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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结伴去往不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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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哪里,是那金条的错,这就将它拿出来。”凌风更加谄媚,面对一些侮辱,他须忍着。

    这位微生公子,也许别人认不出来,但他作为一个生意人,倒是很清楚,微生公子的势力有多大。

    微生岑源:“那就有劳了。”

    凌风转过身,对一个小二吆喝:“你,站着干嘛,眼睛是瞎了吗,还不快去给微生公子换个茶杯。”那小二匆匆转身,去给微生岑源换茶杯。凌风低头暗骂一声“废物。”

    喻文书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而后很快敛去。殊不知,那一抹异样被用余光观察着他的微生岑源收入眼底。

    凌风去将茶水倒出,却没能看见那金条的影子。怎么可能,微生公子方才就是把金条放进这茶水里面的,怎么会凭空消失。凌风似是不信邪,他在茶叶中翻找,始终没能看见那一抹金色。

    “啪”,后面有在拍自己的背,凌风便破口大骂:“谁啊?哪个狗□□养的?”

    那人没说话,凌风偏过头,刚好被一根东西抵住脸,正欲大骂,却发现那是一根金条,由是,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粗俗之言便硬生生咽回去。

    “你在找这个,是吗?”微生岑源扬着手里的金条。

    什么,怎么是微生公子。他听见我骂他了吗?凌风瞧着打量微生岑源,见这人只是站在那里,神色慵懒。还好,想必是没听见:“没错,还请微生公子将其归还给小人。”

    “嗬,好啊。”微生岑源将金条往凌风那边递去,凌风依旧如之前一样摊开双手等着:“不过,方才凌掌柜是在说骂我吗?”

    凌风立刻跪下:“微生公子,方才我自己骂自己呢。”

    微生岑源摇晃手里的金条,低下身子,对凌风笑着,面目和善:“既是没有骂我,掌柜又何必下跪,难不成掌柜的在说谎?”

    凌风站起身,自己眼前这人虽然是笑着的,却是没安好心。他双腿打颤,一不留神,便又跪下了。

    “哈哈,掌柜的还真是客气。”微生岑源将金条塞到凌风手里:“嗬,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一切都是微生岑源有意刁难自己,自己怎么忘了,这位微生公子,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欺诈师啊。他那和善的笑,不过是一种伪装,哪怕自己如此精明,却也中了招。

    凌风走到喻文书面前,递给喻文书一些银子:“公子,方才我多有得罪。”

    江湖人说,这位微生公子不爱管闲事,对任何事情都是随遇而安。回想方才的事,这位公子如此针对自己,怕是与这位公子脱不了干系。

    喻文书没有去接这银子。“不必,在下告辞。”说完,他一挥衣袖,离开了茶楼。

    随后,他去找了一个较小的茶楼,说了几段书,赚取了些盘缠。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跑到茶楼说书,也攒了不少银两。

    微生和遇,天下十大富商之一,微生岑源之父。几年前,微生岑源离家,一心只想仗剑走天涯。

    就是在他行走江湖的几年里,他遇见很多人,也做过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此人着一身紫衣,常带着笑,一些人在他的笑容之下甘愿走进深渊。

    没有人知道,这人的笑容之下,酝酿着什么。

    更没有人明白,这人这样做有什么企图。

    所做所为,皆不合常理。

    以欺诈为乐,妄图从欺诈中看到人们隐藏在表面下的另一种可能。

    这是人们对他的臆想。

    微生一笑,死生难料。

    这些都是喻文书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

    出城后。

    他拿着舆图,继续赶路。

    下起雨来,他便撑着自己藏青色的油纸伞。他走了很久,看见一座桥,桥的旁边有一个亭子,看起来是个休憩的好地方。他收了伞,走进亭子,坐在里面的长凳上,闭眼打盹。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脸上一阵瘙痒。云隐村虫子很多,尤其是蚊子,他下意识地认为是有蚊子爬到自己脸上,在喝自己的血。于是他一掌往自己脸上拍去,不料却被一只手抓住手腕。

    “哈哈哈,公子,你怎么往自己脸上拍呢,莫不是在练什么很厉害的武功?”

    这清越的声音,难道又是微生岑源。

    他睁开双眼:“啊啊……你,你离我远点。”入目的是微生岑源的鸢尾色的眼眸,他收回手,身子往后仰。

    “是我冒犯了。不过,你练的这一招莫不是叫作自取灭亡?”微生岑源打趣道。

    喻文书反应过来,他见微生岑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有些微恼:“不知少侠为何又捉弄在下?”

    微生岑源反手指着自己,哀叹一声:“不知才子为何无端冤枉我。在下微生岑源,方才我见有一只蚊子爬到才子脸上,便伸手把蚊子驱走,没想到公子竟说我在捉弄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子方才紧闭双眼,为何如此笃定是我在戏弄你?”

