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刻意
苟漓单方面兢兢业业的向牛自迩报备着自己的每日行程计划。
老实说，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有时候，牛自迩会觉得自己像是成为了某个人的“女朋友”，被自己的“男朋友”事无巨细地报备着。这种过于腻歪的行为他只在蒋巡那个恋爱脑身上见过，所以他努力不让自己往那个方向想。
毕竟苟漓的出发点过于正派，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气息。
于是，牛自迩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成了她的秘书，或者是她家里的大管事，被迫认真研究“老板”的喜好，安排“老板”的行程。
他并不怎么好奇苟漓的生活，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能从她的行程里猜测出她的日常，她的成长轨迹，或是她的爱好兴趣。
这让牛自迩产生了一种自己在窥探别人生活的感觉。
有些奇怪，也有些微妙。
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被人训练出了条件反射，在没有收到她“今日行程”的那一天产生一些疑惑，分神考虑一下她是决定放弃这种无聊的把戏，还是纯粹忘记了发信息，或者是真的没有给自己安排什么行程。
在他又一次发现苟漓没去公司上班，而是去了一个被她称之为秘密基地的地方后，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你这周已经缺勤两天了，不要乱翘班。”
苟漓：……
资本家的关注点真是与众不同又不出所料啊……
苟漓立即打电话过去，她有些无语，说：“我向你汇报行程是为了方便你能及时阻止朱格出现在我的眼前，不是让你替公司hr查我的考勤……”
况且……
苟漓在家里的企业上班混日子，公司目前的掌权人是她的大伯，而她大伯对她最大的期待也不过就是希望她能当一个优秀的吉祥物。
她会暂时如他所愿，暂时的，当好这个吉祥物。
牛自迩失笑，说对不起，“我只是突然多了点职业病。”
苟漓请哼一声，“肯定不是突然多的职业病，你们都是些周扒皮。”
牛自迩无声微笑，还是忍不住提醒她，“那你有没有发现，报备自己的行程其实是件很有风险的事情。”
“那要看跟谁报备了。”苟漓说：“我对你还挺有信心的，你愿意这样劝我，我对你的人品就更有信心了点。”
牛自迩叹气，说你好像真的有点天真。
“我是为了你的小青梅好呀，你要让她少在我眼前晃，省得我忍不住把她当苍蝇拍了！”
这话说得真的很不客气，牛自迩试图唤起她的校友情，“你们不是初中的同班同学吗？”
“仅仅是长期被她挑衅着的同届校友，谢谢。”她忍不住吐槽：“你往常不是都不理我的吗？原来只有看到我没去公司才会有所反应，真不愧是未来的霸道总裁。”
苟漓一直以为，牛自迩根本没看过她的信息。她基本没得到过对方的正面回应，发出去的信息总是石沉大海，苟漓照旧“偶遇”了朱格几次。
潞城的郊区开了一个楼盘，预备打造个生态别墅区。
距离市中心有些远，加之周边还未开发起来，显得有些荒凉，位置实在说不上好。
杨凛却对别墅区边缘的那一排海景房很感兴趣，一大早就来找苟漓，要让她陪自己去看房子。
苟漓抱着抱枕瘫在沙发上，不理会杨凛的喋喋不休，只呆滞的回他：“我才不去，看房子是很累的！”
杨凛抛出诱饵：“你前几天不是说想bbq，那里准备了自助烧烤。”他伸手掐着她的脸强调：“而且在郊区，周边的风景很漂亮的。”
苟漓捂着耳朵，把自己埋进沙发里装傻。
他把她从沙发里挖出来，仰着下巴看她，“哼”了一声，问：“你到底去不去？”
苟漓想起毛挚的建议，“你追小男孩儿的时候，姿态可以适当放低一点……”
她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哀叹一声，说：“现在的商家真鸡贼。”
这个楼盘的开发商为维护客户关系，总爱策划些社交活动，徒步、插花、放风筝，甚至是飞盘游戏。这一次，他们邀请了自己的潜在客户去楼盘外的主题公园里搞户外烧烤。
苟漓告诉自己，追男生还是该用心点，即使不情愿也该宠着他点。
她无奈的叹气，说：“那我去遛遛狗吧。”
坐在杨凛车上，苟漓照常汇报行程：“现在准备去海滨公园。”
这次，她难得的收到了回复：“巧了，我们也去。”
苟漓看着手机页面上的那个“们”，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朱格可真能折腾啊……
她不明白她在折腾个什么劲儿。
既然那么想复合，当初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和人家分手呢……既然那么想复合，为什么不直接表明态度呢？
苟漓问杨凛：“你在什么地方透露过自己今天的行程吗？”
杨凛挑眉，说：“没有吧……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们大概是呆在了同一张客户表格里。”
