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水一方
“殷承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在祁桐心里，殷承煜还一直是自己的大哥，她跟着他学艺，跟着他习武，况且她早已心有所属，如今听到这番话，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惊。
“我当然知道。”殷承煜说道“你以为我这样急匆匆的娶你，是为了什么？”
“不是太后要你娶她的侄女孙若霓为后你不愿意又刚好知道我还未婚配，这才急急忙忙娶了我吗？”
“我大可娶别人，为何偏偏要娶你呢？”
“殷承煜你说什么笑话，放眼满朝内外，目前尚能压一压太后一族的，不是只有我祁家了吗？”
祁桐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些了，说了也不过扫兴。”
殷承煜脸色也确实不好看。
少年夫妻，虽说皆是活在桎梏中的人，却还是对生活充满着希望。他们只像是寻常夫妻一般争执几句，殷承煜就轻轻扶着祁桐的手“在这皇城之中，为了权利为了家族尔虞我诈无论是谁都逃不脱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即便我们之间横亘着无数难以跨越的鸿沟，我也会保留着最初的本心来爱你。”
祁桐的睫毛闪了闪。
她不适时宜的想起了那个在西北与她一起纵马驰骋的少年郎，也曾在草原上星空下牵着她的手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桐儿，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无论日后我们要面对怎样的困难，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我都会用我最纯粹的那颗心来爱你。”
祁桐抽回了自己的手。
“陛下，臣妾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
接到诏书的时候，她就把他放弃了，不是吗？她甚至都没跟他说一声，没有留给他只言片语，趁他回家的时间便悄悄离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可是每每午夜梦回，她却一次次从梦中惊醒，梦里她看见毕珩被殷承煜万箭穿心，却还是固执的要带她走，她看见毕珩到死都笑着说“桐儿，别怕，我来带你回家。”
她不敢，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应该属于天空，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不应为了儿女私情葬送自己的前程，所以她不告而别，只希望他找不到她，便忘了她，忘了这段情。
“娘娘，该起床了。”
祁桐从梦中醒来，睁眼开来，眼前是端着盥洗工具的三月四月和一众宫女。
她的脸上似乎犹带泪痕。
“本宫头疼的很，昨晚是怎么了？”
三月上前去扶起祁桐，边为她更衣边说道“昨日娘娘从陛下的紫宸殿回来后就一直在湖心亭喝酒，还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伺候。四月是等您醉倒了才带人去把您带回来的。”
“本宫竟一点也不记得了。”祁桐叹了一口气“是本宫贪杯了，日后你和四月也多多监督本宫，后宫之主贪杯醉酒，也确实不像样子。”
“娘娘知道就好。”四月说话没三月温柔，听着仿佛冷冷的“喝酒伤身不说还容易误事，在西北时您都不曾这样喝的烂醉如泥，现下是陛下下了命令将此事压下了，否则太后知道，免不得是又要责罚的。”
祁桐不置可否。诚然，四月说的没错。新后刚大婚就日日被太后责罚，传出去祁桐这个皇后在众人眼里，也不过一个摆设了。
“娘娘，众妃已经到宫外等候了，是否先让她们进殿？”
祁桐宫里的宫女除了她从侯府带进来的三月四月，还有殷承煜派来的掌事女官周嬷嬷，内庭分派来的一等二等三等宫女太监数十人，祁桐昨日才回凤仪宫就喝酒去了，除了三月四月这些宫女她一个也认不得，于是便说道“既然都来了就让她们先去正殿吧，本宫稍后就到。”
“是。”
那宫女退出去，祁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是皇后，发髻服饰都有规定。
“娘娘，可要先用早膳？”
“不了三月，后宫众妃都在正殿等着了，本宫哪里还好意思让她们久等，这就过去吧。”
祁桐刚去到正殿的屏风后，就听见那些妃嫔早已在小声说话，祁桐觉得有趣，就摆了摆手，驻足听了几句。
“没想到咱们的皇后娘娘刚进宫就被太后训斥了，就算是寻常人家娶新妇也不会被这样刁难吧。”
说这话的人声音尖尖的，语气十分活跃，听着像是在说哪家的八卦一样。
“徐美人说话可得小心，拿陛下娘娘与寻常百姓相比，是不要命了吗？”
“淑妃娘娘可别这样说，臣妾可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我等都已经来了有一刻钟了，娘娘还未出来，这是不愿意见我们吗？”
“据说帝后大婚并未圆房，这从古至今只怕是头一遭吧。”
“竟未圆房？那想见我们就怪了。”
“行了，都住嘴，天家的事，哪儿由得你们在这儿胡言乱语。”
这个声音说完，大殿难得的就安静下来了。祁桐挑眉，不用猜，这肯定是瑾贵妃。
“殷承煜口口声声说爱我，这后宫却也谁都没少，呵，男人啊。”
“娘娘快别这么说，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可不敢让别人听见了。”
见三月四月一脸紧张的神情，祁桐微笑“我有分寸的 。”旋即大步往前走去。
“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祁桐刚进入大殿，一众宫妃就整整齐齐的起身行礼，祁桐走到上首的凤座坐下之后便抬手：“免礼，赐座。”
“本宫封后封的匆忙，宫规礼仪都还未全部熟悉，更遑论识得宫中的众位姐妹。昨日太后与本宫说，之前都是瑾贵妃代掌凤印协理六宫，如今本宫做了皇后，自是要管理后宫的。今日虽是第一次见面，瞧着诸位妹妹都是聪慧过人美貌非凡的，倒是十分开心。本宫给众姐妹都准备了点东西，还希望众位妹妹不要嫌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是赏赐，娘娘无需这样小心翼翼。”
祁桐刚想张嘴说话，顿时呆住了。这瑾贵妃，是在教她做事？
“……也是，周嬷嬷，分发下去，本宫乏了，就先散了吧。”
“娘娘。”周嬷嬷回来时，祁桐刚用完早膳。
“昨日太过匆忙，什么都还未来得及了解。今日有空，嬷嬷便和本宫说一下现如今宫内的情况吧。”
“是。”周嬷嬷点头，“宫中琐事太多，奴婢就捡着重要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