    他确实没看见谁在戏弄自己,可如今微生岑源站在这里,他就有九成的把握确定是微生岑源在戏弄自己:“你休要狡辩,方才我睡着时脸上有一股瘙痒又酥麻的感觉。不是狗尾巴草引起的,又是什么?”

    微生岑源撇嘴一笑,模样有些傲娇:“公子,蚊子也能造成瘙痒又酥麻的感觉,那你怎么不去怀疑蚊子,却来指责我?”

    “公子难道是对我有偏见?我就这么不讨喜?”他说着,还往后几步,与喻文书保持着几步距离。

    喻文书也因为他的后退心里有些烦躁,不动声色地道:“你是个欺诈师,又欺骗过我,我很难不怀疑是你方才在戏弄我。”

    他指着微生岑源手里拿着的狗尾巴草:“你说,你这狗尾巴草是拿来干嘛的?除了戏弄我,我再也想不到它的第二个用处。”

    微生岑源将狗尾巴草拿高,在手里摇晃。而后又盯着他,轻笑:“公子,狗尾巴草怎么可能用来戏弄你呢。公子不知道吧,在我这里,狗尾巴草只有一个用处。”

    他捏着衣衫,问道:“什么用处?”

    这人想耍什么花招?

    下一刻,微生岑源将狗尾巴草放入口中,还故意大声地嚼了几下,伴随着“嗯哼”一声,那狗尾巴草便被他吞下。

    莫非,是自己冤枉他了。

    不容他多想,微生岑源已经向他靠近。但见微生岑源五指并拢,神色严肃。

    “我发誓,方才我绝对没有捉弄你。如果我捉弄了你,那便让我……”微生岑源停下,似乎是打算发一个毒誓。

    他一手摸着下巴,思索着。

    是自己错怪他了。怎么能因为他是个欺诈师怀疑人家呢。

    实在不该。

    况且,这人还在茶楼帮自己解围,也不想是什么没安好心的人。

    “身长八尺有余。”

    微生岑源大喊。

    喻文书瞪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微生岑源又并着五指,重复道。

    “如果我方才真的有用狗尾巴草捉弄喻公子,那便让我身长八尺有余。”

    喻文书打量着自己眼前这个男子,他比自己高一些。自己都有八尺三寸,他至少也有八尺五寸。

    “嗬。”一声轻哼传入耳中。

    中计了。喻文书恼恨自己。

    他对着微生岑源一拳打去,微生岑源早有戒备,他只是向后轻轻一闪,便躲过他的拳头。

    “公子如此文雅,伸手打人,怕是不合规矩。”

    喻文书收回手,本来,这一拳也没想打在他身上:“我与少侠无冤无仇,不知你为何戏弄我?”

    微生岑源将一只手放在身后,解释着:“想必公子也该知道,我是个欺诈师。而我们这种欺诈师擅长愚弄别人,别人越不想我们干什么,那我们就偏不如人意。别人不高兴,那我们便高兴了。”

    谎言。

    微生岑源所说,一定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意愿。即使江湖上对此人的传言算不上多好,自己也能笃定他必然不是以取笑他人为乐的人。

    “哼”,喻文书来了这么一声。

    “好了,实话说吧,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戏耍你。方才确实有只虫子在你脸上,想着你也许不太喜欢与他人触碰,我便用狗尾巴草将那虫子驱赶掉了。”

    他伸出右手,那右手上有些许血迹。

    这种血迹,一般只有小虫才能留下。

    看来,这人倒也不坏。

    “对不住,是在下是非不分。”

    微生岑源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不过,才子想知道我方才为何来后面这一出吗?”

    喻文书明白,他是指吃狗尾巴草的事。

    “我不知。”

    微生岑源:“那你回想一下,你方才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第一句话?

    自己睁眼看见微生岑源的一刹那,大叫出声,对他说了一句。“你离我远点。”

    想到这里,喻文书一拍自己的头。

    荒唐,自己怎么能对别人说出这种话。尤其,这人还曾帮过自己。自己也太不识好歹了,也难怪这人要戏弄自己。

    微生岑源:“你离我远点。”

    这语气,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微生岑源说这话时,用的是喻文书的声音。

    喻文书盯着眼前这人。

    自己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说话时,如此冷漠。

    喻文书对微生岑源行了一礼:“少侠,对不住,方才我说话难听了。”

    “公子没有对不住我,反倒是我,惊扰到你了。”

    还好,他不在意。

    喻文书舒一口气。

    “文书,你的声音,叫人听了会很想与你深交。既不给人刻意讨好的感觉,又恰到好处的彰显你的善意。”

    “谢谢无间哥哥。”

    “好孩子,不必言谢,这本来就是我听见你的声音后最真实的想法。”

    总角之年,无间哥哥说过的一些话还停留在喻文书记忆深处。

    十几年间,沧海桑田。

    微生岑源:“其实,我一直在想,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你即使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也要拒绝别人靠近?”

