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送你回家

    “你求求我。”

    ……

    多么熟悉的套路。

    上一世，卫迟就总爱拿这句话戏弄她。

    卫迟不许她出门，不许她回家，不许她见外人，最后甚至不许她出东篱居。

    卫迟总是把她圈在怀里，用粗硬的胡茬蹭她的颈窝：

    “那你求求我，你说你会听话，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她傻傻的信以为真，开口求他：

    “阿迟——”他强迫她管他叫阿迟，不许叫世子。

    “求求你，让我回去看祖母，我会听你的话。”一提祖母，她的泪珠子就止不住。

    他满意至极，大笑。却说：

    “就喜欢听璃璃求我，璃璃有夫君就够了，那个毒妇，不见也罢。”

    她恨卫迟，原因之一就是他对祖母不敬。祖母那么慈爱的老人。

    她哭，她孤独，她郁郁寡欢，最后绝望至极，慢慢枯萎。

    又有一次，快过年了，她特别想祖母，惦记祖母的银丝炭够不够，又担心祖母的膝盖痛不痛。

    想到哭。

    卫迟也许是见她可怜，故伎重演，但眸子里罕有的带了一丝认真：

    “璃璃就这么想那个毒妇？……那你求求我，我就答应你。”

    她想，反正已经没有自尊了，那就再信他一次吧。

    屋里地龙烧得暖热，她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说：

    “阿迟，求你让我见见祖母，我会永远听你的话。”

    几天后卫迟真带她去了积花巷外的街口，的确也见了祖母，但只是“见了”，隔着马车，从小窗里见了一眼，祖母正带着纹竹从外面回来。

    她激动的扒着窗，刚想张口叫“祖母”，卫迟的大手却捂上了她的嘴，把她死死圈在怀里。她拼了命挣扎，可是羊入虎口，体形和力量都悬殊，丝毫不能挣脱。

    眼睁睁的跟祖母擦肩而过，她一急，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卫迟发怒的捏着她的脸，低头堵上她的唇，再捏住她的鼻子——他喜欢这样惩罚她，让她无法呼吸，像一条濒死的鱼，到她不能承受时，再缓缓度一口气进去。

    魔鬼，魔鬼……

    想到那些，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她冷冷的把脸扭向一侧，不再去看卫迟。

    这一世，她宁可死，再也不对任何人说一个“求”字。

    马车冷不丁一个颠簸，腿上的伤口传导过来一阵剧痛，“咝”——她没忍住，呻吟了一声。

    “停车！”卫迟一声暴喝。

    “会不会赶车！瞎了你的狗眼，看到坑不知道躲着走？再敢颠一下，打断你的腿！”卫车冲车夫骂道。

    把车夫吓得滚到地上，噗通一声跪下，不住声的求饶。

    晏璃心里一阵过意不去，强忍着痛不敢再出声。

    卫迟不讲理，上一世，因为她，卫迟把府里的下人得罪了一个遍。骂人的是世子，可下人们都恨上了世子妃。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

    车内安静下来，良久，卫迟见她静默不语，几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叫了声停车。

    晏璃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叫卖声：

    “八合酥哎！刚出锅的八合酥——”

    这不是积花巷口的姚记胡酥店吗，他真的送她回家了？

    她偷眼看向卫迟，只见他从矮桌的屉斗里取出笔墨，铺开纸张，正飞快的写着什么。

    写好，收起笔墨，吹干墨迹，把纸仔细叠好，然后伸手过来——

    晏璃吓得身子一缩。

    卫迟的手也在空中滞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的把那张纸塞进她腰间的荷袋里。

    马车继续走，凭着感觉，晏璃知道是拐进了积花巷，在史家小院前停下。

    卫迟解开担架，晏璃抬起那只没受伤的脚踹出去，却被他捉住足踝：

    “再动我就不客气了。”

    这句话很奏效，怀里的人儿果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最大限度的把脸扭向另一侧——看上去很好笑。

    卫迟把她放在门口台阶上，又转身回到马车，把医馆开的一大包药拿下来，放在她脚边。

    他迫近她，不动声色的深嗅了一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那个女人不会再来惹你了。”

    最后，他起身拍了拍门环，听到里面有动静传来，便闪身上了马车。

    晏璃这才发现，自己的膝上多了一样东西，正是那个乌木锦盒，锦盒里面，是那颗鲛珠。

    青禾第一个跑出来，看到姑娘，声音带了哭腔：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你没事吧！哎呀！东西总算拿回来了！哎！腿是怎么了，姑娘……姑娘，疼不疼啊！”

    青禾后面是一个男子，一身月白长衫，身材颀长，看到晏璃的腿，惊呼了一声：

    “璃璃！”

    便抱起晏璃，往院里跑去。

    马车上的卫迟看着那个身影，眼里瞬间结了一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