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宜其家室
“可是殷承煜你想过没有，让我父亲押送质子当然没问题，但是我父亲来了，西北的边防怎么办？”
“丞相的意思，虎父无犬子，你二哥祁君晟代父亲镇守西北，应该不是问题。”
“你们就这么信任我哥？”祁桐皱眉“虽然我哥确实有勇有谋，但是他毕竟年轻，一下子让他手握二十万兵权，我……”
“好了阿桐，你别担心。”殷承煜见祁桐面露难色，便宽慰道“你二哥有勇有谋，且在军中已经历练数年了，你该相信他的。”
祁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倒不是担心她哥，是怕有什么她没有想到的问题。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但她记得文丞相作为文官之首跟她父亲镇北侯并没有什么交情，为了军饷甚至还跟他争论了很多次，这次平白无故让他押送一个质子，不仅别人觉得大材小用，甚至连她都觉得有一丝阴谋的意味了。
“你二哥虽不如你父亲有威望，但我相信你二哥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见殷承煜这般笃定，她悬着的心似乎松动了几分。
“对了，你那块紫水晶的凤纹吊坠你拿给我干嘛？”祁桐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这档子事儿，就不再讨论押送质子的问题，于是转头问道。
毕竟只是送个质子来都城而已，等她父亲来了她找个由头回家一趟，寒城一别，她也好几个月没见过她父亲了。
“那本就应是你的东西啊。”殷承煜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你是孤的皇后，作为皇后，什么都配得上的。”
祁桐皱眉，她无意殷承煜是这样想的“殷承煜，我说过……”
“我知道。”殷承煜没再往前走，而是站在了祁桐面前“阿桐，我知道仓促间让你入宫你确实不适应，但我喜欢你，并不是骗你的，我想对你好，想把我最好的都给你，我可以等你，等你为我打开心扉的那一天。我们的路还很长的，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我不着急，你也别一口就否定好吗？”
祁桐看着眼前言辞恳切的男人，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气来跟他说。如果没有遇见毕珩，她或许会试一试，或许真的会喜欢上他。可是她已经遇见了毕珩，那个陪了她三年，随她在西北草原上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誓言的毕珩。她食言嫁给了殷承煜，可她不能再连心都守不住。“殷承煜，我……”
“好了。”殷承煜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那顶象征着地位与荣耀的凤冠，他看着极为顺眼。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祁桐点头，回去的路上却是一路无言。
“三月，你说，这人要怎么做，才能事事圆满呢？”
“娘娘。”三月看着满腹心事的祁桐，无奈的叹气“奴婢记得在西北的时候你总是喜欢带着四月出去，每次奴婢想要跟你一起出去你就以各种理由搪塞奴婢。虽然奴婢看着生气，其实知道娘娘每次出去都是要执行危险的任务，奴婢武艺不济怕奴婢受伤所以才不带奴婢的。可是私下奴婢也知道四月不擅长内宅这些事情，所以跟着杨姑姑学习了很多，就是希望将来娘娘嫁人了能在内宅之事上帮到娘娘。”
“奴婢想跟你出去，也想替您管理好内宅，可是奴婢只有一个人，精力也有限，所以做不到事事如意。娘娘，您也是一样的，为了祁家的安危选择入宫放弃了毕公子，奴婢知道您心里肯定不好受，可是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只能往前走，娘娘，您已经没办法后退了。”
祁桐长叹一口气，靠在床沿，伤心欲绝的说道“是啊，为了我的家族安危我已经放弃他了，怎么还能要求他还会爱我呢？”
“好了三月。”四月抬着一碗燕窝来给祁桐，顺带将三月拉到一边“这话也就没人的时候能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我们还有命想这些吗？”
三月缄口，祁桐张了张口，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她已经不为她自己活了呀。
“四月，你知道吗？回都城的五天前，毕珩还带我去逛街。我们还在许婆婆的面摊上吃了一大碗牛肉面，他给我买了王姐姐刚做的绒花，还买了一身朱红色的骑装，说等下次狩猎时就穿它。我给他买了一支玉钗，我说我喜欢看他穿着锦衣翩翩公子的样子，我们还约定好过几日就去打猎，去猎一只白狐养着，然后再猎几只野兔烤着吃。可我都没跟他告别，就永远离开他了。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娘娘，别想了。”四月不似三月一般柔情似水，说话都是冷冷的，可是对祁桐的关怀却不比三月少半分。
“您与毕公子相知相惜，虽然只有我和三月知道，但是毕公子的为人我们也知道了些，他若知晓实情，一定不会怪你的。”
“可我还没告诉他我是祁家的女儿，我封后殷承煜一定会昭告天下，他见到消息，又怎知我为何入宫，心中定是恨极我了。”
“娘娘。”三月叹气“容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他恨你总比记挂着你最后丢了性命的好，您说是不是？”
祁桐嘴唇翕动，三月的话她无从反驳，她与他相识相知相爱都瞒着家里人，他不过是边塞小城的一个小民，若他知道她的身份，为此丢了性命，那她又怎对得起这三年的相知相惜？
她以为她不用像这些世家女子一样牺牲自己的婚姻来保全自己的家族，所以才会接受他，才会跟他在一起。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年关不忙了就带他去见父亲，让父亲同意她们在一起，她们就在寒城扎根，再也不回都城。
可是这一纸诏书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不得不回来，不得不勉强压下对他的思念，不得不收拾起一地的心酸，不得不逼迫自己忘记他。
她实在没办法就接受殷承煜，她的心里满满当当还全都是另一个人，是那个更能触动她心弦的人。
“好了三月四月。”祁桐叹气“天色不早了，就寝吧。明日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