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盛芦捂着嘴不住的颤抖,游溪道:“那你,怎么办?”
昝君释然一笑道:“家父若还在世上,定然也是不会容忍房氏夫子他们的恶行,我要完成他们的遗愿。”
淮陽道:“若你所言属实,焚月铃的威力如此大,你又怎么能改变呢?”
昝君淡然一笑:“我的力量的确很微小,不过并不是没有机会,房漠已经使用那个铃铛很久了,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他已经活不久了。在这期间如果被祭祀的童男童女中有一人死亡,那这个人就会在眨眼间被吸收成白骨,焚月铃的威力会变强,对于持有者而言,会加快被反噬的进度,这也是为什么房漠不敢现在就杀了我的原因,因为他已经没用能力长期使用焚月铃了。”
萧尘烬忽然胸口一阵疼痛,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中。
“萧公子!”游溪赶忙上前查看,昝君面色一变,望向窗边的缝隙,暗红色的天空映入眼帘。
“不好,房漠在使用那个邪物了!”
萧尘烬拿起问尘走向前院,淮陽等人提起武器疾步跟上。
房漠双眼布满血丝,掐着季之泽脖颈,将他高高举起,道:“不愧是仙家子弟,这灵力都是源源不断的,要不是有焚月铃,我还真有可能被你杀了。呵呵呵,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得陨世了。”
季之泽冷笑一声,双眼猩红道:“是嘛,谁死还不一定呢,还愣着干什么,撕了他!”
天空盘旋着一只只鸟雀,四周寂静的仿若无人,正当房漠冷笑,想要解决季之泽时,一张脸放大在身侧,手臂随之被砍下。
“啊!”房漠一声惨叫,抬掌却看见自己儿子那张熟悉的脸:“房为?”。
房为双目泛白,嘴边血液不停地滴落到地上,嘴中呜咽着,一次次冲向房漠,利爪划过处皆有五道血痕。
“孩子!”一名妇人冲到房漠身前,替房为挡下致命一击,血手穿过妇人胸膛,朦胧中,已然化为凶尸的房为眼角留下一滴血泪。
妇人的手轻抚过孩子的脸,最后无力地垂下,房漠抽出手,愣愣地看向地上躺着的人儿。
他无助地跪在地上,已经顾不上疼痛,或许是内心的疼痛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道:“我明明让人把你锁起来了,怎么会这样?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我要杀了你!”房漠发疯似的呐喊着,拿出焚月铃,一时间,天空再次被鲜血染红,鸟雀惊飞,血色的怨气被焚月铃吸收,匆忙赶来的昝君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季之泽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出一口鲜血,周围迅速被一种结界包裹住,一时间竟看不起外面的人。
房漠低吼着,身后一个人形的黑影趴在他肩头,低声轻语道:“你的这副身躯已经没用了,你现在只是一个废物,我,为何要听一个废物的话?”
“不要!”房漠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最后化为灰烬。
焚月铃漂浮在空中极速的转动,街上府内所有被用来祭祀的童男童女痛苦地挣扎着,昝君无助地爬向萧尘烬,道:“求您……救救我……弟弟。”
季之泽强忍痛苦转头,窒息感油然而生,他亲眼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化为一堆带血的白骨,昝君幼小的手在半空中直直落下。
要是我再强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是不是这些孩子就不会死?季之泽脑海一股声音不断呼唤着他,昝君的灵魂飞出,渐渐被焚月铃吸引而去。
[系统:警告宿主黑化值已经达到百分之百,系统即将崩溃!]
满屏醒目的红色警告,一种名为理智的线彻底崩溃。
“不应该是这样的。”
季之泽胸前花朵隐隐发光,脑海再次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他提起绝云,后背生出一对黑色羽翼,双目赤红,一头黑发被染成银白色,表情木然,直直扫向黑影。
黑影缓缓道:“呵呵呵,不自量力!”焚月铃轻轻摇晃,银铃声回荡在耳边,刺痛感只增不减。
“季之泽!”萧尘烬取出怀棱琴,阵阵琴音掩盖住焚月铃的声音。季之泽一回过神,一剑劈向焚月铃。
黑影捂住脸发出一声惨叫,气急败坏地冲向萧尘烬。一阵阵琴音化为凌厉的剑气劈向黑影,季之泽闪到黑影身后,再是一剑。
黑影飞至一旁,趁机钻进季之泽身躯,结界也随之破裂,一把利剑刺进他小腹,章姚将剑拔出,道:“诶哟,是季公子啊,我还以为是手下说的那邪祟的”
季之泽头发不知何时已经褪去银白色,羽翼化为一片片羽毛散落在空中。萧尘烬脚尖点地,抱住不断下落的季之泽,眼神冰冷地扫向章姚,不由得让他向身旁之人靠近了一分。
“你存心的吧!”淮陽匆匆赶来,拔出不虚剑,准备砍这个欠揍的小人儿。
游溪冲到萧尘烬身旁,双手按住季之泽的伤口,灵力汇聚成幽蓝色的光芒,片刻之余,季之泽慢慢醒了过来。
昝君的灵魂走到季之泽身旁,轻轻拉起他的手,道:“谢谢您,我们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
昝君的身后走出更多小孩子,他们手拉着手,灿烂地笑着,这或许,是他们短暂的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刻,孩子们朝季之泽和萧尘烬挥挥手,化为碎片随风而去。
章缙走到季之泽前,伸出手道:“季公子,交出焚月铃,那东西太过危险,还是交于我们处理比较好。”
季之泽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焚月铃在我身上?你别贼喊捉贼了,焚月铃到底在谁那,你还不清楚?”
