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暗号
苏清嘉丝毫没注意到众人的变化。
她本来习惯性地在一旁躲清静，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这一屋子的环肥燕瘦，却没有看到苏婉容的身影，心下一冷，王氏这是将苏婉容禁足了么。
她素来不关心旁人，也不喜多管闲事，今日本只想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浑水摸鱼，但苏婉容毕竟是因为替她说话才会激怒王氏。
“苏婉燕，你六姐姐呢？”
苏婉燕是三房的赵姨娘所出，若说谁最清楚苏婉容的情况，非她莫属。
“姐姐在房内抄写金刚经呢，祖母说等抄完十遍后拿给她过目。”苏婉燕四处张望后，小声答道。
“二姐姐莫急，我已经跟祖母求过情了，六妹妹如今只是罚抄，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门了。”苏婉乐走了出来，落落大方地说道。
这话说的，好像抄写佛经还是她的恩赐了？还有，苏婉乐哪只眼睛看到她急了？
“乐儿妹妹真是人美心善，早就听说你在扬州的时候就帮助当地百姓，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着了真真是国色天香，姐姐我都要自惭形秽了。”
苏语安的祖父是苏家已故老太爷的庶兄，早已分府别过，不过这晨会时都会到场。
苏语安目光瞥到一旁的苏清嘉，下巴一扬，轻蔑笑道：“至于嘉儿妹妹，既然行动不便就在房内歇息，反正这晨会，你来，与不来，都一样。”
话音一出，院内便传出窃窃的笑声。
“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她不来，我们哪儿有笑话可以看呢。”
苏语宁和苏语安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性格虽说一个温婉，一个活泼，可在苏清嘉看来都差不多。
苏景恪常年在外，冷雁凝与女儿向来不亲近，这些人对苏清嘉的态度反映的正是王氏的态度。
苏清嘉默默地将轮椅转了个圈，只留了个纤弱的背影给众人。
众人：“……”
苏语宁跺了跺脚，高声道：“那二皇子我都只有幸在阆池苑见过一回，当的是谪仙般的人物，你就是给她做妾，也是不配的。”
说到底，未出阁的姑娘们最爱聊的，还是各家的儿郎。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除了沈大公子、卢三公子、杜家小公子，便是二皇子了。
众人知道自己配不上二皇子，但若是有人敢肖想，定是会被群起而攻之。
苏语宁哼笑一声，“至少，也得是乐妹妹这样的绝色姿容，才配得上二皇子。”
“照你这么说，二皇子也不过是看脸之人。”苏清嘉依旧没有回头，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右脚，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跟系统学的多了，她都会抓对方说话漏洞了。
“你！”没想到苏清嘉竟这么会说话，苏语宁瞬间被噎的说不出话。她甚至有些怀疑，那个背对着众人的，究竟是不是苏清嘉。
苏语安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除了绝世的容貌外，乐儿妹妹的才学也远在嘉儿妹妹之上。”
苏清嘉撇撇嘴，这个她可不认同，不过照这个说法，“两位姐姐是认为，谁才学高，谁容貌好，便要高人一等吗？”
“这……”
这话姐妹俩可不敢接，当今天下最贵重的莫过当今天子，可谁敢说天子就是天底下才学最高，容貌最好的人。
苏语安再次笑了笑，并未动气，“可当日是妹妹亲口承认心悦二皇子，难道妹妹不是喜欢二皇子才学高，容貌好？”
“我何时说过心悦二皇子？”苏清嘉气定神闲，不动如山。
“你不是说喜欢——”
苏语宁话刚嚷嚷出口，便意识到不对，苏清嘉当日说的是，喜欢二皇子的相貌？
“那敢问嘉妹妹，是不喜欢二皇子了？”苏语宁挑衅地问道。
苏清嘉默默地数着手背上的经脉，暗想自己真是太瘦了，还是该多吃些。
苏语宁气塞。
苏语安走到苏语宁身旁轻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问道：“那不知嘉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哈哈。”有人捂嘴笑了出来，“安姐姐，她向来不跟咱们打交道，问她做甚。”
“问了也是白问，谁不知道苏家二小姐向来说话不超过两个字。”
“这么看，今日嘉姐姐说话竟比往日多了许多呢。”
苏清嘉面如古井，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眼前的这些人，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与她说话也不过是想在她身上找到优越感，想看她的笑话，来满足自身变态的欲望。
“我的意中人，出身不用显贵，家世不必煊赫，但得满足三个条件。”
苏清嘉突然展颜一笑，声音轻灵，哪怕穿的仍是一身素衣，竟也有了几分娇艳明媚。
院内瞬间安静下来，又瞬间爆发出阵阵笑声。
“噗呲——”
“竟然还有三个条件。”
“姐姐倒是说来听听？”
苏语宁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敢问嘉妹妹，是哪三个条件？”
苏清嘉仿佛不知道众人的嘲笑，照着【臭不要脸剧本】一字一句地开始念。
“第一，他得身姿颀长，挺拔如松，俊美无俦，郎艳独绝，具体来说要眉如墨画，目若朗星，鼻如悬丹，唇若涂脂。
第二，他得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武功高强，以一敌十，胸怀坦荡，心有百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懂我知我，怜我惜我，珍我爱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这辈子只想复仇，早已准备终身不嫁。现在这样，她不信还会有人来向她提亲。
苏清嘉自顾自地说着，直到最后一个“人”字说完，才发现众人都停下了聊天，齐整整地望着她。
秋晖院内瞬间安静下来，静的能听见雪压枝头的声音。
足足过了半晌，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拥挤的院内顿时爆出哄堂的嗤笑，震的枯树上的积雪簌簌地落了下来。
“哈哈哈，痴心妄想。”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许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还一辈子只娶她一人？这不成妒妇了。”
“乐妹妹，你怎么了？”苏语宁发现苏婉乐不但不笑反而眉头紧皱，不解地问道。
苏清嘉也察觉到了苏婉乐的异常，没来得及深思，就见苏婉乐莲步轻移，从人群中一步步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站在了苏清嘉面前。
众人瞬间屏住呼吸，眼中涌上一股期待，在苏婉乐面前，苏清嘉与尘埃无异。
苏清嘉也有些困惑，记忆中苏婉乐一直一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样子，可她方才分明在苏婉乐眼中看到了惊疑。
既惊又疑。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苏婉乐缓缓地蹲了下去，天青色的裙裾优雅地落地成圈，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苏清嘉耳边轻声说道：“宫廷玉液酒。”
苏清嘉：“？？？”
见苏清嘉没有反应，苏婉乐面不改色，喃喃道：“看来你还没毕业……”
苏清嘉秀眉轻蹙：“？？？”
很快，苏婉乐又抬起头，试探地说道：“奇变偶不变。”
苏清嘉眉头皱成了三道，“……？？？”
苏婉乐脸上浮现一丝不耐，仔细打量了一番苏清嘉后，轻声唱到：“爱你孤身走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