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证据?
黎县一中的开学时间定在正月十三,柏油公路上还有不少积雪,天色带着冬日里特有的连绵不断的晦暗。
席颂一改往日明媚乖软的风格,换上了件冬季保暖黑色冲锋衣,金属质感的拉链拉到最上,脚下蹬了一双及膝皮靴,漂亮的眼尾一扫,又酷又冷飒。
刚打开重装的门,就看到默默站在一旁的徐宣城,少年少了些跳脱任性,多了点沉稳,朝她点了点头,“走吧,席姐,我送你去学校。”
席颂站在门口没动,双手插进兜里,目光平视远方,淡淡问:“他让你来的?”
席颂没说是谁,但徐宣城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点了点头,声音压的很低,“席哥有说,如果他不在,让我们多照顾你。”
“所以上次在摩天轮那里是你们送我回来的?”
“是,”既然她猜到,徐宣城也没否认。他们无权干涉她做什么,却会保证席颂的安全,多余的他没再说,席颂也没问。
似乎现在什么都淡了,不值得在意。
“以后不必了。”席颂垂眸,看着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道,她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没必要,可谁知徐宣城竟蹲在墙角那里无助的大哭出声,像是个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孩童。
他问:“我,我就是听席哥的话回了趟老家,怎么回来,一切就都变了呢?”
这个问题,席颂也没有答案,纤长的手骨停住,女孩唇线拉平,没有出声。
很快,他自己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像是刚才没听到席颂的拒绝,继续道:“走吧。”
席哥走了,他也该长大了,他要学着替他照顾好席颂,这是他应该做的。
往死里玩世不恭的少年此刻像是突然成长了起来,眉目之间多了些青年人才有的坚毅,明明该值得高兴,在场的两个人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这次席颂没在拒绝,她以为楼下停着的会是一辆摩托车,谁知却是一辆白色面包车,见她目光落在车上,徐宣城边替她打开中间的车门边解释,“虽然我和席哥叫哥,但我其实比他还大呢,你放心,有证。”
他开了句玩笑:“毕竟江湖谁强谁是哥。”
说完,自己又沉默了。
这是辆拉货用的货车,后面的座位都被拆了下来,只有席颂坐的这里干净又整洁,显然是被人特意打扫过。
一路上两人都没在开口。
席颂到的时候,学校里人还不多,但一辆面包车出现还是挺引人注意的。
有人目光不自觉看了眼,就看到一个女生双手插兜从车里利落的跳了下来。
女孩眉眼精致,瞳色很浅,映在冬日雪景里仿佛融为一体,唇色却圆润而饱满,周身气质却很冷透着孤傲,漂亮的让人轻易为之侧目。
“哇,这是哪个班的小姐姐,这也太酷了吧!!”
“冲锋衣唉!她穿冲锋衣!简直帅死了!”
“是啊!!!原来女生穿冲锋衣也可以这么帅!是一种……嗯,与众不同的味道。”
“果然又高又瘦又好看的穿什么衣服都百搭。”
先前说话的那个女生侧眸望下她,语气认真:“那可不能这么说,穿衣服可是为了取悦自己的。”
席颂没回教室,而是去了教师办公室。和班主任杨老师提出了申请,她想跳级直接转向高三。
杨老师坐在办公椅上,侧过身来看她,语气郑重的询问,“席颂,你考虑清楚了么?”
