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季之泽,还不起来?”淮陽一把掀开被子道。
“嗯?天亮了吗,几点了啊。”季之泽迷迷糊糊地回应着。
“快起来,今天我父亲和母亲要回来了,我母亲可凶了,要是被我母亲看见你还在睡,指不定扒了你的皮。”
季之泽听完,一瞬间坐起来“哈?那我马上起来。”
程舒此人,季之泽早有耳闻,十三岁变成为家族修行佼佼者,及笄后更是同辈分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不仅仅因为能力,也是因为高傲的行事风格。
收拾一番,早早到诺大的练武场等候。
“阿泽,怎来如此之早?”淮川从季之泽身后突然开口,惊的他身形一震:“师兄啊,吓死我了。”
“怎么了?”
“呼,师兄,我有点紧张,万一程夫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这……师兄也不能确定,阿泽不要心急,有师兄在,不会有事的”
“呼~那便先谢过师兄了。”
约莫一柱香后,练武场两侧占满了淮氏子弟,整整齐齐拍成几列。
“恭迎宗主,夫人回府!”
程舒一袭山岚色长裙,箓竹束腰衬的腰身更为纤细,头上戴着银色后压发饰,一把精致的银梳别在发髻上,浑身散发不可触及的压迫感。
季之泽学着周围人的样子,砰的一声跪下。
“父亲,母亲”淮川见淮杙和程舒落地,微笑着迎了上去,程舒见到淮川,神色稍缓和。
淮陽微微行礼,却也不敢上前,淮杙四处寻找着季之泽的身影,见他跪着,连忙上前扶起季之泽。
“孩子,快起来吧。”
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季之泽抬起头,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人的模样,他穿着壁山色长袍,一头鬓发如云的长发,有双深不可测的朗目,当真是面如冠玉。
“哼!”程夫人一声冷哼,脸色阴沉道:“一回来就找外人家的孩子,你的孩子可在另一边呢。”
淮陽握紧的拳头越攥越紧,眼睛逐渐被眼泪打湿。
季之泽见程夫人生气了,向后面缩了缩,不出一言以复。
淮杙无奈道:“当着孩子的面,我们能先别说这些吗?”
程舒也不瞧他,径直走向正堂。
“诶,舒儿。”淮杙略带无奈地唤着。
淮杙安抚好季之泽,也朝正堂前去,淮川见状,紧跟两人前去。
季之泽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向闷闷不乐的淮陽,心想:完犊子,这孩子又开始乱想了。
季之泽走到淮陽前:“程夫人看样子已经很不喜欢我了,唉,走吧,我们去玩。”
淮陽憋了一肚子委屈,听到季之泽说好玩的,顿时泄了气:“玩什么。”
“跟我来就知道了。”
正堂内
程舒将杯子一把挥到地上:“淮杙,这么久了,你心里还忘不掉她!连她的孩子,你都如此疼爱,那你自己的孩子呢,你何曾好好陪过他们?”
“舒儿,你明知我未曾偏爱某一个孩子,他父亲与我是挚友,况且淮陽这孩子,也是因为他们夫妻的原因,如今才能安然无恙,这孩子我怎能忍心让他一个人流离在外。”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母亲。”淮川端着一碗桂花糕进门,“母亲莫气,父亲应是想偿还阿泽父母的恩情才收留阿泽的。”淮川好生平复着程舒的心情。
“淮杙,话我就撂下了,这个孩子,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他成为义子的。”
“母亲,阿泽这孩子不比淮陽莽撞,而且生的也是极为漂亮,孩儿喜爱的很,母亲之前不是问孩儿,生辰有什么愿望吗,孩儿想好了,孩儿想收阿泽为义弟。”
程舒揉着太阳穴,无奈道:“唉,我向来是劝不动你这孩子的,既喜欢,那便留下吧,我只有一个条件,他成为义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多谢母亲。”淮川看向父亲,微微点头。
后院
“季之泽,你画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就不懂了吧,这个我可是听老一辈提起的,这个啊就叫跳房子!”
