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之子于归
隔天祁桐去寿安宫请安的时候，太后果然奚落了她。
都说宫里的女人有一百个心眼子，做什么怎么做这个人喜不喜欢都不会写在脸上，即便要说什么都会拐几个弯子，可是太后对她的不喜，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就连派去教她规矩的嬷嬷都说，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只有她这个皇后明明白白的被太后厌恶。
“皇后，不是哀家为难你，就连这么点小事你都处理不明白，往后如何管理后宫？”
“母后，这件事是儿臣没有处理好，幸好湘贵嫔帮了儿臣一把。瑾贵妃虽然已经交还凤印，但是仍有协理六宫之权。之前不会有这样的笑话，之后儿臣相信也不会再有。”
“哦？皇后如此信誓旦旦，倒是让哀家刮目相看了。”太后把玩着一串佛珠，看着眼前满脸朝气的祁桐说道。
“不过有错便是有错，身为皇后应是万民的表率。哀家虽不问世事，却也并非聋子瞎子。你做的好哀家 不会视而不见，但你做的不好，哀家也不会纵容你，你明白吗？”
“母后放心，儿臣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哀家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觉得哀家苛责于你，但你是中宫，本就应严于律己。你在外多年，不懂宫里的规则，哀家不怪你，但你既然进了宫，该学的该懂的就必须懂，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
回到凤仪宫，祁桐麻利的脱下繁杂的皇后制服，换上了一身明黄色团纹常服。祁桐随祁父在寒城五年，她确实没什么心计，可她也不是傻子。这件事是太后给她提了个醒，她这样的身份，确实不能坐以待毙。
祁桐坐在窗下望着院里的粉蝶出神，不过入宫数日就让她仿佛过了数年。她想回去了，想跟二哥去赛马，想跟布达去打猎，想跟温先生讨论兵法，想……想跟毕珩去草原看星星。
这方方圆圆的院子，让她好不自在。
“娘娘，陛下差人给您送了东西。”
“什么东西。”满腹心事的她根本不在意殷承煜给她送了什么，四月端着托盘上来，却是一枚雕刻着凤凰的吊坠。
“这是？”祁桐不明所以的看向四月，四月也不知道，一旁的青梨见状，笑着向祁桐说道“娘娘，这是紫水晶呢。”
“嗯？”祁桐问“很特别吗？”
“咱们国家极少出产紫水晶，且紫水晶难打磨，做成饰品也不易。奴婢记得，刻着凤纹的一共只有两块，一块在太后那儿，另一块就是这个了。”
“陛下倒是有心。”三月听完笑道“知道娘娘受了委屈，拿这个来哄娘娘开心。”
“这可不是哄娘娘开心。”周嬷嬷刚好抬了一碗燕窝过来，见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在讨论，于是说道“这可是娘娘地位的象征，陛下此举是告诉娘娘，娘娘的地位是陛下认可的。”
祁桐挑眉“被你们这么一说，倒还有些意思了。”
“可不是，娘娘既然做了中宫，那就一定是天命所归的。”
祁桐不置可否。
晚间殷承煜还是一如既往的来陪她用膳。
“阿桐，你吃这个。”一般都是侍膳太监尝过之后才能让俩人吃，不过殷承煜毫不在意，直接就夹了一块粉蒸肉给她。祁桐看着碗里快要溢出来的菜，无奈的说道“陛下，臣妾吃不下这么多。”
“没事没事，吃完孤陪你消食。”殷承煜倒是心情大好，不光吃了两碗饭，还喝了两碗汤一盅甜品。
“说是陪我消食，怕是我陪你消食吧。”祁桐看着旁边的人嘟囔，“话说你怎么这么能吃？”
“阿桐你对我也太苛求了吧？”殷承煜不满“我一个大男人才吃两碗饭不多吧！”
“是，是不多，也是在这宫里精米细面的，这要是在寒城我也能吃上三大碗。”
“说起寒城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嗯？什么事？”祁桐来了兴致，歪头看着殷承煜说道“怎么，你要去寒城打仗吗？”
“想什么呢。”殷承煜哭笑不得“再有一个月就是中秋了，南月国派了质子过来以作为抵押希望孤减少他们的岁贡和开通互市。之前祁将军也一直和他们打交道，丞相的意思，是要祁将军押送质子回来。”
“一个质子而已这就需要我父亲亲自押送了？”祁桐不明所以“还是觉得我父亲闲的没事儿干了？”
“你这脑瓜里想什么呢！”殷承煜哭笑不得“那质子是南月国的皇子，你也知道，南月国虽然岁岁上贡但一直不愿称臣，近年来国力也不断壮大，虽然丞相一手遮天，但他说的也没错，若是质子在来的路上就出了什么意外，那南月国一定会挑起战争。”
“阿桐你可能不知道，国库里已经没多少钱了。”
“虽然我没在都城，但你登基三年，免了赋税三年，修南通河修了三年，将士军饷也及时了，粮食也好了很多，就连冬日的棉衣都厚实了很多，我记得去年兖州一带干旱颗粒无收，你不惜跟丞相太后闹翻都要亲自去赈灾，不可否认，你是个好皇帝。”
听见祁桐这样夸自己，殷承煜开心的像个孩子，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他是特地遣散了随从跟祁桐两个人在凤仪宫东面的芙蕖池边散步的，因没有旁人，所以看着都和颜悦色许多。
“阿桐，我不知道你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人，但听见你这样评价我，我很开心。自从登基母后就一直逼迫我立后，但我一直没有，我希望这天下，是与你一起共享。如今你在这里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看着我睥睨天下，看着我生杀予夺。”
祁桐有一瞬间的失神。
殷承煜他在自己跟前，从来用的都是我，而不是孤。
她甚至会想，他是把自己放在跟他平等的位子上的。
可若没有后来的事，她或许会真的忘记那个人，认认真真的做他殷承煜的皇后。
可是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