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微生岑源助文书解围
喻文书从远处看着,不免有些猜不透微生岑源的举动。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奇妙的人。他始终觉得,微生岑源这么做一定是想考验什么。因此,他也不上前,只是默默地在远处看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微生岑源么,真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这样随心所欲。
那几个小孩都有些懵,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一时之间,几个小孩都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微生岑源似乎对那几个小孩的反应很满意。他又把那只纸鸢取下,送到向林子面前。他低下身子,用自己鸢尾色的眼睛注视着林子:“你确定这只纸鸢是你的吗?”
林子轻声细语地答道:“我确定。”林子边回答边伸出一只手准备接过风筝。
就在要得到纸鸢时,微生岑源状仰望天空,那纸鸢也在那一瞬间都仰望之中拿高,林子抓空。
林子握着拳头,微生岑源扬着纸鸢,继续问道:“你确定你没有骗人?”
小孩子,哪会考虑太多。林子此刻只知道,自己眼前着位大哥哥只想戏耍自己。那么,自己也不会退让。
林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扑去,伸着双手,打算将自己的纸鸢‘硬抢’过来:“哎,人呢?”
他向前一看,只见这前方空无一人。
“哼哼”只听见一声轻笑。
“啊。”他抬头,方才还在自己眼前的大哥哥,此刻已经站在自己身后,还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自己的后衣领也被他抓住。
林子:“你放手。”微生岑源便松开手。
“嗬,林子,我何曾教过你抢东西,你这样成何体统。”一道严厉的声音传入林子耳中。
这声音是,夫子。林子听见这话,猛然间后退几步,立刻站直。低头拱手:“夫子,我不敢了,求您别罚我抄书。”
“你何曾改过?”这语气更加不满。
林子头更低了,盯着自己的脚。“夫子,我知错了。”
“哈哈哈”这是那位大哥哥的声音。林子朝着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瞄去。没看见夫子,便又往大哥哥身后瞄。哎,夫子在哪呢?
“别找了,抬头,我在你面前。”夫子说道。林子闭眼缓慢抬头,在头抬起之时,睁开双眼。他记得,夫子曾说,“与人说话,切记盯着那人的眼睛,不得无礼。”
林子抬头后,没有看见夫子,便四处张望,确定夫子不在,就看着眼前这位眉目带笑的大哥哥。“林子,你在找我吗”
“啊,有鬼。”林子大叫,瞪着微生岑源。
微生岑源笑得越发好看:“小朋友,原来你怕夫子。”他说道,恢复本来的声音。
纵然林子再愚钝,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仰头:“瞎说,我林子从来就没有怕过什么。夫子,我完全就不怕。”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哈哈哈……”一阵哄笑。林子瞪着身后笑出声的伙伴。“不许笑,我说的是实话。你们看夫子哪次打我,我不是笑着。”
“夫子,我不敢了,求您别罚我抄书。”林子听见自己的声音,这声音颤抖着,气息还有些乱。
“哈哈哈哈哈……”微生岑源猖狂地笑着,那群小孩也笑,惹得远处都喻文书也轻笑出声。
林子撇嘴,瞪着眼前这位模仿自己说话的大哥哥。这位大哥哥丝毫没有因为林子的怒视而生气:“小朋友,我把纸鸢还你。”
他将纸鸢往林子面前递,林子没去接。
不错,这小孩挺聪明,还知道“吃一堑长一智”。
他也不卖关子,说道:“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
林子摊开手,咬住自己的嘴唇,大有一副不论你问什么我都不回答的气派。
“你该不会打算憋死自己吧?”微生看着这孩子如此执着,便将纸鸢递给那孩子。
林子伸手,虚晃一招,见微生岑源没有收回纸鸢的意思,便一发狠,将纸鸢一把拽过来,转身就跑,那群孩子也跑。
“啊”林子撞上什么东西,抬头一看,是刚才的那位大哥哥。他不是在自己后面吗,怎么跑自己前面来了。林子也顾不得那么多,往右边一闪,却感觉眼前有东西,又是那位大哥哥。那大哥哥低下身子,拿出几颗糖果,递给自己。
林子毕竟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在这个年纪,免不了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停下脚步。
