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阻且长
“二哥，五年前你同我一起去的西北，如今才回来月余，这就要回去了？”
“是。”祁君晟说道。
皇后回门，按礼制有四名礼部官员，十二名宫女两名掌事女官，用过午膳便要回宫。用完午膳，祁桐特地留了祁家在正厅说话，见祁桐问自己，祁君和看了她身边的一干人一眼，想了想才说道“娘娘也知道，戎狄一直虎视眈眈，这些年从未放松过半刻想要侵略我靖国疆土的狼子野心，父亲年事已高，来的太久怕父亲有什么危险，还是早回去的好。”
祁桐点头。
这话不尽不实，但祁桐斜眼瞟到身边乌压压的这群人，便也没再多说。
她如今，已经是皇后了啊，不是西北那个骑着马跟毕珩跟她二哥比骑术的疯丫头，不是那个带着百十来号人就能去偷袭敌营的小将。她是一言一行都被一群人规范着的皇后，是万民的表率，是后宫的典范。
权力的顶峰，却是最寂寥的所在。
“青梨，你在那儿气鼓鼓的干嘛？”祁桐等人一回宫，就看见大宫女一个人端着个茶盘在祁桐的寝宫外的台阶上坐着，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奴婢参见娘娘，娘娘千岁。”青梨见祁桐等人回来了，连忙起来行礼，祁桐摆手，示意她起来跟着进殿。
“三月刚见你气鼓鼓的，你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还不是贵妃娘娘。”青梨十分气愤“今日您刚出宫门，后庭就有位秀女披头散发的跑到咱们凤仪宫来磕头，边哭边喊说是有天大的冤屈希望娘娘主持公道。奴婢本准备先安抚下秀女，扣在偏殿等娘娘回来拿主意，这毕竟是娘娘入宫后第一次有秀女喊冤，事情怎样查清了也能让娘娘树威。”
“但是贵妃娘娘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从承福宫便过来，直接把人带走了。奴婢上前阻拦，娘娘还说陛下并未收走她的凤印，仍有协理六宫之权，皇后不在，自然是该归她管。”
“奴婢阻拦不了，只得眼睁睁看着人被带走了。”
祁桐听完并没有说话，似是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对身边的周嬷嬷说道“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了，瑾贵妃此举，你如何看？”
“回娘娘，”周嬷嬷行礼“按宫规，贵妃娘娘此举并无错处。”
祁桐点头“然后呢？”
“但贵妃娘娘口出狂言，且专横独断，确实对娘娘不恭。”
祁桐这才对青梨笑道“不必这么生气，你这样忠心本宫很欣慰。本宫才入宫几天，贵妃却已经在宫里几年了。她想管就让她管，本宫还落得个清闲不是吗？”
“娘娘~”青梨很是不解“娘娘此时被贵妃压下一头，日后还如何服众？”
“谁说本宫要被她压下一头？”祁桐笑道“晚膳陛下得过来的吧。”
“是。”三月回道“娘娘刚回宫陛下就传来了口谕说来陪娘娘用晚膳。”
祁桐点头，“那就等晚上再说吧。”
承福宫。
瑾贵妃坐在主位，看着下面跪着的女人，神情慵懒的说道“你既哭诉到凤仪宫，想必是有天大的冤屈，怎的，不能跟本宫说？”
“婢妾不敢。”跪在地上的女人头更低了，“娘娘日理万机，婢妾想着皇后娘娘刚入宫无甚大事，这才想去寻求皇后娘娘做主的。”
“你的意思，是本宫没办法替你做主？”瑾贵妃脸色突变，原本娇媚的脸上显露一丝凌厉，那秀女听见瑾贵妃的声音，跪在地上越发的瑟瑟发抖。
“婢妾不敢，娘娘明鉴！”那秀女似是要哭出来了，语气都开始发抖“婢妾绝没有这样的想法！”
“没有最好。”瑾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玉兰冷哼“我们娘娘可是陛下还是王爷时就在身边的，陛下登基之后就一直代掌凤印协理六宫，莫说这皇后才入宫三日，便是入宫三年，这后宫也是我们娘娘说了算，懂吗？”
“行了玉兰，不知者不罪，便不与她计较了。”此时的瑾贵妃又恢复了先前那般慵懒的模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运筹帷幄。
那秀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求娘娘救命！”
“你是陛下亲自选入宫的秀女，纵使一时还未承宠，但总有一日是要侍奉陛下的，这宫里谁会要你的命？”瑾贵妃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毫不在意的说道。
“婢妾是秀女不假，可是一同入宫的，一位封了妃位，两位封了美人，余下的大半已被赐给皇室宗亲和功勋大臣，我们这些剩下的，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只能在这宫里等死，或者去哪个宫里做个宫女。可是大家都是官宦世家出来的正经小姐，谁愿意去做伺候人的下等婢女？于是婢妾同一个院子里的秀女覃玉儿便约婢女买通后庭的大太监李公公以假死上报然后混出宫去，也比老死宫里强得多。”
“可没想到覃玉儿竟与李公公沆瀣一气，收了婢妾的银子就将婢妾关了起来强迫婢妾做他的对食，婢妾不从就凌虐婢妾，婢妾今日趁李公公不在后庭换防才逃了出来，求娘娘救命！”
“荒唐！”瑾贵妃听完似是很生气，猛的一拍桌子，殿内侍奉的宫女太监立马跪下，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个女人。
“娘娘别生气，为这等小事气坏了身子”站在瑾贵妃旁边的玉兰适时的奉上一杯茶献殷勤的说道。
瑾贵妃见状，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顺水推舟的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顺带递了个眼色给玉兰。玉兰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开口道“秀女说这话可信度不高啊。”
“奴婢虽才随娘娘入宫三年，但一直看着娘娘管理后宫，别说李公公敢不敢私自关押秀女，便是敢，你确定你真的能逃出来？你不过入宫几个月，李公公可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你确定李公公没有一点自己的人脉？便是要告状，也得想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娘娘明鉴！”那秀女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婢妾不敢说谎！婢妾名叫柳瑗，按日子来算，李公公定已经将婢妾的名字上报，娘娘一查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