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互助
“你的爷爷？”
孟寒想，不是吧，那么巧？太阳瓜一族不说多却也绝对不少，竟然直接找到了传说里的那一个？
荆珊也感到不可思议：“所以，‘太阳老汉’的故事竟然是真的？你，你就是那个太阳瓜？”
“是真的。”小太阳瓜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但凡间的故事大多相似，只说世人幻想中美好的那部分；就好比历史也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只记录他们想记录的内容。”
“啊，竟是如此。”荆珊问道，“所以，你爷爷……”
“我那时刚修得人形不久，灵力尚弱，没能治得了爷爷的病……”
所以，传说里美好的结局到底不是真的。
小太阳瓜脸上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表情：“我想陪爷爷久一些，可他终究还是去世了。”
“别难过，至少他最后那段时光，是快乐的。”荆宵出声安慰。
“但，到底还是太短了。”小太阳瓜道，“而且他去世那日，我下山给他买最爱吃的小食去了，等我回来他已经……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所以，他才会一直想再见他爷爷一面。
“啊。”荆珊喃喃，“我还以为你们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呢，原来也会留有遗憾啊。”
荆宵道：“再神通广大的人，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而只要有无能无力的时候，就难免会留遗憾。”
太阳瓜低垂着头，没吭声。
孟寒觉得此事可行性太低：“可是你爷爷既然已经去世，你又怎么再见他一面？若他没有转世投胎，难不成要闯到阴曹地府里去寻一只孤魂？”
荆珊用力拽了一下孟寒，想让他别说了。
荆宵摇摇头，示意她别打岔，因为他心里明白，这话虽然刺耳，却是事实。他们虽然希望能与太阳瓜做个交易，但时间有限，总不能全耗在这飘渺无边际的事情上。
孟寒没理会荆珊的小动作，继续道：“就算他转世了，茫茫六界、万千生灵，又谈何容易？”
“不，不是的。”小太阳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久前有位高人给我算了一卦，说爷爷他一生行善，十八年前再次转世为人，且投胎的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只是那高人给的范围还是太大了，想找一个人太困难了，得找人帮忙……”
荆宵了然：“所以，你就盯上了我们？”
小太阳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孟寒“嘿”了一声：“还挺会挑人！你这事儿可不简单啊，若是找上个没本事的，听完你的要求早跑了。”
是了，所以找上他们，也是早有预谋了。
荆宵又问：“这么说来，你找我们，也是那位高人出的主意？”
“高人说了，只有心有不甘的人，才会真心帮我。”小太阳瓜答非所问，“我想着，见到庙门紧闭都还愿意礼佛的人，肯定是心里极度信佛的，那他一定有极其渴求的事物，这样才是我要找的人……”
到这里，整件事就解释清楚了：小太阳瓜为了找他爷爷，盯上了一路上念叨着要找太阳神山的荆宵一行人，觉得可以与他们做交易；之后一路尾随，确认他们有这个能力，于是寻机变做庙宇，试探他们的决心；再之后一遍遍询问他们的愿望是什么，则是担心他们是那种利益熏心的人，会害了自己。
整个过程可谓是思路清晰，逻辑完整。
唯有一点，荆宵心道，那位“高人”恐怕不是让你这样来“试探”别人许愿的决心的，你大约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小太阳瓜顿了顿，一脸纠结的样子，半晌终于含糊不清道：“没想到吓到你们了，对不起。”
“啊？”众人没听清。
“对不起！”小太阳瓜大声道，“我知道这件事儿很难办，但如果你们真的能找到我爷爷，我一定会帮助你们实现一个愿望的。”
怕众人不答应，他又补充道：“不管多难，我都会尽力去帮你们完成的。”
“哥哥，我们帮帮他吧……”小姑娘心软，不由自主的央求道。
“可是……”
“哥哥，求你了，而且他也会帮我们实现一个愿望的，不亏。”
荆宵向来拿他妹妹没辙，却也没有因此失去理智，要在茫茫人海里找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人谈何容易，所以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一些的好，也省得到时候双方都要失望。
“除了今年十八岁，你还有什么关于他的信息么？”
“有！那位高人还告诉我，爷爷转世那人后颈上有一颗血色小痣，形状就长得像我。”
孟寒不解：“什么叫像你？难不成后颈上长了个大活人？”
……
“长的像太阳瓜！”
“哦，你这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点？骇死个人。”
小太阳瓜十分鄙夷，心道没人会像你那样理解的，但是为了找到爷爷他只能忍气吞声：“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孟寒十分大度，“还有别的信息吗？”
“呃，没了。”
“没了？？？”
“嗯，只知道年龄和后颈的痣。”
众人心中一凉，有点儿想撂挑子了：这怎么找？总不能把这附近十八来岁的男子都招过来，然后把他们的衣服全扒了一一检查吧？
“哥哥……”荆珊遇上难事习惯性向她哥求助。
“罢了，好歹不是毫无头绪了。”荆宵开口，“我们尽力而为吧，但是，不保证能成功。”
“你们真的愿意帮我？”小太阳瓜抬头。
“尽力而为，若是没找到，你不必为我们做什么。”
“好！一言为定！”
