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奉真夫人

    奉真夫人……

    晏璃心里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

    上一世，她嫁给卫迟两年后，大境崇帝驾崩，怀帝继位。

    怀帝还是太子时，有个红颜知已，就是这位奉真夫人。

    她原名冯芊娘，本是驸马都尉王铣的家伎，王铣把她献给太子，太子登基后，冯芊娘生性洒脱，不愿入宫为妃，怀帝特赐号“奉真”，并赐宅院，让其在宫外居住。

    这个女人的绝世风情，她上一世领略过，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印象深刻。

    那时她宠冠京华，明艳无双。仪和元年的冬日围炉宴上，韶阳公主暗戳戳的羞辱她，设计让她滑入冰洞，是奉真夫人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她。

    那时她就羡慕奉真夫人，羡慕她有自由。进宫当个妃子算什么恩典，不过是在一个大笼子里跟一帮女人争来斗去。不想进宫就不进宫，这才是真宠爱。

    此时的芊娘，虽还没成为奉真夫人，少了几分矜贵，但依然美极。

    她怎么会在这里？晏璃一时有些懵。

    管她呢，这是条大粗腿，要抱紧了。

    她收敛心神，上前施礼：

    “晏璃见过娘子。”

    “妹妹好模样。几岁了？”芊娘浅笑盈盈，轻轻问道。

    “秋天就17了。”

    “我姓冯，叫芊娘，虚长了妹妹几岁。这些画可都是妹妹画的？”

    晏璃连忙说“是”。

    桌子上摆着她的几幅画——

    《狸奴嬉戏图》、《狸奴望花图》、《花狸戏蝶图》、《狸母护子图》，还有一幅仕女图。

    芊娘看得高兴，挽起她的手，示意她坐：

    “妹妹是几时收到我帖子的？”

    帖子？什么帖子？晏璃一脸迷茫。

    “有一位明氏娘子，拿了妹妹的几幅画来，我想见画者本人，便给了明氏我的名帖，怎么？她没有交给你？”

    晏璃心中了然，舅母若把帖子给她，不是自断财路吗，舅母才不会那么傻。

    可是也不便当着外人说自己舅母坏话，只好笑了笑：

    “这就是我和芊娘姐姐的缘份了，帖子并未收到，我人却自己来了。”

    芊娘心机灵巧，并未在明氏的身份上多问，又说道：

    “不瞒妹妹说，妹妹画的狸奴，我真真是喜欢得紧。早就想见见这画的主人，今日终于见着了。这几幅狸奴图，我全要。这幅仕女图——”

    芊娘突然笑了：

    “倒跟妹妹有几分像……只是尺幅小了些，妹妹若能画一些大尺幅的仕女图，我倒是愿意收。妹妹以后可多多在狸奴上着墨，定会成为画狸奴的名家。”

    晏璃会意，便让青禾把仕女图收起装好。

    芊娘一抬手，婢女递上一只锦盒，芊娘接了放在她面前：

    “按惯例，画坊要拿七成的牙钱，但对妹妹，我只取五成。这几幅，我先付妹妹100两，如若得价高，再补画金给你。妹妹意下如何？”

    晏璃顿时心跳加速，100两啊，几乎是祖母一个庄子一年的进帐。

    上一世她在卫迟家里倒是见到过无数银票和珠宝，可是她一个笼中雀哪有出去花钱的机会？她从未体验过自由支配银钱是什么滋味。

    芊娘又拿出一张50两的银票，说：

    “这50两，求妹妹卖我一个承诺……妹妹的狸奴图只可供我白马画坊。”

    晏璃心里一心要抱这根大粗腿，没多想就答应了。

    她喜欢猫，因此爱画猫，有了这来钱处，以后岂不是……要发了？

    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芊娘对她亲厚至极，她也生出一见如故的心。

    临别时，芊娘见她和青禾是走着来的，坚持要自家的马车送她。

    青禾把装银票的锦盒仔仔细细的装好，又把那幅仕女图也放进去，一路紧紧抱着包袱，生怕那锦盒飞了。

    青禾看自家姑娘的眼神就像看天上的仙女一样，比仙女还厉害呢，不仅好看，还有本事，笔杆子动动就能挣这么多钱，天哪，一百五十两！

    青禾这辈子还从没拿过这么多钱，这回厉害了，她青禾也是见过一百五十两银票长什么样子的人了。

    一扭头，姑娘正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在想什么心事。

    “姑娘？姑娘？想什么呢？”

    晏璃看了青禾一眼，也忍不住一笑：

    “明天我们去车行。”

    “去车行做什么？”

    “买辆马车。姚伯正好会驾车，以后我们就不用雇车了。”

    青禾的脸已经笑得变了形。

    心里骄傲得不得了，这就是她家姑娘，有本事，有主见，买马车难道不应该是爷们儿的事吗，但自家姑娘说买就买。

    她却不知她们姑娘心里在下一盘更大的棋，一辆马车算什么。

    行至平昌门，马车突然停滞不前，青禾把轿帘掀了个缝，只见车外到处都是人，前后都是马车，街市上吵吵嚷嚷的，前面似乎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