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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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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等,所求何事?”

    那庙在他们行完礼后,突然开口,声音冷森森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身汗。

    可是,再一听,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众人还在发愣,唯有被千年狐狸戏耍了半天的孟寒,现在好不容易抓住对方一点儿尾巴,只觉得兴奋不已,有点儿压不住声音道:“哼,故作神秘,看小爷待会儿不抓住它!然后锤爆它的狗头!”

    众人:“……”

    一时间,周遭都沉默了,然后没得到回应的“怪庙”又问了一次。

    “尔等,所求何事?”

    呃……

    这一次众人才发觉,先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正是说话的声音!

    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对的话,那就是——违和,非常的违和!

    那话说得老气横秋,可听说话的嗓音却分明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听起来倒像是个小孩!

    是了,荆宵心道,像个孩子在故意模仿成年人甚至是老人说话!

    于是他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准备开口回答的荆珊,抢先道:“我们什么也不求。”

    “什么也不求???”对面回了一句,语气里是满满的不相信,“当真?”

    这是急了,荆宵一边想一边确认道:“确实无甚所求。”

    “胡说,芸芸众生,又有哪一个会是真正知足常乐的?”

    对方只停顿片刻,就恢复了那老神在在的样子:“俗话说得好,‘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具足,又想娇娥美貌妻’……”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你们怎么可能会无所求呢?”对方道,“吾,愿意再给尔等一次机会,说出你们的愿望,吾自会帮尔等现实。”

    还有几分道理的样子,荆珊被这一番说辞糊弄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问她哥:“怎么办?

    荆宵低声道:“有诈。这世上,哪有上赶着要帮别人实现愿望的?只怕是要收取的代价的,而且这个代价应该不低,所以什么也别说。”

    孟寒觉得此话有理,下一刻就听见荆宵答道:“我们衣食俱足,并不愁吃穿,年纪尚小也不急着娶妻,确实不求什么。”

    ……

    对方再次呆滞片刻,复开口时似乎有几分着急:“那金银珠宝,良田美舍,又或者出门骑的骡马,也不曾想过??”

    荆宵:“不曾。”

    对面似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沉默片刻,又问:“难不成你们是想加官进爵?或是长生不老?”

    听这回答,要做到这些似乎有点困难,但也不是不能考虑。

    筹码越加越大,越来越吸引人,换别人可能已经动摇了,但荆宵依旧只是淡淡回答:“亦不曾想过。”

    “胡说!”

    对面俨然急了:“世人皆爱求神问佛,有人求子嗣、求姻缘,有人求仕途、求长命百岁,哪一个不是抱着目的去的?你们既然无欲无求,那方才庙门都没开,你们又为何遥拜?”

    这回憋不住了,已然不再模仿大人,切切实实是个小孩儿的声音了。

    非得有所求吗?荆宵心想,别人不知道,但自己是因为见过太多杀戮与死亡,才信世间有诸天神佛存在。如此,才会抱有一丝希望,希望那些逝去的人,能得到庇佑,至少下辈子能过得好一些。

    “只是心中信仰而已,没想过要向神佛要些什么。”荆宵如是想着,也就如是说了。

    “既然什么也不要,又何必信奉那满天神佛?”

    ……

    孟寒闻言:“……”这,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他偷偷看了荆宵一眼,突然有些心虚,他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人,其实有很多很多的欲望。那对方呢?刚刚拜佛的时候,心里又在想什么?

    可惜此人手上动作比脑子反应要快得多,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一张定身符已经“啪”一声打庙门上了,捆仙索也紧随其后。

    关键是,对面也没到话说到一半,孟寒会突然出手,太过出其不意了,竟然被捆了个正着!

    荆宵:“……”

    众人:“…………”

    怪庙:“………………”

    荆宵没看明白这是个什么操作,呆呆问:“你绑它作甚?”

    孟寒坦白道:“既然说不过,何必多言?”