“杨老师,我考虑的很清楚。这是我的跳级申请书。”席颂说着,把一张a4纸递给杨老师。
杨老师皱了皱眉,还是接过来,席颂是她最得力的学生,她还想着带她到高考,亲自去见证她的辉煌,毕竟带出一个满分状元这份荣誉谁不想要?这是对她的最大认可,但她也没有阻拦,“按照程序,学校这边会给你进行一场学历测试,如果达标就会替你向教育局提出申请。”
席颂点头,席靳走了,她也没必要继续在这浪费时间,“老师,那我先走了。”
杨老师点点头,嘱咐道:“趁这段时间多看看高三的试卷,不懂的可以来问。”
“好。”席颂应声,处理完这件事,那么接下来就要去处理人了。
一身黑衣的女生从门口侧步而活,束着的高马尾在空气中漾起利落的弧度,锋锐又冷戾。
上次席靳让应惜芮她们等的结果查到了陈桐是七班的人,也是席颂这次的目的地。
少女站在七班门口,纤细漂亮的指尖搭在不锈钢栏杆,琉璃色的瞳孔漫不经心的随意落着,像是摆好了陷阱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掌控者。
云淡风轻又把握十足。
陈桐站在楼梯口,远远看了席颂就想跑,现在的席颂就好像最愤怒挣扎时被牢笼牢笼的野兽,不通人性,毫不留情。
席颂这个人领地意识强的可怕,有人陷害她,她甚至能饶有兴致的陪你慢慢玩,可一旦要是碰了她的东西,就会像现在这样,敛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你,恐怖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记得,当年有个人不过是坐在了她的床铺,她就把人按在地上,如同森林里孤狼般目光狠辣,一拳一拳击打在那个人身上,直到那个人被打的吐血,生生只剩最后一口气,她才像破抹布一样丢开她。
彼时,少女打完,拳头已经红肿渗出一些血迹,可即便伤人伤己她也没有停,席颂端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嘴里叼着布条一圈圈缠着手,慢条斯理,直到缠完,她才单手杵着头,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如同被蛇趴在背脊,阴森森的让人惧怕到颤栗。
她说:“今天不光是给她的一个小小的教训,更是让你们记住,
“我的东西,别碰,别看。”
从那时起,席颂就成了他们之中最不可招惹的人,也被彻底孤立,那是,她不到六岁。
他们这些人,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无端死了的人不是没有,不过是被扔到河里喂鱼,没人替他们收拾。
从小他们都这些活下来的,都知道,那里,没有朋友,人命更是轻贱,只有自己爱惜自己。
陈桐知道,犯到席颂手里求饶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她根本不屑听你说一个字,她天生反骨,就是个煞星。
所以他现在想到的就只有跑。
可是,这是,妄想。
为恶者,审判终将降临!
风声呼啸,少女乌发随风乱舞,席颂抬起膝盖整个人飞起,踹在陈桐背上,毫不费力的压制,在学生停下来围观时,少女面色不动,垂眸道,似是可怜:“既然知道我不好招惹,当初何必要犯呢?”
她拖着腔调,如同慢刀子一下一下割着陈桐的腹部的软肉,痛到肺腑却不肯给他个痛快,只有无尽的折磨:“我可向来奉行睚眦必报,而且,百倍偿还。”
她靠近他耳边,红唇轻启:“陈桐,我要你受百日惩罚,这是我给你的宣判。”
“你信不信,不管你逃到哪里,都逃不脱。”
少女的声音平淡,响在席颂耳边却如同魔魅,如同从天空掉落一张大网,束在陈桐身上,却偏偏只一点点慢慢的收紧力道,像是欣赏猎物死亡之前白费力气挣扎却最后发现只能徒劳等待窒息的美景:“我们,试试看。”
少女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下摆并不存在的尘土,像是生怕沾染什么脏东西,姿态轻飘,“今天,是第一天。”
席颂拉起陈桐的衣领,拽着他走向墙边,制住他的肩膀,左手撑墙,右手拉着他一下一下重重的往墙上砸。
剧烈的痛感从后背传来,眼睛早就掉了下去,陈桐像是才反应过来,开始大声反驳:“席颂,你在干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人群中有人惊呼,她是席颂?那个最乖巧的三好学生,年级第一?
不怪他们没认出来。实在是席颂变化有点大,一改往日的风格秉性,又冷又酷。
陈桐还在嚎叫:“席颂。这里可是学校,众目睽睽之下,你也太无法无天了吧?究竟是凭什么,你可以这么放肆?”
这也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席颂凭什么,凭什么一副所有人都要以他她尊的模样,明明也不过是装可怜的乞讨和他们一样,装什么孤傲清高。
他也不想想,起码席颂言行合一,从不主动欺凌别人,可他呢?经常耍些小聪明欺负那些胆子小的女生抢她们的食物,对别人还装无辜,他和那些人贩子一样令人恶心。
“还要惩罚我?我做错了什么,你有证据吗?”
陈桐见她不理,又朝着其他人看去:“你们呢,都是瞎子吗?看她打我不知道拦一下,或者找老师过来吗?”
瞎子的众人齐刷刷后踢一步,本来陈桐平时就性情孤僻,没什么朋友,一开始席颂只是按着他,也没打人所以大家也都静静看着,这下求救还骂人,更是没人管他了。
一连十下,席颂才松开他,少女声音冷肆,脸上神色冻的像冰:“证据?我从不玩小孩把戏。”
“更没想着让你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