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昏君的御用瓷
敲门进来，室内有两个人正在喝茶叙谈，除了干瘦的孙愚，另外一个是位挺漂亮的年轻女郎。
“小杨来了，坐，喝茶。”孙愚延手示意。
美女对杨桐点点头，继续说他们刚才的话题，杨桐听了，原来这女孩是拍卖行的，来集美古玩店找宝贝上拍。
集美古玩店在潘家园很有地位，拍卖行主动上门很正常，二人谈话告一段落，孙愚对杨桐问道，“小杨有事吗？”
在孙愚面前，杨桐表现的极有礼貌，很恭敬地说道，“孙老，我刚收了两个蛐蛐罐儿，想请您给掌掌眼，不知道您有客人。”
“没关系。”孙愚这时候给二人做了介绍，美女是匡时国际拍卖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潘阳，孙愚介绍完，潘阳和杨桐互相交换了名片。
然后杨桐将两个小罐儿取出，放到茶几上，孙愚拿起一个，潘阳也小心地拾起另一个，看了起来。
孙愚起初没有太在意，看了约莫十几秒，他咦了一声，抄起桌上的放大镜，仔细认真起来。
潘阳算是挺漂亮的，杨桐也是一个很色的人，但此时没有多瞧她一眼，只是提着心盯着孙愚看。
当看到孙愚的眼底出现略微激动和赞赏神色的时候，杨桐的心终于放下了，这时候他才端茶喝了一口。
孙愚去办公桌操作电脑，不知道是不是在查什么资料。
一会儿，潘阳轻轻放下小罐儿，说道，“这蛐蛐罐儿挺精美，但是没有款识，应该就是民窑出品吧，如果说不同寻常，也就是这抹胭脂红用的很好，只是胭脂红出现在民窑瓷器上有些怪。”
嗯，这女孩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好听，不错，此时杨桐有了观赏美人的心思，听她提到胭脂红，杨桐仔细看蛐蛐罐儿上那一抹似有似无的胭脂红，突然想起大学学过的课程。
那次他睡梦醒来，还没有下课，听老师讲：在古代，胭脂红这种颜色不好调配，一旦出现在瓷器上，那就代表了很强的意义，很多时候它只出现在官窑瓷器上。
这时候，孙愚走了过来，对杨桐道，“小杨在哪得的这对宝贝？这对蛐蛐罐儿是咸丰早期的官窑瓷器，而且应该是咸丰皇帝自己把玩过的。”
啊？杨桐和潘阳异口同声表示惊叹，杨桐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面色潮红，呼吸变粗。
“孙老，怎么能断定是咸丰把玩过的？”杨桐惊诧问道。
孙愚笑道，“如果是乾隆那样的皇帝赏玩古董，可以说是怡情，因为他有文治武功，是有作为的皇帝，至少他自认为是这样。而如果是咸丰这样的皇帝赏玩古董，就可能被史家说是玩物丧志。
很简单，因为你治下的江山内忧外患，一片大乱，所以类似咸丰、同治这样的皇帝在赏玩古董的时候，因为不想落下口实，即便是专门为他烧制的官造窑器，却根本不敢令匠人写款。”
哦，原来如此，杨桐和潘阳听了，都恍然大悟，还有这样的事儿？今天涨学问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可能是民窑的啊？甚至更早或者更晚的年代，哪里能看出是专门为皇帝烧造的官窑呢？甚至精准到咸丰时期？”
潘阳的疑问也是杨桐的，是啊，即便昏君把玩专门为他私人烧制的瓷器不落底款，但怎能断定就是咸丰把玩过的呢？
“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也有些记不清，所以刚才查了下资料，1995年香江佳士得拍卖行拍卖过一对咸丰用的蛐蛐罐儿。当时的资料说，这款胭脂红蛐蛐罐儿其实是四个一套，只是另外一对不知所踪。
这个在流失海外的《清宫图鉴》里边记载了，里边还有图片，刚才我查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对儿了。而且，这对蛐蛐罐儿的釉层、气泡、开片和胎骨等等特点，都符合道咸年间官窑瓷器的特点，只是没有底款而已。”
孙愚坐下，一边赏鉴把玩，一边解释道，从他的语气里流露出对这对罐儿器的欣赏和赞叹。
哦，原来如此。
古董的台前幕后总是有很多故事，这些故事本身也给古董增添了无穷魅力。
“今天真是涨学问了，恭喜杨先生。”潘阳轻声笑道，杨桐点点头，心里很是激动。
孙愚放下小罐儿，看向杨桐感兴趣问道，“小杨眼力不错，你怎么得的？这是御用瓷，价值很高的。”
既然得到了孙愚的确认，那就板上钉钉了，杨桐握握拳头抑制激动的心情，然后大概讲了经过。
当然，只是说李三与张大龙因为价格僵持不下，他感觉这两个小罐儿不寻常，用九千拿下。
锁门的事情当然不必讲的。
“哦，原来如此，是马金山的笼子误导了他们，以为这两个小罐儿也不过是民国时期的瓷器，所以未加重视。”孙愚点点头道。
潘阳颔首，“是啊，马金山是制笼名家，这两个小罐儿和笼子在一起，又没有官窑鉴定中最重要的底款，容易让人们先入为主，所以轻视和忽略，”
说到这里，她看向杨桐，笑道，“马金山的名气掩护了两个蛐蛐罐儿，但杨先生怎么感觉这两个小罐儿不寻常的？”
杨桐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笑道，“我也没什么眼力，就是感觉不一般。”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极为得意，马王爷三只眼的事情不算，自己在整件事中可是极为机智的。
如果不是锁门上楼开音响等等绝招，估计这两个小罐儿也落不到自己手里，只要那个红色短袖一抬价，自己就没办法了，因为身上没有多少钱。
两人笑笑，不再问什么，专心欣赏小罐儿。
“孙老，这两个小罐儿……呵呵，现在大概能值多少？”杨桐终于忍不住问道，同样的器物，有没有被皇帝赏玩过，价值可大不一样。
“1995年那次，香江佳士得拍卖的那对蛐蛐罐儿，当时拍出了120万美元，现在嘛……”
孙愚想了想，续道，“现在二十年过去了，四个一套的另外两只出现了，而且《清宫图鉴》里边已经记载了是咸丰的御用瓷，所以价格我不太好估量，上拍吧，由市场来定价。”
然后老头看着手中的瓷器，感慨道，“这样有明确传承记录的清室皇帝御用瓷，已经是难得的宝贝了，难得的是，人们不知道其珍贵，却又保存的这么完好，不容易啊。”
孙愚将手中的小罐儿轻轻放到杨桐面前，感慨道。
杨桐点头称是。
听到孙愚说上拍，潘阳的眼神闪过一抹喜色，今天真是来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