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季之泽道:“没事,我也不会,但是你看,这孩子现在无依无靠的。”
萧尘烬闭上眼,轻叹一声,道:“要养你养。”
季之泽喜笑颜开道:“那这段时间,这孩子所需要的资金就拜托你了。你也知道的,我都没有钱,更别说给这孩子找个住所了。”
萧尘烬道:“住所,钱我可以解决,但是带孩子我不会。”
季之泽道:“没事,我来带。”
一道身影走到盛芦一边,手掌轻抚他的头,盛芦抬起头来,是刚刚那名妇人的灵魂,她满眼慈爱,仿佛盛芦就是她的儿子。
她俯身手指划过储灵袋,留下一行清泪。
季之泽被这一幕微微惊住,道:“萧尘烬,你那个琴不是可以重现往事吗?现在露一手呗。”
萧尘烬不多言,弹起古琴,周围宛若水波一般,不消片刻,原本的房府内变的简陋无比。
年少时的房漠头顶着盛满水的木桶,跪在堂前,一名男子手持木棍屹立身前。
“你认不认错!”
房漠道:“孩儿无错,为何要认这莫须有的罪过!”
房泉道:“你还顶嘴?!”
房颍冲出来,跪在房泉身前,道:“父亲,弟弟年幼,尚且不知此事的严重,还请父亲不要再责罚了。”
庾茗一袭淡粉长裙,与房颍并肩跪下道:“父亲,还请不要再责罚小叔子了,我和相公会好好劝漠儿的。”
房泉揉着眉心道:“还是你们两个让我省心,房漠你看你,能不能多跟你兄长学学,跟你嫂子学学,今日我就不再责罚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季之泽和萧尘烬站在几人只见,看来这就是房漠的回忆了。
房颍端起弟弟头上的水桶,房漠一把推开他,道:“滚开!”
庾茗扶住房颍,道:“漠儿,你兄长只是关心你而已。”
房漠道:“好得很,你们倒是琴瑟和鸣,恩爱的很!”撂下一句话,他哭着跑开了。
房颍手轻轻放在庾茗手上,安抚着:“漠儿是我弟弟,我去劝劝,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吧,君儿还在等着见她阿娘呢。”
庾茗道:“相公,那你多小心一些,我有点担心……”
房颍道:“无事,漠儿从小跟我们一块长大,他不会伤害我的。”
庾茗莞莞一笑,道:“那相公早去早回。”
“好。”
季之泽道:“走,萧二公子,我们也去那边看看。”两人跟着残影走到熟悉的后院,房漠坐在井变,一道白绫垂在他身旁的树干上。
房颍道:“弟弟,你要干什么?”他快步走上前,将白绫一把抽出,甩在地上。
“爹爹很喜欢你的,所有才对你这么严厉,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么一次打压就自寻短见啊!”
季之泽见此景都不由得鼓掌,这房漠居然也有这么想不开的时候啊。
房漠依然低着头,道:“兄长,我们房氏一族已经落寞了,谁都不看好我们,外面所有人都可以肆意欺负,肆意辱骂我们。这种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房颍道:“弟弟,我知道你的意思,正是因为他们看不起我们,我们才要更加努力证明自己可以啊,用事实去说话。”
房漠道:“兄长,你知道的吧,父亲已经不行了。”
房颍道:“你,都知道了?”
房漠抬起头,道:“你们果然什么都瞒着我,要不是我的一位好友告知我,说不定直到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才能知晓。为什么?”
房漠站起身,眼中满是杀意,逼迫着房颍一步步向后退,嘴中不停的重复着,“为什么?”
房颍道:“漠儿,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房漠道:“那是什么样?你说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早就知道父亲拟好了下一任宗主的手谕,你们就是不告诉我。我知道了,你就是怕我抢了你的宗主之位,为什么他每次都这么偏袒你?还是说,一开始就不存在宗主竞争这件事!其实就是打着公平竞争的名义,为你正名!”
房颍眼睁睁见自己弟弟疯魔一般大喊着,为表身份的玉佩上还残留这一丝怨气,房颍道:“你那好友到底是谁?”
房漠拔出剑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为什么你不去死!!!”正说着,手中的剑不停地刺向房颍,地上纯白的花朵。连带着地上无辜的白绫,被染成鲜艳的红色。
房颍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弟……弟,你听兄长……解释。”
房漠发疯的大喊:“去死!去死!去死吧!哈哈哈哈,宗主之位是我的,他是我的了!”
房漠提着剑朝前院走去,留下房颍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他不甘地瞪大眼睛,手无力地抓住鲜红的丝带,最后,终归平静。
季之泽走到房颍身前,一脸惋惜道:“这样,真的值得吗?”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两人跟着房漠走到前院,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液染红了整座府邸,空气中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房漠走到父亲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房泉道:“父亲,没想到吧,你那宝贝儿子被我杀了,他都没来得及还手呢!哈哈哈哈,不要担心,你很快就要跟他见面了。”
房泉手紧紧抓着被子道:“你!你这个逆子!我真后悔当时没能掐死你!”
房漠不屑一顾道:“老头子,死到临头还这么爱说话,你还是早点去见你那宝贝儿子吧!”房漠手起刀落,一颗头颅滚到地上,房泉目眦尽裂,始终不肯闭眼。
一名身着白衣赤纹,面带白色面具的男子走出,道:“不愧是房漠,对自己亲生父亲都能如此狠心。”
房漠兴奋的回头道:“你来了,手谕呢?”
