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烤红薯
“你究竟要去哪里？”阿元用枯木拨弄篝火，努力让火堆燃烧得更旺些。
“为你寻法器啊。”岁音捧着他的水囊，伸出另一只手汲取温暖。
“你入山门多年，勤奋和天资都远胜其他弟子。现在修炼受阻，或许是因为没有称手的兵刃。”
“我无心得道，修行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阿元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薯插在树枝上烘烤。
“你不必帮我，精进与否，对我来说并无差别。”
她体内的魔魂那么不稳定，就不该乱跑。
“你现在才刚刚有所成就，半途而废，难道打算还俗衰老不成？”岁音夸大其词，“到时候我容颜依旧，你却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阿元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岁音瞬间回过神来，“呵呵，我都忘了，我能不能活到那天还说不定。”
“你不会死的。”少年直直盯着火光，看不出情绪。
“不说这个了，既然你随我而来，不如与我一同去寻法器。对你这种道行浅的弟子来说，与神兽切磋是可遇不可求的。”
岁音偷瞄他手里的红薯，烤得好慢。
“神兽？什么神兽？”
“等我们到了蓬莱，你自然会知晓。”岁音透露线索，阿元那么聪明，应该会猜到的。
蓬莱，那不是仙界之岛吗？他只在书籍上看过笼统的介绍，“世上当真有蓬莱？”
“你说什么傻话？若没有仙界，我们巽戒山整日修炼是瞎胡闹吗？”
红薯有这么难熟吗？他都烤了好久了。
“不是，我是说，我们肉体凡胎也可以去？”阿元看出她的急切，用粗布包了一块大的红薯递给她。
“你给我干嘛？我不吃。”她嘴馋那么明显？
“弟子知道。”阿元嘴角抽搐，顺着她的话揽下责任，“这红薯是弟子特地在后山种的，还请师父品尝。”
“你会的不少嘛！既然你执意相邀，我就勉强试试。”岁音接过粗布，“嘶——好烫。”
“你慢一点。”
阿元觉得好笑，把小的那块搁在一边，另外掏出两个生红薯继续烤。
“蓬莱当然是可以去的，而且肉体凡胎的只有你。我已延寿百年，道有所成，有我带领你就能去了。”
岁音撕开红薯炭色的外皮，金灿灿的内瓤喷香四溢。
“你的身体，能撑得住么？”阿元看着津津有味啃红薯的女人，满腹劝阻之言不知从何说起，“而且巽戒山你就这么扔下了？”
“你别总操心那些杂事，山中有归提代掌，我放心得很。”她嘴里塞满甜甜的红薯，话音含含糊糊。
“你没有兵器傍身，将来如何与归提相争？虽然他也没什么野心，但你免不了要当众赢过他才能坐稳掌门之位的。”
阿元动作停滞，他根本就不想当掌门。
“你就不能…”不能好好活着吗？
“不能什么？”岁音把啃完的外皮扔进火堆里，“那个你不吃吗？”她指着阿元刚才扔到一边的小个红薯。
“师父慢用，弟子最近也在研习辟谷。”他把红薯递过来。
敢情他带这么多都是给她吃的？岁音回想起嘴里甜腻的滋味，“你怎么知道我会吃？”
“师父最近辗转难眠，与坚持苦修不无关系。还是先恢复常人的饮食作息，待魔魂稳定再说。”
阿元耐心解释，近乎教导的坚决语气让岁音想起了师父。
他有时候真的不像孩子心性。
“我吃饱了，你也用一些吧。辟谷要循序渐进的。”岁音整理好枯树枝摆在一旁。
为了增加相处的机会，这一路自然是要走着去，饿坏她的阿元就不好了。
“我想睡觉，借我靠一下。”
娇小轻盈的身影一下子晃到他身边，阿元来不及回答，乌发垂腰的女人就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岁音浅笑着合上眼，有厚实的外袍和稳稳的靠枕，她现在暖和极了。
栀子的香气钻进他鼻腔，阿元身体僵直，敛声屏息。他们这样的距离，真的是普通师徒间会有的吗？
火声劈啪作响，丝丝红薯味道缠绕着宽袍大袖下熟睡的身影。
此去不知是福是祸，阿元心潮起伏，久久未眠。
……
“我好多年没下山了，上次出来还是捡你那次。”
午日的街道人声鼎沸，沿街尽是叫卖的商贩。清晨醒来的时候，阿元的手不知道怎么搭在了她肩膀上。
这孩子之前顺手抱她那么多次，现在反倒害起羞来。一上午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才半日就赶完了她计划中两天的路程，提前到了丰水县。
“他们不用回去吃饭吗？”岁音把玩着扇子摊的团扇，努力找话题破冰。
“众生皆苦，即便饥饿也要奔波吧。”
阿元想起自己流离失所的那些岁月，如果他没有遇见岁音，现在会不会也在某个地方做苦力呢？
“既然活着不容易，你说我要不要帮他们一把？”岁音掏出几枚铜板买下团扇，浅笑着问他。
身后无人回答，岁音回头，却见少年脸上一片阴郁。
“你又想动手杀人吗？为何总是自作主张主宰别人的命运？就算你视人命为草芥，那你自己身体里的冤魂呢？”
少年字字句句，全是对她的责问。
“我什么时候说要取魂了？”周围人多眼杂，她不敢太大声音。“你凭什么这么冤枉我？”
岁音拆下腰间挎包，将里面大把金银铜钱悉数抛洒到空中。平头百姓何曾见过这么多银两，一时蜂拥而上，互相推挤着在地上抢夺。
借着混乱的人流，岁音头也不回地向前方跑去。
她从来没有帮过谁，这种所谓的善事她才不稀罕。人生在世，若是忍不得苦累是该去投胎。
她是疯了才会想充好人哄他开心。
“师父！等等我！”
阿元没想到她所谓的帮法居然是这样。
被天降之财冲昏头脑的百姓如拦路之石。眼看那纤细身影就要消失在街角，阿元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了。
一个纵身翻越，他腾空而起，脚尖轻点在摊位棚顶借力，三两下落在她面前。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