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1-06
薛欣然将缠在方远胳膊上的血压计摘了下来，仔细收好。
“欣然啊，不要担心我了。”
“餐厅卫生不行让顾客吃出了毛病，这是实打实的事，你叫了侦探来查也翻不了案啊。”
“还是跟爷爷说说你上学的事吧，什么时候开学呀？”
翻动着血压记录的手停下了，薛欣然转过身，看着方远眼眶微红。
“方爷爷，您……”
“您是不是瞒了事了？”
“什么瞒了事？欣然，爷爷听不懂你说什么。”
“刚刚给您测的心跳血压，都比前两天要好。”
“刚才在楼下，您是故意的吧？故意装出难受的样子，只是不想回答他们的问题……”
“欣然我……”
“您到底在瞒着什么啊？这次的事故，可是关系到餐厅能不能继续开下去啊！”
方远愣了片刻，一声长叹。
“哎……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这是，说来话长了。”
经过夏彦的初步检查，我们在药粉和提取的指纹上都发现了疑点。
这起食物中毒案可能真像夏彦与左然之前猜测的那样，并不单纯。
“孤立地看每一个物证，都不能获得改变事故性质的绝对证据，但交叉后比对就会发现疑点。”
“确实如此。比如，污染山泉水的药粉很可能并不是方远购买的虫杀灵。”
“虫杀灵是无毒的，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我猜，我们在抽水器上发现的结晶体，其实是灭虫330。”
“没错。抽水器中的药粉明显含有对人体有害的成分，与我在网上查到的灭虫330的主要成分一致。”
“而且我拆分了抽水器，在滤芯中发现了大量药粉残留。”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抽水器出水口位置会有药粉结晶了。因为药物浓度足够高了。”
“由此看来，只要通过抽水器取水，山泉水就一定会被污染！”
“但抽水器中有灭虫330，怎么都不可能是误撒的，一定是恶意人为！”
“那么，是否可以确定，顾客入院的原因，就是食用了被污染的山泉水？”
“但我想想……交叉对比我们已经获得的证物和线索，应该能找到支持这个推论的证据。”
被污染的山泉水和顾客的病历……
“可以确定。”
“患病顾客的病历中描述，患病顾客的症状是胃痛、腹泻，这与误服灭虫330的症状是一致的。”
“那就可以肯定，本案并不是普通的食物中毒案了。”
“没错。灭虫330是有毒农药，被人故意投放在餐厅里的话……”
“这就绝对不是管理不善导致的食物中毒了！”
“这是故意投放危险物质的行为，是犯罪！”
“灭虫330并不是方远吩咐员工购买的，那么购买并在水中投放了灭虫330的人是谁呢？”
“他来过餐厅，会不会留下指纹，或是其他痕迹呢？”
抽水器指纹和门锁指纹……
“抽水器的表面与内部滤芯周围，都有提取到指纹，其中4枚与门锁内录入的信息相符。”
“最早的一枚来自10年前，应该是门锁刚安装时就录入的，不出意外是属于方远本人。”
“还有两枚指纹，分别是在3年前和1年前录入的。”
“根据薛欣然告诉我的员工信息看，这两枚指纹是属于餐厅员工的。”
“第四枚指纹，录入时间是6年前，暂时想不到会属于谁。”
“会不会是已经离职的员工？”
“这个可能可以排除。门锁里有清理权限的记录，离职员工的指纹应该都被清理掉了。”
“但我在另一件证物上发现了一个指纹，与门锁中第四个指纹一致。你猜是哪件证物？”
“是那张购买灭虫330的小票！”
“没错。而且抽水器内部的滤芯附近，也出现过这枚指纹。”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不在餐厅现有工作人员名单内的人，近期出现在了餐厅里。”
“是他将有毒物质投入抽水器！此外，因为拥有开门权限，他一定是个方先生很熟悉的人。”
“与方先生很熟悉，但又与餐厅有利害冲突的人……可能要询问方先生才能知道了。”
“我觉得，就凭目前我们获得的证据去找方先生，不能问出有效的信息。”
“你是觉得……方先生有意包庇嫌疑人？”
“没错。”
“为什么这么推测，你找到证据了？”
“一般这种水桶的清洗工作，都是在供应商回收水桶之后进行的。”
“但餐厅中留下的、案发当日盛装山泉水的水桶，却被清洗的十分干净。剩水、指纹，全部都没留下。”
“此外，在酒柜边沿发现的药粉，经过初步化验，是无害的虫杀灵，但却被清理掉了。”
“无害药粉应该是餐厅的正常投放，会不会是员工不小心清理的？”
“在一家发生了食物中毒案的餐厅里，没有老板的授意，一般员工是不敢这么做的。”
“甚至，我猜测，这些消除证据的行为，是方先生在得知投毒人的身份后，亲自来做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方先生和这个投毒人，一定有很深的渊源。”
方远为什么要包庇损害他餐厅利益的人？我与夏彦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通向二楼的楼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是薛欣然。
她的眼角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迎上我的目光，薛欣然停下了脚步。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方远叫了回去。
“欣然啊，我的药放在哪了……”
“方爷爷你别动，我来给你拿。”
薛欣然又看了我一眼，转身回了二楼。
“方先生他……究竟隐瞒了什么？”
“既然他自己不愿意说，有没阻止我们调查，那就有我们自己来找出真相吧。”
“从投毒人的身份入手的话……”
“投毒人从6年前起就获得了餐厅的进出权限，他很可能在这里留下过生活的痕迹。”
“嗯。而且投毒人与餐厅是有利害冲突的，在餐厅的经营信息中，也可能留有相关线索，比如账册之类的。”
“我们再把一楼搜查一下，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当面询问方先生了。”
“对了，说到有利害冲突，我忽然想起……”
似是心有灵犀，我与夏彦目光交错的瞬间，他立刻明白了我话中所指。
“你的意思是……美味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