    哦,明白了,这是个吵不赢就掀桌子的!若是放在牌桌上,定是牌品极差,除了荆宵没人愿意跟他玩的那种。

    “哇,孟大哥,你这次好机智啊!你怎么想到的!”荆珊十分崇拜的说。

    呃,虽然,但是……荆宵想了想,最终表示认同:“也是,不能总被它牵着鼻子走。”

    小豆子没说话,却也点点头。

    怪庙:“……”

    “喂!有没有人尊重一下我,这还有人被捆着呢啊!!!”

    “哦哦,对,差点把它给忘了。”孟寒道,“走吧,一起去看看我们捉住了个什么玩意?”

    被捉住那“玩意”许是被孟寒气坏了,一声不吭了。

    等几人走近了,定睛一看,纷纷大吃一惊。

    只见捆仙索拴住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

    那小胖胳膊、小粗腿儿,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是肉,一截儿一截儿的,看起来就像……

    孟寒蹲下来,伸出食指戳了戳:“喂,小胖孩儿,你是莲藕成精了吗?该不会是叫哪吒吧?”

    “呔!你才是小胖孩儿,你全家都是小胖孩儿!”小胖孩儿恼羞成怒,“我的年龄都够做你太太太太太爷爷了!而且,你才是莲藕,你才是那没有心的玩意儿!”

    孟寒道:“原来你不是莲藕精啊?那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玩意儿:“……”

    荆珊在一旁媳妇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该不会是秤砣精吧?那个是实心的。”

    ……

    小孩儿气急败坏:“呸,你见过哪家秤砣能成精啊!”

    荆珊:“花盆里的富贵竹都能成精呢,秤砣为什么不可以?去如果不能,那只能说明它不够努力,修为不够。”

    “什么?花盆?富贵竹?”小胖孩儿一脸“你他妈在逗我”你表情,“我是葫芦,葫芦见过吗?”

    “哦,葫芦啊。”众人恍然大悟,这圆头圆脑,看着是也挺像的。

    只有荆宵在一旁提出疑问:“可葫芦不也是空心的吗?你不知道吗?”

    “呃……”这小孩儿闻言脸上表情变了变。

    孟寒没心思跟他逗趣了,已然站起身,拔出了自己的剑,恶狠狠威胁道:“老实交代,不然你不是空心的,我把你削成空心的。”

    “还是莲藕那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孩儿打量了一下身上结实的捆仙索,又看了看孟寒的破风剑,终于认输道:“好吧,我其实是个瓜。”

    “瓜?”孟寒狐疑,“那你好端端的,装什么葫芦?”

    “呃……”

    “快说!”孟寒的剑又迫近三分。

    “我说我说,你快把剑拿远点,可别伤了我。”小孩儿从善如流,“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那里的人老是‘瓜娃子、瓜娃子’的骂人,所以后来我总觉得说自己是瓜,就好像在骂自己傻……”

    ???

    孟寒:“所以你抛弃本体,非就说自己是个葫芦?”

    小孩儿:“嗯,那不然呢?承认自己是瓜娃子?”

    小孩儿一脸郁闷,孟寒突然暴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世上怎么会有人伪装别的精怪呢!”

    荆宵:“……”

    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呢,当初是不是还有个人装作富贵竹精,前来报恩来着……

    荆珊看这家伙被捆着,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一扫先前瑟瑟发抖的样子,居然逗这小孩儿来:“不,瓜其实是个好东西呀!”

    小孩儿遂问:“怎么说?”

    “嗯,起码好吃呀!”

    “我……”这个瓜气得用力挣扎着想背过身去,发现行不通后索性紧闭双眼,看样子是不想理会眼前这些人了。

    荆宵默默扶额,心道,自己到底是带了一群什么人出来?

    孟寒却突然灵光一闪,迟疑着问道:“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太阳瓜吧?”

    那小孩儿冷哼一声:“哟,没想到你们还有点儿眼力见啊,知道是爷爷我还不赶紧松绑?”

    按理说,如果真的是太阳瓜,它少说也活了上千年了,自称一声爷爷也并不为过。

    可是顶着这样一张稚嫩的脸,说着如此理直气壮还不讨喜的话,委实有点儿……欠揍!

    更何况它遇上还是除了荆宵谁也不服的天生人形杠精——孟寒孟半仙。

    于是,只见这位半仙抬手就在小孩儿脑袋上来了一记暴栗,然后才问:“再说一遍,你是谁爷爷?”

