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还是五周目
“总之，小觅来被抓时我和小阵平正巧看见了，后来才救下了他”
萩原研二概括了下鹤見觅来小时候绑架案的过程，“那个人渣”松田阵平越想越气，愤愤地开了口，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去给犯人来几拳。
“过了几年，小觅来的父母也离婚分居，给他留下了一栋房子，约定每个月打生活费给他小觅来当时还失落了好一阵”
“没想到是这样”
诸伏景光率先不淡定地开了口，联想起自己的经历，神色略微有些激动。他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hiro”，身边的降谷零覆上诸伏景光的肩膀，宽大的手掌所蕴含的抚慰之意透过衣料传递到诸伏景光的内心。
“zero，我没事”
诸伏景光抿着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抛开脑内蹦出来的那些不好的回忆，侧过头跟降谷零说道。
降谷零放下心来，发表自己对鹤見幼时童年的看法，“这么说，这两件事都有可能影响鹤見？”
“准确的来说是第一件事。觅来的父母原先也是一个星期三五天都在公司加班，一年至少往国外飞四五个月的大——忙人”
松田阵平特地加重了“大忙人”三个字，虽然很不爽，但是松田阵平还是接着往下说了。
“有没有他们其实对觅来影响也不大”
“那鹤見是发现了有关犯人的线索吗？他想要报仇？”
伊达航又扯回原先的话题。
这时五个人恰好到了饭堂，看着食堂阿姨们身前排着的一条条长队，不谋而同地住了口。
在鹤見觅来和食堂阿姨的大战中，原谅他们选择了食堂阿姨吧，鹤見。
鹤見觅来:那我走
萩原研二选了个人最少的队等待，顷然便打好了饭菜。他扫视了一圈，寻找空出的座位，顺便看看鹤見觅来在哪吃。哪知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他就近选了个空座，招呼着另外几个人。
不知道从哪又冒出几个女同期缠着萩原研二，他挂上礼貌且动人的笑容，哄得她们一阵高兴，嘴角都快翘上天了，飘飘然地离开了萩原研二。
“还是这么受欢迎啊，研二”黑皮男人打完饭，坐到萩原研二的对面。
“零酱你们的条件也不算差，可惜好好的帅哥就是不会用脸”
萩原研二遗憾地叹了口气，正了正色，先对降谷零说着：
“我发现小觅来不在食堂，如果他吃完饭回宿舍，肯定会和我们遇见的。”
剩下几个人陆陆续续走到餐桌这入了座。
“对于他去了哪里，你有没有头绪？”
降谷零思索了一番，不确定地开了口，“前天我和hiro在资料室的时候鹤見突然出现在门口”
“当时我还不觉得不对，现在想来他可能是去查多年前那起绑架案的吧”
降谷零遗憾地道出口，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当时没发现鹤見的不对劲。
“反正你当时就算察觉到了，觅来也不可能告诉你的”
松田阵平吃着饭，口齿不清地描述鹤見觅来可能的反应。
“说的就是啊！零你也别太灰心。大家赶紧吃完饭去资料室逮鹤見才是最佳选择！”
伊达航爽朗地拍了拍降谷零的背，机智地搬出鹤見让几人好好吃饭。
果不其然，这几个小子一听到鹤見就不再开口讨论，低下头，不过彼此心照不宣地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鹤見觅来确实待在资料室，对下课和吃饭这两件事异常积极的他也知道，今天的一反常态一定会被细心的萩原研二察觉，说不定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不过他顾不上那么多。桌子上的电脑旁摆放着撕成碎片又被粘复原的纸条，鹤見觅来沉默地看着它。
良久，他才再度握住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不时揉揉酸涩的眼睛。
努力半个小时的结果就是：完全没有线索。
鹤見觅来怔怔地定在座位上，失去了点击一个又一个哗众取宠的文章的耐心。双手交叠放在桌面，把头埋在双臂环绕成的方形内，微微小憩。
他好饿可他不能去吃饭。那个人盯上了他，说不定日后也会盯上研二和阵平他必须得查下去。
调整好情绪，他重新抬起头。忽地，头顶被一只手按住了，那手缓缓收缩，令他动弹不得，只听松田阵平咬牙切齿的声音：
“鹤見觅来，是不是几年没揍了皮又痒了？”
鹤見觅来皮一紧，讪讪笑着，握着鼠标的手慢慢移到右边纸张放着的位置，不动声色地遮住了它。
“绝对没有！我这不也没事吗，不吃也行”
鹤見觅来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逼得松田阵平放开了钳着他头的手，皱了皱眉，
