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网友甲
朱格有些心慌，事情的发展似乎远离了她的控制……
这一次的分手，杨凛变得格外的决绝。
她明明留下了很多给让他低头的机会，他一概没抓住。也偷偷搭好了足够多的台阶，他全都视若无睹。
这种失控感让她心慌，也让她心烦。
杨凛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被风吹着偏离了她预设好的轨道。
拉着他偏航的那个人就是苟漓。
苟漓……
朱格闭了闭眼。
她对苟漓的感觉复杂到自己都觉得奇怪，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苟漓是她想要成为的样子，也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的人，她们天然就站在两个极端里。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很轻易就可以把苟漓用作一把刀，顺手无比。
只是这一次，杨凛的态度让她觉察到了危险。
她突然发现，这把刀不仅可以指向别人，也可以指向自己。
“朱格。”牛自迩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
她闻声看过来，眼神却飘飘荡荡，没有落到实处。
“想不想见田野？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她的画吗？”牛自迩把食物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笑着说：“前些日子才发现她是我合作伙伴的女朋友，我找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田野……”朱格喃喃，忍不住嗤笑一声。
又一个和苟漓相关的人。
到处都是苟漓。
好烦。
田野也是朱格从苟漓的关注列表里发现的人，苟漓似乎很喜欢她，给她的每一条围脖都点了赞。
她突然说：“阳阳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话头才起又突兀地停住，她有些神经质地摇着头，“不，不是帮我，这怎么是在帮我呢，这是为了大家都好……”
她的神色脱离了惯常的温和，有一种压抑着的歇斯底里。
“朱格！你冷静一下！”
牛自迩握住她的手腕，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他的神情严肃，脸上写满了担忧。
朱格却又笑了起来，她看着他，一派乖巧可爱的样子，说：“你觉得苟漓怎么样？她其实很不错的。”
这话题起得突兀，牛自迩不免有些诧异，他的眉毛蹙起，目光直视着她，问：“什么意思？”
朱格说：“你想交女朋友么？你觉得苟漓怎么样？我介绍你们认识吧！”
太荒唐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发展方向。
牛自迩一时失语，瞪大眼疑惑地看着朱格。
惊讶铺满整张脸，看上去有些可爱，像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
他在工作后总刻意把自己向着老成持重的方向打扮，已经很少出现眼前这种神情。
朱格却还在自顾自地说：“我才不是想和杨凛复合，我就是想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你刚刚也看到她了，苟漓很漂亮，很可爱，不会像我一样沉闷无趣，你会喜欢她的，对不对？”
朱格笑看着他，露出一个有些懵懂可爱的表情。
这是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牛自迩感到不适，烦闷又渐渐从心底升腾起来。
之前，他觉得苟漓对朱格的评价里带了偏见，不自觉在自己的话里添加了很多真实情况以外的东西，也许有着很多她自己的脑补。
但现在看来，朱格的问题确实是变得更加严重了。她开始给自己洗脑，用奇怪的理由合理化自己的反常行为。
也许她发现自己的心理状况比她以为的更加严重一些，她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牛自迩有些头疼地按按自己的额角，准备和朱格开诚布公的谈谈。
他尽量让自己松弛下来，笑得温和，想要告诉她生病并不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情。
“朱格……如果觉得自己状态不太好的话，看医生也许会是一个好的办法。”
话刚开头，朱格就匆忙打断他，她显得有些慌乱，猛地站了起来，“阳阳哥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今天就先这样吧，改天再请你吃饭。”
说罢匆忙起身离开。
今天蹭了一顿美味的晚餐，苟漓很满意，她躺在床上，乐呵呵的打了个滚儿，跟远在国外的好朋友打视频电话。
屏幕里，毛挚语气里带着嫌弃，皱着眉头问：“所以，你又倒贴上去啦。”
苟漓用食指虚空点着屏幕，一脸严肃地反驳：“什么叫倒贴？如果你想和谁发生点故事，就要勇敢的下笔！”
毛挚“咦”了一声，扁了扁嘴。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想干嘛！”
苟漓说：“我就是要看看朱格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也想知道杨凛究竟能蠢到什么地步！”
