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想他这是在逃避

    “顾爇，我…”黎甦收回了在嘴边的话，嗤笑一声。

    “怎么了？”顾爇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没什么。”总不可能当着他面说想他，黎甦倒是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你还会来成都么？”

    “这边工作稍微结一下就过来，但这样下去长久也不是个事儿。”

    “嗯…”黎甦倒是没注意他说什么不是个事儿，只是想了想，转瞬便说道，“过两天，我会去武汉一趟。”

    “什么？”顾爇有些惊喜，又有些诧异。

    “怎么？你不欢迎？”她眉眼含笑，但还是算温婉。顾爇总觉得这笑容少了些什么，又好像多了些什么，终归是不像从前那般。

    那般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前的她是乖巧的，笑起来到底也不是很肆意。究竟是少了些什么呢？多的又是些什么呢？

    “黎甦，你当初为什么去了法国？那算是，一走了之？”他在她面前一贯不会藏事儿。

    黎甦流转着的目光似乎一滞，但转而又恢复了那副目光流转的样子，平静又坦荡，“嗯，我现在不想说，等到时候了，我再跟你说行吗？”

    顾爇有些闷闷地应了声，他有些不解，但看着黎甦的样子，终究还是压下去了那股子沉郁。他觉得黎甦有些过于坦荡了。

    “先睡吧，”黎甦假意打了个哈欠，“明天还有得忙。”

    “嗯，晚安，小乖。”视频电话止在了顾爇满是笑意的一张脸上。

    小乖，可真是。可惜了，小乖可能已经不在了。黎甦卸了力，靠在单人椅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思绪乱得很，像是想到了那两个月被喊小乖的日子。

    等她回过神来，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她忽地想起不知道是谁说她的，像她这样下去，英年早逝也不足为奇。她抚了抚身旁的位置，她一个人睡两米宽的床还是浪费了些，本来自己就只喜欢睡在床缘边上，就显得这床格外空旷。

    或许床不应该用空旷这个词，她心想。转而她还是躺下了，昏昏沉沉地睡去。

    巴黎

    里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苏珊在他旁边，戴着眼镜，在看文件。他猛然起身想去拿，却是实实在在的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别折腾，好好养伤，我给出去的情报是假的。还没有蠢到让自己丢掉饭碗的地步。你还是把莉莉安叫回来吧，有些事我做不了主，也不得不承认，莉莉安的能力相当出色。”苏珊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情绪。

    白色的空间里充斥的不仅仅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了无边际的静默。

    “苏珊，我与莉莉安之间只是欣赏，并没有其他的。”虽然过了良久，他还是想开口解释。即使他浪荡了半生，像一个大染缸，但在她面前他还是想留一点颜面。

    却不曾想，这话落到苏珊耳中倒像是对黎甦的维护。她抬起了头，摘下了眼镜，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像是在自嘲一般的摇了摇头，“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负责的是公关，太多的真真假假，我已经不在乎了。”

    说的是不在乎，但她还是顿了顿，不像是陈述，更像是下决定。她也明白，要是不在乎，也不会有这样一出医院短途旅游。

    里昂住的不是大病房，是个套间。纯白的房间让他凭空多出了一些不真实感，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即使他连现在在哪个医院都不知道。他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他想动动手，却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在被子里。

    难怪呢，他心想，难怪没觉得手冷。他止了动作，想着自己要是给黎甦打电话让她过来，黎甦会不会调笑着说他一贯会躲懒。他的思绪疯狂的运转，把所有事情都想遍了，最终停留在了苏珊这件事上。本质上讲，应该是要报警的，或者说还要解除雇佣关系，但他看见苏珊的衣服没有换，袖口上的血迹已经开始发黑，看上去有些吓人。那她是怎么拿到文件的呢？他思索着一切的可能性，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不太可能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一宿，但好像事实又的确如此。

    “你要不回去休息一下，换身衣服吧。”他思索着开口，尽量平和，不带悲喜。

    “你要不回家换身衣服，换个心情。”这是他俩人生的交汇点，苏珊愣了愣神，伸出的援手终究是不能化作为名的情愫肆意蔓延。

    “好，”她说，“公司这边你放心，这只是私人恩怨。”

    她走了，没有回头，但里昂觉得她的脚步里掺杂着犹豫。关门声的响起宣告了这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他想他这是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