“你身体真的没事吗？是不是感冒了？”
“咳咳没事！真的大丈夫！健康的很”
拜托，边咳边说真的超颓的好不好。
松田阵平一看就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此时也不好发作，只是转头对门外喊道，“hagi，可以进来了”
鹤見觅来趁此机会，把纸条塞到裤子口袋里。
后来鹤見被拽出资料室，在五个大猩猩的包围下硬着头皮吃完了饭，松田阵平还特地冲了包感冒药给他喝。
夜深。
鹤見觅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总觉得一股视线紧盯着他，心头的烦恼挥之不去。
他索性坐起来，打开门，惊奇地看到门外站着的两道熟悉身影，“研二和阵平？你们不睡觉来这干吗？”
“我和小阵平觉得以你的性子晚上绝对睡不好觉，特地在门口守着你出来”
“啧，反正拦也拦不住你，一起去更保险点”
鹤見觅来一愣，随即轻笑了起来。月光洒落在他背后的地面上，不断延伸，只离他咫尺远近。
“走吧”
两人听到少年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的夜。
三人对视一眼，朝楼梯口走去。
没人注意到鹤見觅来隔壁宿舍的门开了个小缝，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注视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
三人利落地翻出校外，鹤見觅来出来的匆忙，忘记全副武装了，强压下内心的不安，他尽量冷静地走向先前遇到谷口枧三郎的饭店。
案件业已解开，饭店结束了封锁，店内的生意红火。鹤見一进门就径直走到前台，迫不及待地询问老板娘:
“老板娘，昨天来你们这家店收垃圾的清洁工你还有印象吗？”
“噢，是你啊。”老板娘记起了鹤見觅来的脸，知道是他破的案子，神情缓和了些许，认真地回忆道，
“本来在平常都是我出去丢到垃圾站点的。但是昨天店被封了警官说得全检查一遍才能扔，所以我直接联系清洁公司让他们派人上门收了”
“至于你说的清洁工，我没有印象了，不好意思”
“店长姐姐有没有清洁公司的电话啊？”
萩原研二露出招牌性笑容，走上前来，身体搭在前台的桌子上微微前倾。
“有有有，我找找给，就是这家”
老板娘一时间被萩原研二的帅气迷了眼，低头翻找着柜子里的名片。
接过名片，鹤見觅来道过谢便离开了饭店，走到饭店隔壁的电话亭，对照着卡片上的号码按着一个个数字，拨出电话。
没等多久，电话接通了：
“喂，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咨询？”
“您好，昨天xx饭店约了贵公司旗下的清洁工□□对吗？我这边现在也急需清洁，您看能不能指定他来？”
鹤見觅来再次疯狂输出敬语。
“啊是这样的，您口中的那位清洁工昨天上完班就辞职了，所以很抱歉，我们完成不了您的要求。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这边帮您安排另外的人去？”
“好的，不用了，谢谢。”
鹤見觅来进行拒绝三连后放下电话，冲亭外两人摇了摇头。
松田阵平摆出一张臭脸不爽地揉了揉他的卷发，蓬松的卷毛变得乱糟糟了，极具个性。萩原研二也不由叹了口气。
“你想怎么搞？再不回去明天会困的吧？”
松田阵平叩问鹤見觅来的想法。
“没办法，今天先查到这吧”
鹤見觅来耸了耸肩，向命运妥协。抬脚往警校迈去。
距离警校还有一段距离，今天深夜的街口没有一个行人，大街空荡荡的，偶尔刮起阴冷的寒风，吹得鹤見觅来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仨人聚在一团，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安静地走在鹤見觅来的身前，略微挡住了迎面的风。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个人，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率先停了下来，摆出攻击姿态。鹤見觅来随之望去，只见那人身上穿着清洁工的衣服，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貌。
鹤見觅来内心的警报一瞬间拉响，他身体后仰，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抗拒的样子。
“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哈找到了，我找到了”