神秘人道:“诺,给你,你自己处理干净,我得回去复命了。”
房漠不回应神秘人,手忙脚乱地解开手谕的绑带,手中的剑应声落地,自己也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道:“呵呵呵,宗主之位……是我?哈哈哈哈,宗主之位是我!父亲,您怎么不早说啊,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季之泽都到残影身边,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传位与房漠,房颍与庾茗辅佐他重振房氏一族。
房为狼狈的跑向后院,爬到那具毫无生气的尸体旁,抱着他哭道:“兄长,兄长我错了!你起来看看我啊,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兄长,你不就是想看我认错吗?你起来啊!你是不是还在跟我装呢?我知道了,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庾茗跌跌撞撞走到后院,捂住嘴无助地呜咽着,房漠猛一抬头,面脸血渍,道:“庾茗!庾茗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庾茗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跑开,房漠紧追其后,在庾茗即将跑出大门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双手握紧她的肩膀,道:“你跑什么?我问你跑什么?”
庾茗道:“你这个畜牲,放开我,别用你那脏手碰我!”
房漠眼眸一黑,道:“为什么?我们三个从小一块长大,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他房颍算个什么?!”
庾茗不停地挣扎着,道:“你放开我!我喜欢的人一直是房颍,他是我相公,我庾茗此生只爱他一人。”
房漠眼神冷漠一扫道:“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爱,但是我可以啊,你看看我啊,我这个大活人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嘛!”
庾茗语气坚定道:“即使他死了,我爱的也只有他!”
房漠手微微松了一些,道:“好!好个忠贞不渝的夫妻,既然如此,那我偏不要你死,我要让你痛苦地活着!!”
房漠手一甩,大门“碰”的一声关上了,任庾茗如何拉拽都无动于衷,房漠伸手隔空将庾茗拉回到自己身边,一路拽到房颍的尸身旁,道:“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是很爱他吗?我就让他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被我占有的!”
庾茗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后退,道:“你不要过来,我可是你嫂子!”
房漠一把拽住她的脚腕,向自己的方向一拉,庾茗再次被拖回,他一手抓着庾茗的头发,强迫她与房颍冰冷的眼睛对视,一手解开她的衣带。
“不要!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你不要……谁来救救我!”
房漠还在奸诈的笑道:“看啊!你最喜爱的相公正在看着我们呐,你快看呐,你这么不看了!”
转角处一个女人捂着嘴不停的颤抖,跌跌撞撞逃离,那二人丝毫未注意到她的动静。
季之泽捂住耳朵,紧闭上眼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这种气愤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萧尘烬别开头,面对着季之泽,将时间加速到现实世界一个月前。
庾茗面如死灰的坐在房间里,两名侍女站在屋内,监视着她,屋外站着两排侍从。盛芦和昝君被拦在屋外,几乎所有人都不准靠近这间屋子。
一名侍女端着膳食进屋,招呼走两名侍女后,站于一旁,见人都远了才道:“夫人,吃点吧。”
庾茗还是靠在床边,不动于衷。
侍女摸了一把眼泪,道:“夫人,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一下啊,他们是姑爷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啊。如果您身体被拖垮了,那就没人可以救小少爷了。”
庾茗听到“姑爷”二字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些颜色,许久才坐到桌子旁,不紧不慢地用着膳。
庾茗道:“小霞,你跟我多久了?”
小霞强忍着泪水,道:“已经九年了。”
“九年了,我嫁给房颍已经九年了。房漠已经幽禁我四多年了,我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度日了。小霞,你帮我出去带句话,告诉外面的人,房漠妄想吞并其他弱小氏族,重启了焚月铃。”
小霞惊愕抬头:“夫人,那您?”
庾茗道:“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被迫害了,我已经想过无数种去见相公的办法,每次都能以各种方式救回。我已经不想继续承受相思之苦了,是时候与相公团圆了。”
小霞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季之泽仿佛那感受到小霞心中所想,一种苦涩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小霞点点头,擦干眼泪,端起餐具走出房门。一路上,不肯多言,直到出了房氏大门,一路跑到边界处才开始大喊着:“房漠居心叵测,生人祭奠,残害忠良,弑父杀兄,根本没有天选之子,都是祭品啊!”
她狂奔着,大街小巷都驻足旁观,有人信以为真,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只当是一场闹剧,直到跑到拂柳镇边界,一群黑衣人从树林中走出。
季之泽和萧尘烬就这么看着小霞的舌头被整根拔出,鲜血自口中溢出,她躺在地上朝镇子外艰难的爬行着。黑衣人砍断她的双腿,扬长而去。
“唔!!唔唔!”
她奋力爬出这个地狱,手中还攥着庾茗给的传音符,成功将消息传出,做完这些后,她笑着翻过身,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口型仿佛在说:夫人,我……我成功了。
幻境就此结束,小霞和庾茗的灵魂走到正堂前,身后带着其他在此地遇难的人,有老人,有仙家子弟,还有在房氏遇难的所有冤魂。
萧尘烬和季之泽朝他们行礼,道:“你们受苦了,安息去吧。”
庾茗走到盛芦身前,抬手抹去了他的记忆,在他耳后一滑,原本覆盖在他脸上的□□终于被揭开,庾茗看着他安然入睡,与房颍相视一眼,对季之泽二人行礼,道:“麻烦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