他们大概也一起去看过房子，或是采购家居。
杨凛面带疑惑:“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说罢，她忍不住笑起来。
既然朱格要自己凑上来，就别怪她要气死她！恶毒女配的戏码她又不是没有干过。
杨凛开着车，偏头瞥到苟漓正看着自己嘿嘿直乐，把拧紧的眉头又松开，她的思维本来就过于跳跃。
他意思性的问她：“你又笑什么？”
苟漓说：“恭喜你！”
“什么？”
“恭喜你，你现在又是我的人了，未来的日子，你的人生即将得到升华。”
杨凛又暼她一眼，习惯了她的厚颜无耻，只淡淡的说：“成天只会胡说八道。”
牛自迩停好车，开门下来。
朱格已经站在一旁，用手虚虚遮挡阳光，她皱眉看向不远处停好的车，轻轻咬了唇角。
门打开，一只小狗欢脱地窜了出来，刚跑没几步，就被牵引绳拉扯了回去。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脆生生响起来：“你不要乱跑。”
她下车，弯腰给它戴好嘴套，摸了摸它的头。
女孩的头发高高扎起，穿着修身的白色t恤和黑色裤子运动裤。
装扮得随意，却显得身材修长匀称。
苟漓抬眼，看了过来，她对着朱格扯出个带了些讽刺的笑，满脸写着傲慢。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去看杨凛，走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她说了些什么，杨凛点头，然后快步朝商店走去。
苟漓指使杨凛给她买饮料，回头冲牛自迩笑了笑，走过来自来熟地说：“牛仔，你好呀！”她的视线直白的绕着他打转，摸着下巴品味了一番，说：“今天看上去年轻了十岁，比上次的你更加好看啦！”
上次见面，牛自迩穿着笔挺的西装，看上去板正又严肃。虽然常笑，给人的感觉却不那么好亲近。
今天的他只简单穿了卫衣运动裤，头发也随意的趴着，西装包裹出的攻击性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平添了几分少年感。
苟漓才发现他皮肤白皙，目光澄澈，有点像个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
怪不得他要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一些，这幅小白脸模样实在没有什么霸总感，大概是震慑不住什么人的。
牛仔是什么鬼……
牛自迩的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他整理好表情，微笑着建议她：“中午好，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苟漓浑不在意地点点头，又扯了扯牵着的小狗，说：“八哥，跟牛仔哥哥、朱格姐姐打招呼呀！你要做有礼貌的小孩子，表现好的话，朱格姐姐结婚的时候我和杨凛带你去吃喜宴哟！”
朱格兀的变了脸，苟漓自顾自说得开心：“还记得你朱格姐姐吗？你以前老想咬她来着哈哈哈哈。”
八哥在三人附近四处嗅着，自来熟的在他们腿边蹭来蹭去。
苟漓并不管它，由着它胡作非为，逼得朱格连连后退。
八哥狗仗人势，更加肆无忌惮，突然冲着朱格的方向抬起腿，一副要撒尿的架势。
朱格惊呼一声，连忙又后退几步，躲到了牛自迩身后。
可惜它根本尿不出来，干抬了半天腿，讪讪放下，象征性的用后腿蹬地埋土。
苟漓惊得咳嗽了声，差点以为自己要向死对头低头认错了。
见八哥没真的闯祸，她偷偷吐出一口气，又恢复了趾高气昂，她啧啧两声，说：“可惜了。”
牛自迩皱眉，问：“可惜什么？”
“这里的草坪打理的太干净了。”
不然，她的八哥就能踹朱格一裤腿的灰。
苟漓低身摸摸八哥的头，夸赞它：“真乖，改天妈妈带你去警犬基地玩儿，多认识几个公!务员。”
朱格勉强笑了笑，指着营销中心的小楼说：“我去里面坐坐，你们聊。”
她推了下要跟上来的牛自迩，快步离开。
牛自迩看着她的背影，转眼看到苟漓得意洋洋的脸，无奈的笑，说：“你做什么总刺激她。”
像幼稚的小学生。
苟漓没脸没皮，说：“心疼啦？是她先刺激我的。”
她俩互相刺激的时间线拉得太长，根本分不清是谁先撩拨的谁。牛自迩没话说，低头垂眼看着小狗的大尾巴。
小狗是只泰迪，与街上常见的泰迪不同，它甩着毛绒绒的长尾巴，一晃一晃正摇得开心。
他看得时间有些长。
苟漓瞟他一眼，抬高下巴说：“全世界最漂亮的主人养的小泰迪，即使不断尾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小狗！哼！”
牛自迩脸上显出些惊讶，他说：“你误会了，我不是觉得它难看，只是很少见到它们的尾巴，有些惊讶。”
苟漓常被人建议给她的小八哥断尾，条件反射要抬杠，现在细想起来牛自迩脸上确实没有恶意。但她自从加好友被拒后，总不自觉要和他反着来，闻言又是“哼”了一声，傲慢地扬了扬下巴。
牛自迩弯腰摸摸它的头，问：“它叫什么名字？”
“八哥。”平白抬高了它的辈分。
牛自迩失笑：“你报复心还挺强。”
苟漓严肃反驳：“才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