    原来,这人只是想知道一个缘由。

    他合上眼,掩盖住自己眼里的哀伤。随即睁开,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显然是不想回答微生岑源这个问题。

    微生岑源识趣地没有再问。他退一步,拱手而立。“才子可以不用叫我少侠,在下微生岑源,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岑源。”

    岑源,叫他的名会不会显得太亲近。更何况,自己与这个人今后恐怕不会相见。

    喻文书:“我叫你微生就好。”

    “听公子的。”一个称呼而已,他不会介意。

    “这雨,看样子是不会停了。微生公”。他将“子”硬生生的憋回去,将伞递给微生岑源:“这把伞你拿着,我先告辞了。”

    “不知文书,是要去哪里?”微生岑源挡在他面前,隔着一段距离问道。

    “我要去不归山。微生,你四海为家,想来与我也是不顺路的。保重。”

    说完这句话,他将伞往微生岑源那边推过去,示意他赶快拿上。

    “这样啊。”微生岑源看着这把伞,伸手接过:“伞只有一把,文书何不自己留着,反倒给我这样的人?”

    喻文书走到檐下:“不用了,我喜欢淋雨。”

    微生岑源站在细雨里,挡在他身前,也不撑伞,欣然道:“文书不必淋雨。正好我四海为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与你一见如故,想与你一道上路,不知你是否介意?”

    一见如故?

    自己可没这种感觉,这人又在胡言乱语。

    但意外的是,他对于眼前这个人,讨厌不起来,哪怕他曾戏弄过自己。

    见他有些迟疑,微生岑源便继续笑着道:“这一路山长水远,我陪你走啊!”他的衣服,被雨微微淋湿,额头上的头发,也染上一成‘薄雾’,让人瞧不真切。

    喻文书痴痴地看着站在雨中这个人。山长水远,我陪你走。是吗?

    “微生想来会轻功,可日行千里。而我走路不快,怕是会连累微生。要不,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微生岑源向他走近几步,凑到他眼前:“文书,为何不试着凭心而动。”

    凭心而动?

    被发现了吗?自己最深处的想法。

    谁能拒绝得了一个站在雨中,还时刻对自己笑着的人。

    微生岑源:“我这人离家那么久,也是有许多事做不好。比如现在,我就没带伞。文书那么谨慎,随身带伞。若是一路同行,我便能少淋些雨。”

    雨中的人一脸虔诚,像一个信徒。

    到底是为什么,你要跟着我这样一个没有作为的人?

    因为一把伞?没那么简单。看你在雨中愉悦的模样,也不是怕淋雨的人。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微生岑源。

    “微生,你为何去不归山?”

    “天下第一山,想来是值得一看的。”

    这或许是个好理由。毕竟,人都喜欢追美好的事物。

    “行吧。”他松口。

    微生岑源笑着,将伞递给他。

    自此,两人便一道往不归山走去。

    喻文书撑着伞走近微生岑源:“微生,若是有一天,你不想和我一道走了,你随时可以离开,不必道别。”

    微生岑源:“为何不必道别?”

    为何?

    因为,我会难过。

    我也不想看着你离开。

    你不道别,我还可以欺骗自己,把你对我的相守当作一场迷梦。

    喻文书:“因为,你不会是一个喜欢道别的人。”

    微生:“仅此而已?”

    喻文书抬头,盯着伞,淡淡地回了一句:“或许”。

    “嗬”,微生似乎是在感叹,又似在自嘲。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他往喻文书这边靠近一点。

    “啊”,喻文书大惊失色,手一抖,那伞便掉在地上。

    两人都没去捡。

    一人神情恍惚,一人有些委屈。两人凝视着对方。

    喻文书:“微生,你别靠我太近。”

    微生:“我的错。不过你自己看这雨,它是飘飘雨,我又迎着风。为了少淋点雨,我只能往你那边靠近些。”

    自己太一惊一乍了,微生也没有恶意。方才自己就这么甩开伞,太伤人了。他心里惴惴不安。

    微生岑源从地上捡起伞,递给他:“文书,要不你自己遮。我习武多年,淋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接过伞,为微生岑源遮风挡雨,虽是没说什么,那举动早已说明一切。

    我不想看你淋雨。

    喻文书:“不过,你们那边唤这种雨为飘飘雨?”

    微生岑源:“没错。细雨伴着风,我们将这种雨称为飘飘雨。”

    喻文书:“在我们那边,这种雨我们一般将其称之为斜雨。”

    “嗬,其实我们那边有斜雨和飘飘雨两种叫法,不过我一般都是称之为飘飘雨。”微生岑源笑应。

    飘飘雨,还挺合适。喻文书低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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