章缙见他不似说谎,望向萧尘烬:“萧二公子?”
萧尘烬冷冷道:“焚月铃已被一黑衣人夺取。”
章姚道:“那你怎么不去追?”
萧尘烬一记眼刀扫过,章姚忙把嘴闭上,章缙赔笑道:“萧二公子何必跟一个废物较劲?那萧二公子可有看见那贼人跑向何处了?”
萧尘烬扶起季之泽,道:“焚月铃被夺与令弟刺向季之泽是同一时间,人命与一件邪物相比,自是前者更重要一些。”
章姚指着萧尘烬道:“呸,你的意思是都怪我咯?”
淮陽不屑道:“不然呢?你个丑怪的破花瓶自己安的什么心自己没点数嘛?还非得让我们挑出来说。”
游溪跳出来道:“对,你这个破瓶子,我看见了,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捅的季公子!”
两方僵持不下,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章缙手慢慢摸向剑柄,萧尘烬起身挡在几人身前,道:“章公子这是打算动手了?”
庄玉坐在屋顶上,道:“对啊,要动手就快些啊,我也好帮个忙不是?你们都吵了这许久了,什么时候才有个结果啊?”
章缙拱手,道:“晚辈见过庄宗主。”
庄玉笑着飞到他身前,颇有趣味的打量这季之泽,道:“有趣,那黑衣人方才朝北边跑去了,章公子若是再不追,怕是连个影子都抓不着了。”
章缙面色总算是缓和一些道:“多谢庄宗主了。我们追!”
旋即,带着随从前往北方,庄玉笑盈盈的目送他们离去,自顾自道:“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胆量倒是挺大的,倒令我庄某甚是羡慕。”
季之泽道:“庄宗主此言何意?”
庄玉打开折扇,道:“章氏家大业大,实力位居百家之首,章缙更是章宗主的心腹,他的所作所为都代表了章宗主的立场,得罪了他,你们算是将章氏的人得罪个遍咯。你们就这么不怕他们报复吗?”
季之泽道:“章姚无理在先,章缙包庇在后,我只求行事问心无愧,要留公正于世间,任他们如何折磨我。”
庄玉道:“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果然跟我那位挚友一模一样,倘若他们不但对你下手,同时也对你至亲至爱之人下手,你还能坚守住立场吗?季之泽,你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季之泽垂下眼眸,不断思索着,师兄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淮陽一手覆上季之泽肩头,安抚道:“不会有那种情况的,我相信我爹娘还有我阿兄都会支持他的,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没有将其中一人退出去保全自身这种说法”
庄玉笑道:“哈哈哈,一家人?不愧是一家人,你们这一家子都有趣的紧,慈父严母,还有我那经商界的‘笑面虎’三弟,我们等着看吧,你们总有会后悔今日所说之日。”
庄玉的笑声越来越远,季之泽陷入了沉思当中,久久不能回神。
淮陽见季之泽还在走神,于是带着游溪收集着府内所有孩童尸身,将他们好生埋葬。
在房漠第一次用焚月铃时季之泽能清晰地感觉到,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自己的痛感在当时的确有所变化。
还有那个黑影钻到自己身体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会不会像房漠一样被吞噬殆尽,还有昝君,“对了昝君!”
季之泽走到昝君尸身前,取出一只储灵袋,将她的骨头烧成灰,装进储灵袋,亲手交给盛芦,道:“我很遗憾没能救下你姐姐,这个你好好收着。”
盛芦靠在柱子旁,无声的哭泣,道:“季哥哥,我是不是以后都没有姐姐了?”
季之泽道:“你姐姐他们只是去另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休息去了,等你以后长大了,有出息了,他们就会回来看你了。”
盛芦重重的点头,眼泪却不停的打转,季之泽心头一阵苦涩,这孩子才五岁的样子,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
忽的,他仿佛想起来了什么,道:“萧尘烬,你想不想养个娃?”
萧尘烬微微皱眉,道:“……我不会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