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2-06
和印集团继承人陆景和被意外卷入凶杀案，案件中的凶器是一盒来自陆景和的酒心巧克力。
我询问了陆景和，得知在他离场之前，被害人曾食用过一块巧克力且并无异样。
由此，我推测巧克力被下毒，是发生在陆景和离场之后的。
但莫弈却对我的推测持保留态度。
“从我目前得到的信息看，你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但也并非无懈可击。”
“为什么这么说？”
“你把陆景和的证词和警方提供的资料对比一下，就能发现漏洞。”
沈曦曾在19:00至19:15分期间食用过一枚巧克力，当时并无异样。
经检测，酒心巧克力中混有的河豚毒素纯度及含量都较低，未必会致人急性中毒身亡。
我翻阅警方提供的《酒心巧克力化验报告》发现了一行关键数据。
“服用后，毒素潜伏期可长至3小时以上……”
“大多数河豚中毒的人都会在30分钟之内毒发，但也有少数人的中毒潜伏期很长。”
“酒精巧克力中检测到的河豚毒素纯度并不高，剂量也不是很大。”
“这可能导致沈曦中毒潜伏期延长，在酒会结束前没表现出异常。”
“陆景和看到沈曦食用巧克力是在19点一刻左右，按3小时推算……”
“沈曦很可能是在22点左右出现中毒症状的。”
“还记得之前严巍提到的遇害时间吗？是21点到凌晨2点左右。”
“所以我们无法据此排除， 陆景和带来的巧克力本身就有毒的可能。”
“除了潜伏期这一点，化验报告中还提到，并非所有的巧克力都有毒。”
“全部的12块巧克力中，除去沈曦吃掉的2块，剩余的10块中只有7块是有毒的。”
“那算上沈曦第二次吃掉的有毒巧克力，一共有8块巧克力被混入了河豚毒素？”
“没错。而且警方在剩余的7块有毒巧克力上发现了针孔。”
“这就说明下毒的人，是用注射器将毒素注入巧克力中的。”
“嗯，这么看来，本案目前至少有两个疑点。你觉得呢？”
“第一个疑点是……”
“凶手为什么没有在全部的巧克力中下毒呢？”
“全部12块巧克力中，有4块是无毒的。”
“也就是说，沈曦有三分之一的概率是不会身亡的。”
“如果沈曦与旁人分享这盒巧克力，而自己吃到的恰好是无毒的那几块，那凶手的计划就破产了。”
“就算凶手丧心病狂，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他总要保证能除掉自己的目标吧。”
“所以，巧克力没有全部下毒，是第一个疑点。”
“此外，凶手用注射器下毒也是一个疑点。”
“如果目标是巧克力的话，想要不留下明显痕迹，选择注射器很正常吧？”
“但凶手是怎么知道陆景和会送沈曦巧克力的呢？”
“对哦，陆景和说他送的巧克力，是在来会场的路上买的。”
“这就说明没有人能提前预知，并做好准备针对巧克力下毒。”
“既然不是针对巧克力，那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随身携带注射器呢？”
“一种可能是，凶手本身患有疾病，有自行注射药物的需求。”
“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原本的行凶计划中就会用到注射器。”
“当凶手看到陆景和赠送的巧克力时，他临时改变了计划，嫁祸陆景和。”
“莫医生你好厉害，单从注射器就能推断出这么多线索！”
“过奖了，这算是我的职业病吧。对于人的行为，总是会有很多联想。”
“但无论怎么推演，凶手肯定都是能接触到巧克力的人。”
“所以一直替沈曦保管巧克力的秘书江明月，有很重大的嫌疑。”
正说着，有人敲响了1817房间的门。
“莫医生，江明月可以接受询问了。”
警察身后，江明月正低着头默默站着。
她的右手抱着左边的手肘，像是觉得冷的样子。
“江女士，请这边坐。”
莫弈没有指向沙发，而是将写字台旁的转椅拉了过来，还体贴地垫了一个床上的抱枕。
鉴于刚刚的推论，江明月在我心中有很大嫌疑。
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我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会是真正的凶手吗？
维纳斯时尚是时装设计公司，那老板的秘书总要穿的讲究一些吧？
江明月穿着一身平平无奇的职业装，甚至衣服还偏大了些，套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弱不禁风。
虽然不一定要穿名牌服装，但作为商务人士也不该如此不得体吧？
难道这衣服是她很早之前买的？
她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累得瘦了下来，却没时间去买新衣服？
刚到酒店的时候就看到江明月在哭，是为沈曦的死感到难过吗？
忽然，江明月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们的视线匆匆交错，江明月随即略显慌张地偏过了头。
她为什么要躲避我的目光？难道是做贼心虚？
我回想着之前接触过的客户，这样的反应并不少见。
如果不是做贼心虚，那有没有可能是她很紧张，试图隐瞒什么？
她手背和前臂上的红疹是……过敏吗？
会是酒精过敏吗？
昨晚的酒会上肯定是有酒精饮料的，陆景和送的巧克力也是酒心巧克力。
她会不会是在给巧克力注射毒素时不小心沾到了酒精呢？
我又看了一眼江明月，她手臂上的红疹面积不小。
如果只是注射器带出来的酒精，应该不会引起这么大面积的过敏反应。
也不太可能是酒会上饮酒了，除非江明月从不知道自己酒精过敏。
这个疑点，等下要着重询问江明月。
她身上的红疹以及工作状况，是接下来询问的重点。
她和沈曦的私人关系是好是坏，也值得深究。
江明月走到转椅前坐下，将抱枕抱在了怀中，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是陆总的律师吗？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江女士你好，我是陆总的代理律师蔷薇，这位是……”
我本想说莫弈是心理医生，但……
如果江明月知道莫医生是心理医生，会不会戒备心更强？
“这是警队的顾问，莫医生。”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震了两下。是莫弈的短信。
“如果你是想观察江明月的反应找到他的破绽，不妨交给我。”
我转头去看莫弈，就见他从容地收回自己的手机，向我伸出了手。
“警方之前给你的个人资料，给我看看好吗？”
“哦，好。”
我将资料递给莫弈，却拿不准是该现在就开始询问，还是先等莫弈看完资料。
感受到我迟疑的目光，莫弈温和地笑了笑。
“不必等我，你开始询问就好。”
“不过询问过程中，我随时可能插话。”
“这多少有些失礼，我先向两位女士道歉了。”
莫弈对着我和江明月欠了欠身，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好，江女士，我要开始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