    小孩儿吃痛,无奈双手被捆无法抱头,只得眼泪汪汪道:“我是你爷爷!”

    表情略显不服,但与此同时,声音却略微小了一些。

    “嗯?”孟寒晃了晃沙包大的拳头。

    小孩儿看了看那魔爪,气势渐渐弱下去:“你是我爷爷……”

    “那倒也大可不必,我没有做别人爷爷的癖好。”孟寒收回手,终于回到正题,“所以,你真的是太阳瓜?”

    “骗你作甚?难不成还要爷……小爷现出真身你们才相信?”

    确实如此,只要看一看真身,自然能证实身份。

    孟寒道:“我自己会看。”

    这小孩儿原身确实是个瓜,仔细辨别过后,孟寒点点头,示意他没撒谎。

    荆珊听到这里已经激动不已了,用力拉住她哥的衣袖:“哥!哥!居然是太阳瓜诶!”

    荆珊满脸崇拜的表情让小孩儿很是受用,可他的脑袋还隐隐作痛,没好气的抱怨到:“我堂堂万能太阳瓜,居然被你们如此对待!”

    “谁让你先吓唬我们的?”孟寒反问。

    “谁吓唬你们了?”小孩儿立马反驳,听得出来他很不理解孟寒的说法。

    “你变个破庙出来,在这个乌漆嘛黑的地方跟着我们,打打不到,摸摸不着,还不是吓唬我们?”

    “我……”小孩儿气结,“可是这是我寻找想真心许愿的人的方式啊!”

    ……

    所以,搞半天是个误会?

    荆宵问:“这么说,那座庙是可以移动的,所以,并没有传说中的太阳山?”

    “有啊。”小孩儿道,“我们太阳瓜到哪儿,哪里就是太阳山啊!”

    原来如此,众人心想,怪不得世间关于太阳神山的传说不少,真正见过这座山的人却寥寥无几,合着这座山能长腿,会跑!

    这回荆珊终于憋不住了:“所以,你真的能帮人实现愿望么?”

    “自然。”

    荆珊:“什么都可以?”

    “嗯。”小孩儿点头,满脸的骄傲。

    “那……”

    荆宵打断荆珊:“可你帮别人实现愿望,总要耗费自己的灵力吧?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作为交换,那人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这就对了,天下哪有白得的好处?而且小孩儿一点也不傻,知道只有真心有所求的人,才会尽力去帮他做他要求的事。

    小孩儿又挣扎了一下,未果:“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孟寒询问荆宵。

    小孩儿问:“明明是你绑的我?干嘛问他?”

    孟寒没理会,直到荆宵点头,他这才松开了太阳瓜。

    最后,几个人从这个小孩儿口中了解到,与传说一样,太阳瓜一族确实能帮助人类实现各种愿望。

    但故事里没有说的是,作为交换,人类也要帮助他们做一件事情。

    这个小妖精四处游走,听到几个人不停念叨要找什么太阳山,又看他们有几分本事,便一路跟了过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荆珊开心坏了:“那你岂不是有很多很多兄弟姐妹,你把它们统统找来怎么样?我请你们吃玫瑰酥饼呀,怎么样?”

    小妖精伤心地摇摇头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同族了。”

    “啊?为什么?”

    “自从世人知道太阳瓜能帮他们实现愿望,他们就想尽一切办法抓我们,要金银、要妻妾、要权利、要长生……”他叹息,“可是,我们的灵力也是有限的,人的愿望却是无穷无尽,持续的损耗是会要了我们的命的……”

    “啊……”荆珊闻言有些同情它,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荆宵问:“所以你刚才问我们所求何事,就是试探我们?”

    “是啊。”小孩道,“如果你们也是那种利益熏心的人,我肯定早走了。”

    结果很显然了,还没试探完,就被孟寒捆了个正着。

    荆宵有点羞愧,主动问到:“所以你跟着我们,说要帮我们实现一个愿望,是因为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嗯”小孩儿乖巧点头,“我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作为交换,我帮你们实现一个愿望。”

    “什么事?”

    “我想再看一看我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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