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野种罢了
凡间，镇国将军府。
妇人生产的哀嚎之声自房内传出。
院子里挤满了人，丫鬟婆子不断的端着水盆出入房门。
房门外一干老小焦急地瞪大了双眼盯着房门。
忽然，那哀嚎之声停下，嘹亮的幼儿啼哭声响彻后院。
“老爷生了！生了！是个公子！母子平安！”
稳婆喜笑颜开地从门内出来。
“什么老爷生了，是夫人生了！”
一青衣公子拍着扇子纠正道。
那早就等候在门外的将军却没时间和他们咬文嚼字。
那稳婆刚出门话还没说完，他便急匆匆地闯入房内。
“婉儿，没事吧。”
“没事，我看看孩子。”
宋婉儿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但神态不见虚弱，看起来精气神十足。
这时候将军才想到房里还有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忙叫一旁的助产丫鬟将孩子抱到眼前。
刚生下来的孩子还有些皱皱巴巴，瞧着着实——有些难看。
公上崇将孩子放到床上，以便宋婉儿能瞧清楚孩子。
宋婉儿瞧了瞧那皱巴巴的小人儿，忍不住笑了笑：
“似乎得比他大哥出生时候好看些。”
公上崇倒是看不出俩皱巴巴的小孩儿到底怎么比出来美丑的，不过还是顺着宋婉儿说道：
“我也觉得，比阿清那孩子好看些。”
门外摇着扇子等候的公上清打了个喷嚏。
公上雅：“大哥，都让你不要再在秋天扇扇子了。”
公上清：“……我这是文人风骨，你整天舞刀弄枪的懂什么。”
公上雅提了提手里的剑。
公上清转移话题：“话说爹怎么还不出来，体己话说得差不多了吧，我还等着看娘和弟弟呢。”
公上雅冷哼一声把剑放回去。
屋内屋外的丫鬟急急匆匆地将房内血迹收拾干净。
半刻钟过去后，方听见屋内将军叫兄妹二人进去。
“这就是小弟？瞧着比二妹出生时好看许多呢。”
“得了吧，你出生时候还丑到过娘亲！”
公上清哑口无言。
当年宋婉儿第一次生产，尚不知道新生儿都是这般皱皱巴巴的丑样。
以至于瞧见公上清的第一眼就被吓得伤心欲绝，以为自己生了个丑八怪。
短短几息之间甚至担忧上了他往后的娶妻问题。
“你！你出生时可比我寒碜！”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自己小时候。”
“公上雅！我可是你哥哥！”
“你又打不过我。”
眼瞧着这一双儿女又开始斗嘴，宋婉儿忍不住笑了笑。
她低头看了看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目光柔和。
一旁的将军也懒得掺和这两兄妹的斗嘴，目光炯炯地盯着襁褓中的孩子。
愣是想要从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瞧出来到底哪里比大儿子好看。
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觉得都一样丑。
“小弟叫什么呢？”
两兄妹的争论告一段落，又将目光拉回孩子身上。
“早就拟好了——容喆。公上容喆。”
公上崇满目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喆——哲也，取聪慧之义。
“好听。”
“好名字。”
两兄妹探头探脑地凑过去看那襁褓里的婴儿，目光一错不错。
“这是小弟的诞生礼，我雕了好久的。”
公上清自袖中拿出一根青玉簪子，那青玉通体透净，毫无杂质，簪上雕刻流云之态。
公上雅也拿出准备已久的剑穗。
那穗子由黑色丝线组成，其中夹杂了几缕金银丝，隐藏在黑色流苏里隐隐约约地闪着光。
穗子上端打了个鱼形络子，鱼眼处点了一颗宝蓝色珠子。
“往后小弟学剑的时候，便将这剑穗系上。”
公上雅笑意盈盈。
“谁说小弟往后一定从武？”
“将军府出来的不从武？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奇葩去从文？”
“你管我？爹都没骂我。”
“你……”
兄妹俩再次开始斗嘴，惊飞了窗外停靠的喜鹊。
公上崇忍无可忍，一手一只将两兄妹提溜出房间。
“滚去外头吵。”
房门外，兄妹俩面面相觑。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又是一轮鸡飞狗跳。
门外打扫的小厮看了看西沉的落日，又看了看落日余晖下被二小姐提剑撵得到处跑的大少爷。
“啊，真是美好的一天。”
与此同时，肃王府内。
“王妃……王妃，呜呜呜，王妃，生了，生了……是个，是个世子，是个世子！”
青萝满手鲜血，双手颤抖地抱着被床单裹着的婴儿，跪坐在床旁痛哭流涕。
“王妃，快看看孩子……看看小世子。”
然而床上的妇人气息微弱，眼睛虚虚地合着，只微微透着一丝缝隙。
她努力想要将眼睛睁开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却终究是徒劳。
无论她如何努力，仍旧无法将那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掀起半分。
青萝不住地掉着眼泪，她咬咬牙将小世子放在王妃身旁，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想要去请大夫。
“一个野种罢了，也配叫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