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才是真的混账
青萝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紫衣女人，眼中含着深深地恐惧。
那紫衣女子华服锦袍，一袭紫色暗金丝绣花百迭裙，臂间挽淡紫色轻纱，满头珠翠。一双吊梢眉以黛笔于尾部描摹，眉飞入鬓间，眉下丹凤眼微微上扬，嘴唇薄而窄，丹唇微抿，眉头紧蹙。
皮肤细腻白皙，颧骨微微耸起，美则美矣，却有着一股子刻薄之气。
“秦侧妃，小世子……小世子他不是野种！”
青萝声音有些微弱，她虽愤怒，却也不敢与如今眷宠正浓的秦侧妃大小声。
“老爷早说了，王妃与山匪苟合，这野种都不知道是哪个山头上的土匪的孩子，也配叫世子？”
秦苒苒挑了挑眉，一脸不虞的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女见状立马涌进屋内，伸手就要夺那襁褓中的孩子。
“你干什么！这是世子殿下！”
青萝被吓得不轻，这才瞧见那秦苒苒身后竟然还跟着一溜丫鬟仆妇。
这阵仗做得比王府里正儿八经的王妃娘娘还气派。
“干什么？自然是送野种去他该去的地方。”
秦苒苒眸中闪过几丝狠毒。
大雍朝向来立嫡不立长，此子不除，她的铮儿可就没出头日了。
“给我把这野种扔井里！”秦苒苒咬咬牙下令道。
别怪她狠心，只怪这孩子投错了人家，也投错了时候。
下辈子，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不准……”
一道微弱的声音自床上传来，声音虽细弱，却将房内众人吓得停下动作。
秦苒苒微微一震，转头看向床上那奄奄一息的女人。
“王妃！你可算醒了……”
青萝方才一面护着小世子，一面躲着众丫鬟的争夺，此刻已经钗发尽乱，几缕碎发垂在面庞前。
趁着众丫鬟愣神之际，青萝忙不迭的挣脱束缚，跑到床前跪坐下来。
“不准带走我的孩子”
叶清尘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瞧着马上就被风吹走了似的，却硬是生生撑起上半身想要坐起来。
青萝抱着世子不敢放下，腾不出手来扶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叶清尘缓慢地移动着身位，又是看得扑簌簌掉眼泪。
秦苒苒心有不甘。
床上都流了那么多血了，这女人怎么还没死？！
秦苒苒早就猜叶清尘没喝堕胎药，也料到没人敢去给她请稳婆。
叶清尘本来就身子骨不好，秦苒苒压根就不觉得叶清尘能将孩子生下来——
哪怕生下来了，叶清尘估计也没了命，届时怎么处理那孩子，不还是她说了算？
然而她却没料到叶清尘居然这般命大，都这般情况了居然还不死。
“滚出去。”
叶清尘艰难地坐起身来，软软地倚靠着床头木雕架子，苍白着面色冷冷地看着秦苒苒。
秦苒苒可没见过向来温和的王妃用这般眼神看人，此刻心下也有些发怵。
王爷虽然厌恶了王妃，但王妃毕竟是忠烈之后，又是皇帝亲封的昭阳郡主。
如今她没死，秦苒苒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继续动手吗？
王妃没死，要杀世子便要先杀王妃——
否则秦苒苒必定没活路。
可王妃毕竟是郡主，若是此刻杀了她，后面要是皇宫的人查出来，保不齐王爷连保也懒得保，直接将自己推出去替王府挡灾。
秦苒苒思索完毕，咬咬牙还是决定将这口气咽下去。
——她倒是要看看，就叶清尘那副病骨支离的身子，究竟还能活多久！
“无意扰了姐姐清净，妾身告退。”
秦苒苒福了福身，也不等叶清尘开口，转身拂袖离去。
青萝抱着小世子哭得嗓子都要哑了，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没事了，青萝。”
叶清尘艰难的抬起手掌放到青萝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于是青萝哭得更大声了。
襁褓里的小世子也跟着哇哇大哭。
……
秦苒苒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来得浩浩荡荡，走得匆匆忙忙。
秦苒苒垮着面色朝着自己的菡萏院走去，为着今日没能替铮儿除去世子而心下不爽。
方行至一半，却突然顿下步子。
“瞧我，差点被气晕了头脑。王妃产子这样大的喜事，可得马上告诉王爷。”
秦苒苒勾唇一笑，眼中闪过几丝精光，回头对着众丫鬟婆子命令道：
“你们且先回去。”
言罢，便单单领着俩贴身丫鬟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
“王妃，真的可以吗？”
叶清尘方才躺着的染血褥子已经被青萝收了起来，换上了干净的被褥。
青萝小心翼翼的将软软的小世子放在枕头旁，一脸忧心的说道。
“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叶清尘此刻已经虚弱无比，进气多出气少。
青萝见状也不再拖拉，紧了紧手中的玉牌，急匆匆地转身离开院子。
叶清尘躺在床上望着青萝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身旁安静睡着的孩子，便再也支撑不住清醒，径直陷入昏迷。
这一晕直直晕了半个时辰，直到暮色西沉，叶清尘方被一怒吼声强行唤醒。
“贱人！我留你一条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敢生下这野种？！”
叶清尘从混沌中醒来，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提着衣领从床上摔到冰冷的地面。
她刚刚产子本就体虚，如今更是被摔得不知南北东西，脑子里如同装了一团带刺的浆糊，在混沌滞胀之间时不时刺她一下。
“本王一回来就听苒苒说了你干的好事！你怎么如此不知廉耻？！你个贱妇！”
钟离圭盛颤抖着手指着地上的叶清尘骂道。
“贱妇？”
叶清尘倒在冰冷的地面，艰难的挪动着身子站起来，冷笑一声。
却不想那钟离圭盛再一个抬腿将她踢倒在地。
“与土匪苟合还生下他的野种，不是贱妇是什么？！”
叶清尘双手撑着地面，低垂着头坐在冰冷地面。
“那是你的孩子！我被抓走以后压根没有被……我没有。”
“我带兵进去之时你分明衣衫凌乱地躺在那贼人身下！”
“衣衫都未褪尽，你竟冤枉我至此……”
“那次确实尚未成事，可谁知道你被掳的前几日是否失身？！”
钟离圭盛怒目圆睁。
叶清尘猛然抬起低垂着的脑袋，直直盯着钟离圭盛，字字泣血：
“难不成怪我吗？我是为了掩护谁逃走？自古多是薄情郎，钟离圭盛，你才是真的混账！”
“啪——”
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出现在叶清尘的脸上。
一丝血迹自嘴角流下，叶清尘被打得脑子更加混沌，耳鸣嗡嗡，一道熟悉的老者声音却隐隐约约自身后传入耳中。
“郡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