会解决的。”小允爸也附和着。
爸妈是因为怕影响自己工作才不说这个事情，顿时觉得很心疼他们。
“我倒不是操心这个事情，是觉得您二位太拿这个当回事了。”小允自然知道这是个大事，但为了安慰他们只能淡化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现在的矛盾点就是五叔没有房，所以想拿着拆迁款买房。如果分少了钱就不够买房的是不是？如果单纯从数字上看这事肯定没解，因为所有钱给他才能够他置换一套回迁房的，但是又不可能所有钱都给他。毕竟是父母的财产，儿女都是有资格来分的。但是咱们退一步说，其他家的家庭条件像他这样吗？他家里两个孩子，现在都在上中学呢。正是需要人需要钱的时候，但是其他家庭呢，最小的我都已经上班了，都能挣钱了，您说大家还和两个上学的孩子争什么呢？我建议大家还是先一起想办法帮他们家解决了实际困难之后再看看这钱怎么分。”小允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现在如果帮他解决问题就是要把钱都给他们家了。”听到自己的孩子站在对方角度想问题，小允妈心里有些惊讶，继而又有些不平。
“不一定要置换原地回迁房啊，原地回迁房位置好面积也不小，可以考虑选个远一点的、面积小一点的，这样也能解决他们一家的住房问题。”
“对啊，老施，这也是个思路，可以跟大家提一下。选个有参考性的二手房的报价给他们现金，这样就不一定是所有拆迁款给他们了。”听到这个建议，小允妈脸上凝重的表情终于有些舒展。
“还有，我还没说完呢。”见他们激动的就要离开，小允赶忙拦住了他们，继续说道：“还有咱家要分多少钱的问题，别总想着我们家要多拿。是，老人最后都是咱们家照顾的，但是其他的叔叔们也不是没管啊，所以大家平分我也觉得合理。你们别总想着要多拿钱来，即使拿不来，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话虽如此，钱当然谁都想要了。而且你也刚工作，那么辛苦，我们也是想给你多攒一些钱。”
小允工作这一年所经历的变化，父母都是看在眼里，从之前的焦虑到现在高强度的加班，有心帮忙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急在心里，这也是这次拆迁对于分配方案坚持的原因之一。他们的心思小允怎会不知。
“妈，真不用。我现在这家公司比上一家工资已经翻倍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的工作，以后工资肯定还会涨的。我们的钱一定是我赚的远远超过你们给我留下的，所以别总想着惦记家里的财产，这都是有定数的。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这钱肯定比这次拆迁分的多。”这些话小允既是安慰他们的，也是出自真心。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工作经验和工作能力提升后，工资肯定会涨的，不想因为拆迁这点钱让父母天天不开心，这不值得。
自从那次深谈完之后，家里的氛围比前几天要轻松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拆迁补偿的分配方案有了新的思路，也许是因为小允的态度让父母对补偿金的渴望降低了一些。总之，现在的感觉已经不像前几天那么的沉闷，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又经过家族会议的讨论，在临近拆迁最后时限前大家终于一致认可了方案：五叔一家选了一处稍微远一些的房子，折算的价格大家基本都能够接受，这样他们家的住房问题解决了。剩余的款项，在各家平分的基础上，小允家多拿50。回迁房购房资格小允爸争取过来了，他打算给家里换一套大一些的房子。
换房子的想法小允爸妈一直都有，正好这次五叔要不起原地还迁的房子，所以他们就把回迁指标争取过来了。选定房源后那么一算，家里的资金还差16万才能付足房款。
“就差16万，咱们贷款就行啊，每个月都还不了太多钱。”小允建议道。
听到小允那么说，父母两人都摇了摇头，说：“如果是贷款就得用你的名义，这样你就有了贷款记录。后续要是再买房的话就得算二套了，不合适。我和你爸商量了，这次不用贷款，我们找人借钱把这个缺口补上。”小允妈代表她爸表达了他们商量后的一致意见。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这钱也不算少了，你们找谁借啊？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们去借钱，这样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听到他们这么说，小允是觉得有理，但是还是不太情愿去借钱。
“这个你就别管了，他们刚分的拆迁款不着急用的我们可以借一些，还有你爸的那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妈妈在安慰小允。
“好吧，那如果最后钱不够一定告诉我，我也可以找别人借的。”
对于借钱这个事情，小允一直是很排斥的。因为之前她看过一篇文章，大意是一个人通过借钱这个事情得出了“原来我是这么孤独”的结论。但是这次，她想试一试，即使最后的结论也是孤独。
