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朔回从之
“陛下登基至今后宫并不算充裕，半年前陛下刚选完秀，入选三十人，如今宠幸过有封号的三人，分别是太傅傅文正之女傅浅浅，承安宫主位漪莲殿的德妃，丽水阁的徐美人和香云轩的骊美人。”
“那其他的呢？”
“瑾贵妃闺名文采夏，父亲便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丞相文睿，是陛下旧府便纳的侧妃，如今住在承福宫的主殿飞霜殿。”
“淑妃张玲是陛下十三岁时太后赐给陛下的，之前一直未有封号，陛下登基后太后做主封了淑妃，赐居承宁宫主殿芷兰殿。”
“贤妃是刑部尚书刘然之女刘玉卿，陛下未登基前是王府里的庶妃，如今是庆安宫主位，居望月殿。”
“除去妃位四人，九嫔只有两位，一位是尚书令韦一贺之女韦絮儿，去岁陛下微服出巡时救过陛下，陛下因此格外宠爱，不仅为她建造宫室，不过半年就从美人升至贵嫔，还亲赐封号湘，如今住在御花园南面的蓬莱殿。”
“还有一位是丽贵嫔白初月，是中州刺史白思中的独女。居庆云宫主殿流云殿。”
“九嫔之下还有两位婕妤，宫里规矩，正三品及以上能居一宫主位，其中清婕妤林妙清居庆福宫主殿清月殿，婉婕妤赵修婉居庆宁宫流霜殿。”
“其余才人御女尚无，秀女其中大半已被陛下赐给宗室子，余下六人还在后庭。”
“娘娘，宫中各位有封号位份的便是这些。陛下一直未立后，因此后宫一直是瑾贵妃打理。瑾贵妃素来脾气不好，且因丞相的关系，宫中众人都以为陛下会立贵妃为后，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敢不服贵妃管束。但此次据说陛下执意要立娘娘为后，贵妃也没有什么怨言。”
“贵妃就算有怨言也不会说的。”
周嬷嬷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人声。祁桐望去，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打扮做贵妇人模样。穿着绛紫色的宫装，面带微笑又举止大方。
“臣妹顺和，一直仰慕皇嫂的风采，昨日皇嫂去给母后请安臣妹家中有事没能来，因此今日特地来请安，娘娘可莫怪顺和唐突。”
祁桐挑眉“怎的，数年不见公主已经这样仰慕本宫了？”
“娘娘英姿飒爽，在西北据说可是战功赫赫，顺和从未出过都城，可不敢说认识娘娘。”
“行了，可别说笑了。”
说话间，顺和公主早已经坐在祁桐旁边了。祁桐年幼时进宫跟着皇子公主念了好几年书，后妃她不认识，这些个皇子公主她倒是熟稔的很。不过她去西北五年，这些皇子公主何去何从倒没仔细打听过。
“刚才你说贵妃不敢有怨言，这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这数年不见不先叙叙旧，直接就只关心自己家的事情了，还真让老友寒心呢。”
“你少贫嘴。”祁桐笑道“我都嫁来你家了，咱俩在一起叙旧的机会还会少吗？”
顺和是太后嫡女，也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身为嫡长公主，不仅不像太后一样鸷狠狼戾，更不似先帝一般碌碌无为。如今年二十九岁，嫁的是正国公的嫡子李时瑁。
“臣妹的表妹孙若霓已经十八岁了。”顺和说道“母后原本是要让皇兄立若霓为后，不过丞相不愿意，丞相想让贵妃为后。太后跟丞相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这次居然在这件事情上有了分歧，皇兄就趁机提出立娘娘您为后，二人僵持不下只得答应了。丞相的条件是贵妃继续协理六宫，太后的条件是让表妹入宫。”
……说来说去，祁桐不过是个牺牲品。
说爱她，他的后宫这么多人，前有专宠的湘贵嫔，后有青梅竹马的表妹，再往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最是无情帝王家，哪里会真的爱她。
祁桐入宫，不过是殷承煜与两人博弈之后的选择罢了。
说起来，祁桐倒还有些庆幸。相比深情，她更希望帝王无情。她可以辅助他，可以帮他，如果能帮他得到想要的一切就能离开，说真的，祁桐求之不得。
顺和以为她会难过，可惜她听完却只是可怜殷承煜。
满宫女人，真正爱他的，又有谁呢？谁不是为了家族为了权利在拼命往上爬？
“三月四月，你们说，这些女人，是幸还是不幸呢？”送走了顺和，祁桐杵着下巴叹气道。
不过才入宫三天，她就觉得这辈子都快完了。
“人各有志，亦各有所求。她们享受了荣华富贵享受了滔天权势，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四月冷静的说道。
祁桐点头“明日归宁，准备给家里人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娘娘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祁家满门荣耀，祁父长年镇守西北，手下有二十万人马，祁家长子祁君年年二十七，虽出身将门却走的仕途，十七岁中进士，而今是正四品的中书侍郎。次子祁君晟年二十四，随祁父镇守西北，这些年君威愈甚，若无意外，下一任镇北侯只怕是他。老三是嫁给平阳王的祁玥，祁桐是老四，老五祁君越，刚及弱冠，是府上唯一一位姨娘柳姨娘所生，尚在国学读书。
祁桐离开时，红绸铺地，香案高设。除祁父镇守西北没办法回来，一家子倒是整整齐齐。
“微臣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祁桐自凤舆中走出来，祁家除祁父外都已在大门外等候。
“母亲哥哥嫂嫂快快请起。”祁桐见一家子行礼，连忙上前扶起祁母。
“虽说娘娘待我等亲厚，但礼不可废。”
“大哥做了文官就是话多。”祁桐做了个鬼脸“你去朝上烦殷承煜去，我们不想听。”
“娘娘就应该多管管，整日絮絮叨叨的，我跟两个孩儿的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这才说了一句话就惹得你们不满 还真是……”
“是什么？哼！母亲你看，大哥一点也不疼爱我们！”一家人言笑晏晏的进府，便是外人见了，也都道一声感情好。
都城中像祁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不仅与皇室有关系，与其他世家的联系也是必不可少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都以姻亲利益为纽带相互扶持相互缠绕，势力盘根错杂，若一人死，则祸连全族。
祁君年的夫人是卞阳侯家的嫡女，卞阳侯府是世袭罔替的侯爵，虽说这一代的卞阳侯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功绩，但卞阳侯夫人手段凌厉，教的子女都很不错。
祁君和娶的是清流世家的王家次女，王家是清流之首，王老太师致士之后，一直在都城开馆讲学且不收束脩，靖国文官，但凡科举基本都去听过王老太师授课，因此这三十年来，文官士子对王家十分尊重。
所以任性如祁桐，接到诏书，也不敢耽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