男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喃喃自语，反复地提起“找到”这个字眼。
“你找到了谁，我们根本不认识你”
萩原研二冷下脸，考虑着是不是等这人再靠近一步就直接把他揍趴下比较好。
“欸？你问我找到了谁吗”
“我在这里找到了一只多年前跑掉的小老鼠呀——”
男人句末的语调上扬，摘下帽子，露出他原本的容貌。
他在笑。
路灯像是接触不良，一明一暗的变化着。谷口枧三郎站在灯下，脸色也因灯光变化模糊不清。
鹤見觅来借着光亮的时候看清了男人的表情。
他只是狰狞的笑着，笑容占据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鹤見觅来恍惚间看到男人的笑容咧到耳根后，脸分裂开来。他丑陋的面貌显得更加可憎，多年前的满口黄牙掉了几个，缺口散发着他满腔的黑暗。
“快回到我的身边来吧，小老鼠”
男人蓄意靠近鹤見觅来，全然不顾鹤見身前挡着的两个人。
那人直勾勾地盯着鹤見觅来，在这一刻，在多年间，在那一天。
啊啊、
鹤見觅来眼前的场景疯狂调换，他像是在多年前的那个小黑屋，又像是在漆黑无人的大街上。
哪个才是现实呢？
鹤見觅来不断地后退，可惜只后退了几步，就因慌乱而绊倒，瘫坐在了柏油路地上。
他不想面对这样的现实
他如同溺水的小孩一般，奋力地在水中挣扎，不停地叫喊着，“救救我！救救我！谁来都好快来救救我吧！！”
没有人会听到他的呼唤，他独自在挣扎中失去了力气，视线逐渐模糊，最终无声地溺亡在湖底，从此消失在世界上。
他蜷缩成一团坐在地上，自暴自弃地想，
现实也就这样放弃我吧，
让我去死好了。
——“喂！觅来——！”
“你小子发什么怵呢？一个大男人害怕成这个样子像什么样？”
鹤見觅来维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一片模糊间，他看到一道身影跳入水中，激起浪花，直奔他游来。
“解决完这个男人之后可要好好请我们一顿哦，小觅来”
另一道身影紧随其后入了水，两人抓住他，一起往岸边游去。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按捺不住地冲向谷口枧三郎，途中没有一丝犹豫和交流，自发地从两边包夹男人。
他们挥舞着拳头，眼见就要落到男人的脸上。
“砰”“砰”的两声，
鹤見觅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抬眼望去，依稀分辨出站着的人的轮廓。
没有他熟悉的那两道身影。
男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连衣角都没沾上一丝灰尘，观察着鹤見觅来的反应。脚边躺着的才是鹤見觅来化成灰都认识的两道身体轮廓。
水草顽皮且锲而不舍地缠上了三个人的脚踝，他们一起沉溺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他明明只是想跟幼驯染一起出来查线索，查不到了就回警校休息，然后第二天起床再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继续找线索。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谁的错？
是他的错吗？
鹤見觅来依靠本能站起了身，跌跌撞撞地奔向倒在男人脚下的那两道身影。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萩原研二，探了探研二的鼻息没有鼻息。又不死心的把了把半长发男人的脉搏没有脉搏。
他又手忙脚乱地爬到松田阵平的身旁，轻轻地将他从地上扶起，对阵平做了同样的举动。
没有鼻息，没有脉搏。
鹤見觅来再也忍不住了，他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松田阵平的脸上，最后掉落在地面。
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出眼眶，鹤見边哭边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阖上眼帘，跪在两人的面前，手指抠着坚硬的地面，不一会便蹭出血来。
“没了，一切都没有了都怪我”
鹤見觅来似是感受不到痛苦，抑或是内心的悲痛早已盖过了身体所受的伤般地自言自语道。
他唯二珍藏的两个关系，今天又被葬送了。
萩原研二静静地躺在那里，少见的沉静模样。
世界没有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