“切！”
毛挚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说：“我不知道他们俩怎么样，我就等着看看你还能闹什么幺蛾子。”
她从未觉得苟漓像她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喜欢杨凛。当然，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放下面子里子跟他们纠缠那么久。
但这么多年来，朱格的挑衅，才是让她越挫越勇的最大原因。
在毛挚看来，和两个神经病纠缠不休，才是一个浪费时间、浪费感情的事儿。但苟漓脾气倔强，越劝越没用，她也就懒得再说。
苟漓说：“我想搞定我的竹马呀！我想比你早脱单啊！”
毛挚的白眼翻得更加夸张，她说：“不可能！你没戏！脱单这种事情我绝对比你快！”
苟漓“哼”了一声，一脸不服气。
她开始和毛挚聊些最近遇到的大事小事儿。
手机里弹出一条好友申请，苟漓漫不经心地拉下提示栏，抽空瞥了一眼，整个人突的弹坐起来。
她“哇”了一声，连声让毛挚稍等片刻，打开页面去看申请人的信息。
那人真的很无趣，头像是一片纯色的白，连个网名都不会起，名字干脆就用了自己的本名。
“真商务真俗气！”
苟漓哼笑一声，决定当作没看见。
她也要拿乔摆架子！
毛挚向来双标，只准她这个狗官翻白眼，不许闺蜜甩脸色。看到苟漓那个气哼哼的小表情，马上自我带入，夸张的“啊啊”叫起来，说：“小苟你居然翻我白眼！你不爱我了！”
苟漓一脸嘚瑟，嘻嘻笑着，说：“你猜怎么着？前几天拒绝添加我微信的人，刚刚对我发出了好友申请。哼，我才不要加他好友！”
毛挚哈哈大笑，问她：“是谁？是谁？是哪位勇士？居然拒绝了你的求友讯号？”
苟漓皱起脸，“啧啧”两声，说：“牛自迩，听说过吗？咦，好难听的名字。”
毛挚激动的把脸凑近屏幕，“我靠！我靠！我靠！”
突然放大的脸让苟漓的脑袋不自觉的后退躲闪，她皱眉说：“你怎么老是一惊一乍的？！”
毛挚说：“你说牛自迩啊？”
“对啊！”
“你不知道牛自迩啊？！”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
毛挚退回原位坐好，抬高手机，整理了一下表情，一板一眼地说：“整个潞城一中都知道，牛哥沉迷学习不近女色……”
苟漓：“小朋友好好学习是理所应该的事情！况且牛哥这个名字也太土了吧哈哈哈哈。”
苟漓小时候天天自称的“苟姐”又好到哪里去了吗？！
毛挚无力吐槽，她的话被打断，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以目光警告她闭嘴。
苟漓扁扁嘴安静下来。
毛挚呼出一口气，找回刚才的做作姿态，接着说：“却不知道他私底下唯一爱好……就是逮住娇软的学弟学妹，逮到一个算一个，全部按到墙上！”
苟漓木着脸边玩手指边听毛挚胡扯，听到这里没忍住，继续插嘴，“我怎么不知道呢？”想了想又皱起脸，说：“原来他搞校园暴力？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毛挚无视苟漓的搭腔，继续自说自话，再接再厉开始胡扯：“全部按到墙上，红着眼睛低声诱哄……”她板起脸，放低声线，学着男声说话：“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登记一下，扣5分。”
苟漓愣神儿，疑惑地偏了偏脸，问：“……什么玩意儿？”
毛挚无语，皱起的脸上挤满鄙视，说：“你太土了，我不想跟你玩儿了！
“红眼文学，你懂吗？！我们年轻人里就流行这个。”
苟漓无辜地摊摊手，“我确定你脑子有问题。”
毛挚笑骂她一句，说:“你忘记了吗？牛自迩是我们那时候的学生会长，偶尔会在校门口检查纪律卫生！我那时候不是叛逆期么，老不爱穿校服，还喜欢改造校服，一被逮到他就扣我分，一扣分老张就找我谈话，我那时候看到他的脸就烦，条件反射想逃跑。”
苟漓点头，说：“对哦，那是挺招人烦的，现在的他和小时候的他一脉相承的招人烦。”
苟漓想起来牛自迩了！
和毛挚不同，苟漓从小就是个按规章制度办事儿的乖孩子。
倒也不是因为她是什么乖巧听话的好学生，只不过是拥有着过于旺盛的自信心，有种自己是世界中心的错觉。
在苟漓看来，她根本不需要靠标新立异来吸引别人的目光，即使穿着校服也是学校里最酷的崽儿。
可惜她有一个处于叛逆期的闺蜜。
毛稚总喜欢把自己搞成独一无二的样子，在校服上变着花样做文章。她其实并不害怕老师，也不畏惧被叫家长。她只是喜欢在遇到学生会检查的时候浮夸的撒丫子逃跑，毛稚把这当成了自己学生时代的乐趣。
当然，如果她当初逃跑的时候不拉上她就更好了。
苟漓摸着下巴回忆了片刻，看牛自迩现在的长相，小时候该是挺好看的吧……
完全想不起来了……
挂掉了视频电话，苟漓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她又爬了起来，又一次点开他的朋友圈看。
空空如也，只偶尔转发些政策方面的新闻，完全没有私生活的痕迹。
没趣！
苟漓丢开手机接着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内心默数到100，觉得应该算摆够了足够的谱，她拿起手机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心胸宽广如她，决定给牛自迩一个机会，成为她手机里的网友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