其余的孩子在看见微生岑源的糖果后,也纷纷停下,围住他。
林子直勾勾地看着糖果,毫不在意地道:“大哥哥,你把糖果拿开,我不喜欢吃糖果。”
“哼。”微生岑源嗤笑,拉过林子的手,把几颗糖果放到林子手里,林子捏了捏。
微生岑源:“硬的”。
啊,这人怎么能看穿自己的想法。林子瞧着他。
他又拿出许多糖果,给其余的孩子。孩子们急忙撕开糖纸,把一颗躺果丢进自己口中,随后离去。
这些孩子这次没有跑,而是不慌不忙地走。
微生岑源:“有毒。”
那群孩子止住脚步,慌忙转身。他们不再咀嚼嘴里的糖果,却也不忍吐出。几个吃得快的用手扣着喉咙,一脸惶恐。
微生岑源撕开糖纸,也将一颗糖果放入自己口中。
又中计了。孩子们瞪了他一眼,嚼着糖果,一哄而散。
一群孩子离去,微生岑源勾着唇角,将几颗糖果抛了起来,又一把接住。那糖果,由原本的三颗,变为六颗。这诡异的一幕,让喻文书看得莫名心慌。
“嗬”,微生岑源抛着数量不断变换的糖果:“先小人后君子。”
喻文书:“先小人后君子。”
两人的声音一道响起,可以说是重叠了。
微生岑源看样子是听见了喻文书所说的话,只见他一步步地向喻文书靠近。“先小人后君子,公子方才这话说的是我?”
喻文书只得承认:“嗯。”
微生岑源:“这位公子,你方才□□裸地看着我,莫非?”
喻文书:“是我失礼,还请这位少侠不要放在心上。”
微生岑源:“放在心上了,早就放在心上了。”微生岑源感叹。不知为何,喻文书觉得,微生岑源说这话时,有一种淡淡的哀伤。喻文书摇头:兴许是自己想太多。
喻文书拱手道歉,微生岑源倒也没继续追究。
看不透,这是喻文书对微生岑源的看法。趁着微生岑源此刻仰望天空,喻文书火急火燎地跑了。
喻文书在街上走着,找寻一间可以说书的客栈。自己的盘缠虽然还剩下不少,可多带点钱在身上,总归能让自己心安。
凌风茶楼。
“看公子这样,想来至少是个举人。”楼主凌风招呼喻文书坐下,递给他一杯茶。喻文书接过茶:“惭愧,在下并未中举,只是一个秀才。”
凌风听见这话,把他送到嘴边的茶抢过来,倒在地上:“你就这点本事,那快走吧。我的茶楼,不收你这样的说书人。”
二楼,一人紧紧捏着茶杯。
喻文书看见地上的茶水,抿了一下嘴。依旧逃不过被瞧不起的命运吗?他吐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我若是说得不好,我便赔偿。在下离家远行,只想赚取一些盘缠,望楼主让我一试。”
凌风:“你这贱狗会说书?给我到别处去丢脸,晦气死了。”
喻文书收回笑,起身欲走。
这样的人,他遇见过太多。有一次,自己受不了这气,在得间茶楼把人打了,可被打那人是县太爷的儿子,平日里为非作歹。自己不过是将那人的脸扇红,县太爷便扬言要将自己关进大牢。后来喻为期苦苦哀求,而后变卖部分家产,付了药钱,县太爷也没再追究。
从那以后,喻文书对于这样的事,只得忍气吞声。
“砰”。
“啊,是哪个不长眼的?”凌风大叫,喻文书暂时留下。
地上多了一个碎茶杯。
“哦?本公子不长眼?”楼上,传来一阵清越的声音。此刻,茶楼里的人压低声音,小声猜测,是谁在与楼主叫板。
是微生岑源,喻文书笃定。
果不其然,一道紫色身影从楼上缓缓走下,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最后走到喻文书身旁,和他并肩而立。
凌风陪着笑,吩咐小二端杯茶过来,凌风接过茶,双手奉给微生岑源。
“哼,你这样的人,也只能拿出这种茶水了。”微生岑源不屑地道。
凌风以为微生岑源是在嫌这茶水不够高贵,会降低他的身份,便转身将茶水往一旁递茶水的小二身上泼:“你这废物,怎么给微生公子倒这种茶水。”
在凌风泼茶水的瞬间,喻文书和微生岑源各自伸出一只手,将那小二护在身后。
凌风对微生岑源陪着笑:“微生公子,为何阻拦我教训这废物?他方才对你如此不敬。”
微生公子?没想到微生岑源身份如此高贵,自己还是不要与他靠太近。喻文书在心里暗想。
微生岑源:“他可没有对我不敬。”
凌风点头。
“方才楼下有一只‘狗’,骂我不长眼。不知楼主认为那只‘狗’该如何对待?”微生岑源笑看凌风。
“啪啪”,凌风给自己两巴掌。“是我不长眼,微生公子恕罪。”
微生岑源:“一百两。”
凌风:“还不去取。”
“我出一百两,想听这位公子说书,不知公子可否赏个脸?”微生岑源转头看着喻文书。
原来那一百两是这个意思,凌风松一口气。
喻文书:“多谢微生公子为我解围,不过在下说书怕是得让微生公子失望,恕难从命。”
“公子,说一段。”
“是啊,我看这着一身青衫的公子气度不凡,定然说书也不差。”
“没错,想来这位公子说书技艺高超,若是今日听不到,也太可惜了。”
……
茶楼里面的人在那里说着,大多数都是想让他说一段。
他犹豫不决。
微生岑源走过来拍一下他的肩,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眼睛:“公子,其实,你是想说一段的,对吗?”
