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桃之夭夭
祁桐问完这个问题，殿内一众宫妃都神色各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柳瑗。
“娘娘明鉴，实在是婢妾在宫里活不下去啊！”
“这次选秀过后，后庭就只剩下覃玉儿，黄玉馨，赵秋云和婢妾四名秀女没有安置，其余的或身居高位，如德妃娘娘，或赐给宗室。我们四人早就成了后宫的笑柄，徐姑姑不仅克扣我们的伙食，李公公更是直接打起了我们的主意。”
听到柳瑗提德妃，祁桐倒还特地看了一眼，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鹅黄色宫装，衣服上是大片大片的月季，加上她头上的梅花步摇，确实美丽。且行至大度，端庄得体，一看便是有宫里的嬷嬷专门指导过的。
入宫便是妃位，不是太后的人就是文丞相的人。
可惜柳瑗不懂。
“你既这样说，那其他三人呢？”
下首的湘贵嫔听着来了兴趣，神情慵懒的问道“你设法要假死出宫，其他三人作何打算？”
“回贵嫔娘娘，覃玉儿与婢妾商议过一起出去，其余两人不愿，说即便一辈子不见君颜也不出宫。”
“你知道的不少呢。”湘贵嫔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了，大家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谁也不开口。就连一向辞言令色的瑾贵妃都只是坐着拨弄自己的指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祁桐若有所思，招手让四月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四月行了个礼退出大殿，祁桐才又说道“本宫已召了李公公来问话，看这后庭总管是怎么个说法。毕竟事涉宫中诸人，本宫又才入宫不过几日，不处理好了，也不能服众不是？”
祁桐派去的人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人也就到了。
宫中诸妃对李公公并不陌生，他是总管太监赵福海的干儿子，管理后庭的一切事务。倒是祁桐是第一次见他，个头不高，长得白白胖胖的，像是过年百姓家捏的面团。
“李公公，对于柳瑗秀女的说辞 你有什么要说的？”
“娘娘冤枉！”李公公听完便跪在地上高呼“奴才自入宫到现在十年了，一直本本分分的做事，从来不敢做半件有违宫规的事儿，秀女们都是按着份例尽着好的送去，哪儿敢克扣半分！秀女一旦入宫便是陛下的人，奴才就是向天借的胆子，也不敢肖想陛下的人啊！”
祁桐点头，却不置可否。
确实，秀女一旦入宫无论有没有侍寝有没有受封都是皇帝的人，一个太监敢肖想皇帝的女人，是嫌命长吗？
祁桐微不可及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柳瑗一眼。
“你说谎！”听完李公公的话，柳瑗突然发疯似的大声喊起来。诸妃一时反应不过来，被这一喊吓了一大跳，就连祁桐也未能幸免。
“明明是你逼迫于我，不仅将我囚在偏房，还日日凌辱于我。如今你敢做却不敢认了吗？”
“小主可别无中生有，奴才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可别想着拖奴才做垫背的！”
“你……”柳瑗见李公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间就慌了神“李公公你说出这样的话不怕天打雷劈吗？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恶事，死后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行了！”瑾贵妃揉了揉眉心，一脸不悦的开口“这儿不是后庭，容不得尔等在此喧嚣！”
瑾贵妃一开口，柳瑗神色明显的变了变，从委屈变成了坚毅。她看了一旁的李公公一眼，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然后便转过头来给祁桐磕头，也不管那额头受不受得住。
“娘娘！皇后娘娘！婢妾求娘娘做主！婢妾真的没有说谎！求娘娘明查！”
见柳瑗如此坚决，祁桐似乎也有所动容“本宫自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你不必这样。”
不多时，四月从后殿悄悄站在了祁桐旁边，并悄声附耳跟她说了几句话。瑾贵妃斜眼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殿中的人心思各异，但是有一样，都想知道这件事情真相如何。
四月说完，祁桐点了下头，她便站在了祁桐身后。
“柳氏，李公公你俩各执一词，本宫是实在无法辨别，不知你二人可有人证物证啊？”
“我有我有我有！”见祁桐发话，柳瑗迫不及待的开口“与我同屋的覃玉儿可以为我作证！”
“小主在娘娘面前也这样颠倒是非吗？”李公公听见柳瑗提覃玉儿，阴阳怪气的说道“覃小主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还是徐姑姑亲自验的尸，内庭也记录在册的，这可做不得假。”
“你胡说！”柳瑗越说越紧张，边哭边喊道“分明是你一手遮天，是你害死她的！”
“小主慎言！”见两人越说越来劲，一旁的周嬷嬷看不下去出声制止。
“乱糟糟的，吵的本宫脑仁儿疼。”一旁的湘贵嫔似乎没有什么耐心了，也不给祁桐面子，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臣妾听了这半天什么也没听出来，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先告退了。”
祁桐点头，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公公，柳氏咬死你凌辱了她，你却说你没有做过这件事情，你呢？你有证据吗？”
“回禀娘娘，奴才一直是后庭的管事，秀女进宫也是归奴才管制。奴才平日做事做人都是本本分分的，从来没有欺辱过任何人包括小宫女小太监，这一点，娘娘可去后庭随便问一个人，所以奴才不可能像柳小主说的这般灭绝人性。”
“其实，李公公没说假话。”坐在下首的骊美人手帕都快绞烂了，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她的脸红的像是要滴下血一样，祁桐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骊美人这才怯生生的继续说道“我们一同入宫学习宫规礼仪，除了德妃姐姐大家都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月，李公公对我们很是照顾，秀女之间有争执也从不偏瘫任何人。之前有一次有位秀女送了份厚礼给李公公希望能被安排见陛下一面都被李公公回绝了，而且还多次照顾几位出身小家的秀女，所以，臣妾觉得李公公说的不像是假话。”
“骊美人！”祁桐还未发话，柳瑗就像疯了一般对着骊美人大喊道“当初我们在一块儿住的时候还说过相互扶持，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美人了，就要这样落井下石了吗？还是李公公给了你什么好处？满殿的妃嫔谁都不说话偏你替他开脱，你怎么不为我说几句话！”
骊美人显然被这番话吓了一大跳，骊美人个子娇小，看上去就弱柳扶风的，再加上她比较内敛，更是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柳瑗这样大喊大叫，骊美人吓得连忙跪下自白，生怕连累自己。
“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并没有与李公公有什么瓜葛，只是……只是说了往日李公公的为人处事而已。”
没想到这柳瑗像疯了一般，还想说话，祁桐扶额，诸妃陪她听到现在别说她们没有耐心，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脸上已然动怒。
“够了！”
“柳氏这儿是本宫的凤仪宫！还容不得你这样大喊大叫！”
见祁桐发怒，柳瑗一时间从悲愤交加瞬间变成惊慌错愕。不过须臾，她却又坐在地上边哭边笑，更加形同疯妇。
“这宫里的人啊，拜高踩低官官相护，谁又会真的替我做主？既然都是死，与其如此，还不如死在这殿上，让你们永远记得我的冤屈岂不是更好？”
这话说完，她就起身大步跑向一旁的柱子。众妃这才反应过来柳瑗是要寻死，众妃吓得花容失色，正要出声求救，四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将她打飞，这才阻止了她血溅当场。
祁桐也吓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殿外太监高喊“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