打定主意后，她分别给7个人发了信息，结果。。。。。。
这天，小允心中郁闷，找到二子一起吃饭。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萎靡不振的样子？”二子关切的问到。
“最近事情太多了，新工作新环境需要适应而且还天天加班，家里的事情也不省心，这些事情都到一起，精神能好才怪呢。”
工作上的事情和家里的事情，小允都没有和二子说过太多，不是不想说，而是她觉得这些事情都是站在自己角度的复述，未必客观，想到这里也就觉得没必要说。二子和她的性格正好相反，属于什么事□□无巨细都喜欢聊的那种，典型的倾诉型性格。
“上次你借钱，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如果不够我这还能有一些。”
二子是小允这次借钱的7个人之一，也是最终借给她钱的3个人之一。
“已经差不太多了。关于借钱的这个事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是我之前看的一篇文章。”
说完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看着二子继续说：“一个人接到了电话，一个朋友因生意周转找他借钱。因为彼此之间的关系只限一般朋友，所以犹豫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决定把钱借给了他。没过多久借钱那人把钱还了并且请他喝茶，同时给他讲了在这过程中借钱的经历。那人说其实当时找到他借钱的时候是不抱很大期望的，因为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一般朋友。之所以找到他是因为这是他的第10个电话，前面已经找了9个人借钱。电话的顺序是按照关系亲疏排位进行的，到他这里其实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了。后来那人听完朋友的这个借钱经历，心里是百感交集，想了一晚就决定自己也试一下，看看自己到底能有几个真朋友。后来他分别给9个人发了信息，大意是需要用钱周转，一个月内会还上，如果可以借钱的就直接打电话沟通，如果借不了钱的回不回信息都可以。最后，只有2个人回了电话，其他人都各有原因借不了钱。用文章的话说这种感觉让人有种“从天堂落到了地狱”。
听小允说完，二子顿时语塞，回了回神，说道：“你这次借钱不会是。。。。。。”
“你别误会，家里拆迁一堆陈年老帐亲戚间互算的。现在好不容易解决完了拆迁的事情，父母又打算拿着拆迁名额买房，所以是真的有缺口。”小允赶忙解释。
“那你最后借钱的结果呢？”二子好奇的问。
“我的结果其实跟他们都差不多。选择了7个人，这些人没有现在单位的同事因为毕竟入职时间不长又是天天在一起的同事，开口借钱很尴尬。也没有李阳，我知道他没钱，那些钱都是他父母的，如果他去向父母开口借钱我也会不舒服而且太没面子了。所以选择的这些人我是觉得大家关系都还不错，平时也会互相帮些忙还有一点就是借一些钱不会造成很大负担的这种。我就给他们都发了一条内容差不多的信息，我说：最近家中有点事，需要借钱周转，会尽快归还。如果不方便借也没关系。如果方便，我会将借条奉上。多谢！结果。”
小允故意停顿了一下，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说：“结果，消息发出去之后，大概6个小时左右，基本大家都给予了反馈：7个人中，有2个人是发信息拒绝的，大概意思就是最近家里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所以钱也周转不开。有2个人是信息发出很长时间后打来电话，先是简单的了解了下基本情况，然后找理由拒绝的。只有3个人是电话过来没说几句之后就答应借钱的。最后不管借了多少，我都是很感动的，对于没借给我钱的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了谁会是朋友，需要珍惜和维护，谁只是适合一起玩。”
“真没想到你借钱还有这曲折过程，当时心情肯定很差吧。”二子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小允。
“虽然对结果有过预想，只是看到了真正的结果的时候，心情肯定会低落。我选的这7个人，认识最短的一年多，其他的都是三年以上的关系，虽然肯定不比咱们两个这样的在四年里朝夕相处，但是基本也都是上学时的朋友，平时也都是性格相投，生活中我还帮过不少忙，结果最后也还是没借，可能人家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跟我说吧。不过也没关系，我知道了谁是我要更加珍惜更加用心对待的人。你绝对是我这辈子都要对你好的人哈。”小允笑着说道。
“是啊，在一生中遇到真朋友不容易。咱们以水代酒碰一个吧。”二子也笑着说。
最终，16万的资金缺口补上了，小允爸妈也选到了理想的小区和户型。
借钱的风波也总算是过去了。只是从那之后，小允更加的体会到了“自强”的重要性，她需要更加努力的工作使自己变强，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