“好生奇怪的名字。”
“来,你看我给你演示。”季之泽在方格内左跳右跳便跳到了终点。
“看着似乎挺好玩,该我了,该我了!”淮陽有样学样,该学的学会了,不该学的小动作也学会了。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这个谁让你学这个动作了!”整个下午,后院都充满了两人嬉闹的声音。
入夜,季之泽在参观淮川卧室时,借阅了几本关于武器的书,躺在床上正翻阅着,一阵敲门声响起:“阿泽,睡下了吗?”
“淮叔叔?”季之泽一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奔到门前,整理好衣装后才打开了门。
“淮叔叔,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他抿了抿嘴,然后满面愁云地道:“你的父母,他们……罢了,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吧。”
面对淮杙的欲言又止,季之泽心中浮现出了一个极坏的结果:“淮叔叔,是不是我母亲他们出事了。”
淮杙并没有否认,应该是石锤了。
“淮叔叔,可以讲讲我父母的事情吗,我好像,对他们的印象已经模糊了。”
“自然可以”,季之泽将淮杙请进屋内,两人坐在桌子前。
“你母亲乃是星陨散人,师承问缘散人,是一位极美的女子,她自由洒脱,不受拘束;你父亲与我自幼相识,他一直辅佐我,直到坐上家主之位。”
“如此看来,我父亲应该也是比较厉害的人啦,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好好修行,成为像父亲和母亲那样优秀的人……”
“阿泽一定会如愿的。”淮杙说完看向季之泽,熟睡的小孩嘴里依旧嘀咕着,要成为父母那样的人。
淮杙抱起季之泽,轻轻将他放置在床榻上,眼神温柔又坚定:“阿泽,我会护你平安长大的。”
睡梦中,季之泽进入一片虚无的世界,周围像一片大海,他在水面上漫无目的行走着,突然在海中央长出一颗茂盛的合欢花树。
待季之泽走进合欢花树下,一条条红色丝带垂下,落到手中,顿时两个人影从水中涌起。
“孩子,以后你就叫季之泽啦。”
“子平,你觉得如何?”
“轩儿若是喜欢,那便依你。”
季之泽冲上去,想抓住两人,可手一触碰到衣带,人影便化成一滩水,消失不见。
身后一个婴儿摔倒在地:“爹,娘,呜啊啊啊”
“阿泽,乖,自己站起来,阿泽要是自己站起来走到母亲面前,这串糖葫芦就是你的了。”
季子平轻嗤一声,宠溺的笑道:“轩儿,这糖葫芦可是我买给你的,阿泽想吃就来父亲这,父亲带你去买。”
季之泽走到婴孩身前,三人又消失不见。
“娘,我不……不吃药。”
“阿泽乖,吃了药痛痛就飞走了。”
“不要~不要~不要~”
“轩儿,阿泽,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甜蜜饯给阿泽,糖葫芦给轩儿。”
“爹爹,爹爹坏,阿泽也想要,糖葫芦。”
“阿泽乖,糖葫芦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
“坏,坏。”
“哈哈哈,子平,你在这样说,阿泽以后就不敢吃糖葫芦了。”
“嘘~他还小,还不懂呢。”
画面再次切换,此时三人坐在一张桌子前
“娘亲,啊——”
“嗯~好吃,阿泽真乖。”
“我们阿泽长大了,都会给娘亲喂菜了。”
“哼哼,阿泽,已经是个大人了。”
“轩儿,有阿泽之后,你都不夸我做饭好吃了。”
“好好好,子平做饭最好吃了。”
“哼!娘亲吃这个。”
“轩儿,尝尝这个。”
“哈哈哈,你们俩怎么又开始较劲啦?”
一轮斜阳升上空中,三人手牵手在一条田园小道上散步。
“娘亲,你看,天上的小鸟好漂亮啊,阿泽想要。”
“阿泽很喜欢那只小鸟吗?”