几个人一番折腾，等回过神来，已经很晚了。
“啊，天已经完全黑了！”荆珊道。
荆宵道：“是啊，都没留意，我们赶紧下山吧。”
“嗯。”孟寒道，“周围这么暗，掌心灯也不够用了，你们尽量离我近一些吧，小心别摔了。”
“好……”
“公子，你们看，那是什么？”当了一晚上锯嘴葫芦的小豆子突然出声，黑灯瞎火的，把小兔子一样容易受惊的荆珊又吓了一跳。
小豆子所指之处有微弱的灯光，似乎是有人提着灯笼走来。
孟寒眼神好，最先反应过来：“是客栈老板娘！”
众人定睛一看，还真是。
“快藏起来。”荆宵最先反应过来，对小太阳瓜道。
“啊？为什么？”
“我们出来四个人，回去五个人，这算怎么回事儿？”
“也是啊。”
“快点，人走近了。”孟寒催促。
太阳瓜闻言没再废话，急忙藏到了孟寒袖子里。
孟寒低声道：“这娃儿，好像是有点瓜哈……”
话没说完，他的衣袖剧烈抖动了几下。
“嘿，还不乐意了。”
荆宵笑着说：“好了，别玩了，人到了。”
孟寒拍了一下鼓囊囊的袖子：“好，不玩了。”
孟寒熄灭了掌心灯，然后几人向着光亮处走过去。
荆珊蹦蹦跳跳迎上去：“婶子，你怎么来了？”
老板娘道：“嗨，我见天都黑了，你们几个还没回来，怕你们不熟悉回头再迷路了，所以就出来找一找。”
几人连忙表示感谢。
荆宵负责圆谎：“我们贪玩误了时辰，没想到给您添了麻烦。”
“这有什么？”老板娘爽朗一笑，“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是一家人了，大晚上的家人没回来，找一找总是应该的。”
几个人内心感动，一路闲谈着和老板娘向山下走去。
老板娘是个典型的小生意人，爱说爱笑，再加上荆珊这个小话痨，三言两语下来，几个人就熟悉了。
老板娘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名何名丽，人如其名，生得很耐看。她性格好、心又善，所以在附近人缘很好，十五岁上嫁给了她相公，也就是客栈老板——马守义，婚后夫妻二人一直十分恩爱，如今育有两个女儿，一家子不算富裕，却也生活得很幸福。
聊着聊着，孟寒随口问了一句：“婶子，这天都黑了怎么是你来找我们，马大叔他人呢？”
荆珊也附和道：“是呀是呀，你洗菜大叔都要去帮忙，这么晚了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这一问，一路上十分健谈的何丽却沉默了。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这是问到不该问的了。
果然，何婶子只是避重就轻回答：“哎，他呀，身子不太好，我就让他在家歇息了。”
“怎么会？”荆珊拧着眉，“大叔他看上去康健着呢，整日里忙出忙进的，生怕累着你。”
“他那是怕我忧心，强撑着呢，我也只能假装不知道。”老板娘叹了口气，“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忙能怎么办啊……”
看来还不是头疼脑热的小病，众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悬了起来。
荆宵轻声道：“婶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些忙。”
“真的吗？你们中有大夫？”
荆宵扫了一眼孟寒的衣袖，摇摇头：“大夫倒是没有，不过我们有位朋友是神医后人，或许他能帮上忙。”
“那他现在何处……”老板娘有些激动，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失礼。
“他住地离此处不远，半日功夫可达。”荆宵安抚道。
“这……”
荆珊道：“婶子别犹豫了，大叔的病要紧！”
提到马守义的病，何丽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一样，也顾不上添不添麻烦的了，一股脑对着这几个刚认识一天的人说出实情：“老马他从前能吃能睡，壮得像头小牛，今年开春的时候却突然说自己腿疼，当时我们都只以为他是太累了，没当回事儿。可是渐渐的，他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又不愿意吵醒我，常常夜里一个人坐起来揉腿……”
何丽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哽咽：“小半年的时间，竟然瘦了几十斤了。”
孟寒回想了一下今天见到的老板，确实是比较瘦削，就追问道：“那怎么没去看大夫？”
“怎么没看啊，远远近近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可他们都说没什么事儿，就是常年劳作，腿受了寒，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话荆珊都觉得没道理：“可是，哪有人腿脚受寒了，会短时间内瘦削那么多的？这不太对啊……”
“是啊，可是大夫都这么说，我们……”何丽叹了口气，“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我们一天比一天忧心。大夫不管用，我们就求神拜佛，这附近叫得出名字的庙宇、道观，都不知道拜了多少了，可就是不见好啊。”
药石无医，神佛不助。何丽真是手足无措了，才会向几个外人诉苦。
几人心中悲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老板娘抹了抹眼角，继续说：“后来，他自己大约也知道没什么用，就开始忍着，
疼了、难受了，统统都不说，就怕我们担心呢……”
“婶子，明天我们那个朋友来了，让他给大叔看看吧。”荆宵出声安慰。
“哎，谢谢。”何丽激动难掩，眼角又湿润了，“谢谢你们啊！”
“不忙谢，等看过再说吧。”荆宵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