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长出羁绊要多久
当看见来电页面是里昂的时候,黎甦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罢了,自己选的老板。
“抱歉啊,莉莉安,可能你得回来一趟。”
里昂将事情经过稍微说了一遍,省去了他和苏珊之间的渊源,虽然黎甦也不会深究,但他还是瞒了下来,更多的是强调了这件事不要上升到商业纠纷,这只是私人恩怨。
黎甦听完只是问了句,“你确定?”
里昂没说话,只是望着病床旁空了的座椅,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的不是什么责任划分,而是,她已经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了,他竟然没发现。那种质问,让里昂有些喘不过气,心脏牵扯着肩下一寸的伤口,满腔的疼。
“我过来解决,你好好休息。”黎甦没有质疑他的决定,只是应了下来。
她一如往常地嘱咐童立重要的项目发她邮箱,不重要的代为协理,需要她亲自参与的会议尽量挪到线上,不行就往后推一周左右,她可以两边来回跑。
“姐,需要我订机票吗?”
下意识的答案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黎甦怔了怔,正在整理文件的手停在了半空,她的目光停留在虚空的某一点,没什么起伏的说了句,“不用,我自己订就好。”
武汉
当顾爇接到黎甦电话说,晚上十一点半到机场接她的电话时,他觉得他大概是在做梦——黎甦向来不会做这么突然的事。
所以当黎甦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他仍然有一种不真实感——那个人像是幻影。
黎甦的目的性很强,一来便牵住了他的手。她指尖的微凉和掌心的温热,不禁让顾爇攥了攥。
“先去你那儿。”黎甦说,语气里没有商量。
顾爇领着她往外走,穿越机场惨白寂静的灯光。
出租车上,黎甦像是累极,靠着顾爇的肩膀睡得很沉。在此之前,他俩并没有说话。他感到不安,反复摩挲着黎甦的手。他一直垂眸看着黎甦的面庞,企图用这微沉的触感强行压下心里缓慢上升的惶恐。
你在疲惫些什么,又在隐瞒些什么?
他不敢去摸黎甦的脸颊,怕会吵醒她,又像是怕她看见自己的不安。他感觉到黎甦的头快要滑落时,他扶了扶黎甦的额头,找了个相对来说比较稳定的地方。黎甦细碎的哼哼了两声,在顾爇的脖颈间拱了拱,像是在寻求庇护,倒是没换位置,还是在顾爇扶回去的那里。
昏黄的灯光从车窗中投下的剪影,恰恰好只盖住了黎甦,而他融入了夜色,以及,沉寂。如果黎甦此时睁眼,那一定会看见,顾爇那似星光的眸子,在夜色里,混入夜幕。正如她高中作文里的那样,“像极了西藏高原上洒满夜光的湖面,轻轻一点,全碎了,星星点点,又一圈圈荡漾开来,泛着细碎的光。”
“黎甦,”他轻轻唤她,“快到了,等会儿再睡。”
她将脸向他脖颈深处埋了埋,深深的吸了两口气。顾爇从车内后视镜里看见的这幅情景,让他低低地笑了,真像个妖精,快要咬上他的骨肉,吸食他的血液。
不过转瞬,黎甦便直起身,捏了捏眉头,刚好也到了,顾爇先下车,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她跟在他身后,扯着顾爇的手腕。顾爇一只手领着她,一只手拿着她的行李箱。
“需要我背吗?”顾爇轻轻问,像是怕吓走她的睡意。黎甦看了看她的长裙,只是冲顾爇挥了挥手。
1208,黎甦叱了一声,引得顾爇回头,一脸疑惑。在顾爇开门的时候,她瞄了眼时间。
在顾爇关门的一瞬间,几乎是同时,黎甦把他抵在了门上。两只手齐齐摁下了他的头,向上吻了过去。
“黎甦,黎甦,你确定吗?明天好么?我这儿没有…”
“我三个小时后就要走,你确定要耽搁么?”两条手臂搭在顾爇的肩上,她的眼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以及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被打断的不耐。顾爇哽了哽,有些犹豫。
“既然都任性了,那就再放肆一点吧。”她喃喃。这句话带着一丝丝孤注一掷的执念,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但在顾爇耳里这是纵容的号角。
衣衫交叠,耳鬓厮磨。
脑子里那根弦绷断的前一瞬,她想,她大概是疯了。
疯了般的只是为了虚空中响起的一声情难自禁的“小乖”;疯了般的只是为了一个承诺;疯了般的只是为了一时贪念。
“大概过了多久?”黎甦闭着眼,微蜷着身子在顾爇的怀里,头枕在顾爇身上,懒懒地问。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顾爇靠在床头,瞥了眼床头柜的钟。
黎甦的头发铺在他的腹部,越过他的腰将将垂落在床上。他左手拥着黎甦,牵着她的手,右手一遍又一遍缓慢地抚摸过黎甦的头发。
“就这么喜欢这头发么?”她的头发并不柔顺,也谈不上光亮,顾爇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古往今来,大多对于头发的赞美都是柔顺光亮、如同锦缎。但显然,黎甦的头发不是这样,更多的是丝丝缕缕的牵扯感,那种感觉让他着迷。
“只是在想这么长的头发要留多久?”顾爇开口,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喑哑,手还是一遍又一遍的从她头顶抚过。
黎甦默了半晌,三年。重新长出羁绊又要多久?她不知道了。
黎甦稍稍睁眼,略微起身,往上挪了一点,将头枕上了他的胸膛,向上伸出了一只手,贴住了顾爇的下颌,便又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