想,怎么不想。他从少时自己喜欢上说书起,就想着长大后要建一间茶楼,在那里面说书。后来发生了太多事,自己捧起话本之时,心里的那份欢喜还在。
他曾幻想着,终会有那么一天,站在很大的说书台上说书,台下的人和自己一样,满心欢喜。
没想到,微生岑源竟然看穿自己的心思。
“感谢各位抬爱,那我说一段便是。”喻文书取出自己的扇子,走上台,说起书来。
凌风又在说张罗店里的小二给微生岑源端上一壶好茶。微生岑源手执着茶,面带微笑,看着台上发光的人。
台下,喝茶的人时而欢呼、时而颦眉、时而跺脚。所有的动作,都是随着喻文书的说书情节所作出的反应。
微生岑源倒是没有那些人反应大,他手执茶杯,轻轻摇晃,那茶水在杯里荡来荡去,就是荡不出去。
“好”。
台下众人一致拍手。喻文书便在这雷动的掌声中收扇下台。
凌风见听客反应不错,尤其是微生岑源,他眼里闪着算计的目光,但这恰巧被微生岑源收入眼中,微生岑源拍着手,装作没看见。
凌风向微生岑源走近,搓手,躬着身子。“微生公子,您看,书您也听完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凌风用手比划了个钱的的动作。
微生岑源:“你应该是想问我对这段说书满不满意,是吗?”凌风的笑容僵住,但又很快恢复了笑容。
微生岑源:“自然是满意的,这位公子没有过多华丽的技巧,却依旧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我永生难忘。”
永生难忘?微生岑源,多谢,我不会忘记你的。
“是啊!既然公子也觉得不错,那一百两银子是不是也该给了?”凌风这次变得很直白。
微生岑源眼睛突然一闪,嘴里说着:“哦,原来是要一百两,那早说不就好了。”
“哈哈,现在说也一样。”凌风干笑两声。
微生岑源取下腰间的钱袋,将其打开,那里面的金条便显露出来。他在钱袋里捣鼓着,没有找到银子,便无奈地看着凌风。
微生岑源的一根金条,可值一百三十两银子。
凌风:“微生公子,要不您给我一根金条,我给您三十两银子。”
微生岑源手抚上泪痣,随和地答道:“行。”
凌风去取了三十两银子,奉给他。他随手接过,也拿出一根金条。凌风睁大双眼,伸出双手,打算接过。
他眯着眼轻笑,凌风大抵是认为,这事儿成了,便自顾自地笑出声。而一旁的喻文书总觉得,他的这声轻笑里面,似乎暗含着预谋。
会是什么预谋呢?他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喻文书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只见这他将金条往凌风那边送去,到了凌风手心上方,凌风盯着金条,对他讨好地笑起来,他也抱之一笑。
凌风:“多谢微生公子。”
微生岑源却是将金条往自己这边送去,然后手一松。“噔”,那金条落在他面前的茶杯里。那茶杯挺大,加之茶水呈现出棕红色,金条便被淹没其中,若是想要取出金条,得将茶水倒掉。
微生岑源:“对不住,手没拿稳。”他说这句话时毫无诚意,凌风也很精明,自然从微生岑源的语气里读出他对自己的针对。
搞不懂,这微生公子,为何要为难我?凌风大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