“嗯嗯,娘亲,阿泽很喜欢,很喜欢,它真的好漂亮。”
“傻阿泽,喜欢不是束缚,就像小鸟喜欢在天空自由自在飞翔,如果仅仅因为阿泽心悦它,就把它束缚在自己身边,那小鸟是不会快乐的呀,阿泽忍心看小鸟整天伤心吗?”
“阿泽心悦它,不想看它伤心。”
“阿泽乖,以后啊,阿泽要是有了心悦之人不要束缚她,不然她会很伤心的。”
“好~那阿泽什么时候会有心悦之人呀”
“阿泽,此事不可强求,缘分到了自然就遇到了。爹爹遇到你娘亲,也是特别的缘分呢,今生能遇到她,是我百年修来的福气。”
“好叭~”
合欢花树上的丝绸瞬间燃烧了起来,季之泽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树下,拍打着火焰,试图将火熄灭。
“子平,阿泽的病,又严重了。”
“轩儿,我们可能要将计划提前了。”
“可是阿泽还这么小,我……”
“轩儿,我知道这很难受。”
两人相拥而泣,喻轩走到幼年季之泽床前,抚摸着他的小脸:“阿泽,你不要怪娘亲,娘亲会找到救治你的办法的。”
“娘,你不要走!”绸带燃烧殆尽,眼前所见如破碎的镜子一般逐渐剥落,心脏处隐隐作痛,窒息感扑面而来,这就是——原主的情感吗?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凄凉的曲调,融入夜色,在一片黑暗中,一支萦绕着淡淡幽光的白玉笛浮在空中,季之泽伸出手,笛子听话地飞到他手中。
“娘亲,娘亲!”
季之泽一声大喊,差点打翻身旁刚熬好的药。
“阿泽,做噩梦了吗?”淮川温柔的声音将季之泽从恐惧中拉回。
季之泽愣了愣,才缓缓回道:“是师兄啊,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如此,今夜府中要添置一些安神香了”
“师兄,怎会来此?”
“本是来唤你吃早膳的,叫了半晌未有回应,我便直接进来了。”
季之泽将那碗黑乎乎的中药推了推:“那,,,那啥,师兄,我觉得我病好的差不多了,我应该可以不用喝药了吧。”
“阿泽,药还是要喝的,你才刚退烧。”
“我发烧了?”
“你呀,也不懂好好照顾自己,赶快把药喝了,你看,我跟你准备了什么。”淮川从身后拿出一小包密封的东西。
“这是,甜蜜饯?”
“嗯嗯,那日我尝了一下给你熬的药,的确难以下口,所以今天特地带了一包甜蜜饯,趁热喝,喝一口吃一口甜蜜饯,这样就不苦了。”
“师兄,你对我真好。”
“傻阿泽,快趁热喝。”
“好~”
“阿泽,这是?”淮川指了指季之泽手中紧握的笛子。
“笛子?我什么时候拿的?”
“这笛子,倒像书中所写的——孤云笛,自星陨散人云游之后,便未曾在世间露面,不过这笛子倒是少了一丝光泽。”
季之泽看着手中的笛子,小声嘀咕着:“娘亲。”
淮川扯开话题,道:“阿泽,喝完药就来后院,我教你绘符和剑术。”
“哇哦,师兄这算是开小灶吗?”
“开……小灶?”
季之泽立马转变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道:“啊,呸呸呸,师兄这样,其他弟子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呢?其他弟子都会一些的。”
“唉,我就知道,别人不学剩下的,也轮不到我。”
“等阿泽学好了基本招式,我再教你一些其他弟子都不会的。”
“好耶!”
“兄长,我也要学!”淮陽从门口跌跌撞撞闯进来。
“阿陽,终于肯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真的把你当成小贼了。”
“阿兄,你早就知道我在偷听了?我不管,我也要学~”
“好,你们一起学,可以了吧。”
“嗯嗯!”
淮陽冲季之泽做鬼脸,嘲讽道:“你瞧着吧,我一定比你学的更快。”
季之泽无奈地摆摆手:“无所谓~我无敌,你随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