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英雄救美
他再看向这位走漏风声的郡主，此刻正一脸无辜的瞧他。
两人交谈间入府，郡主的客房早已收拾妥当，申屠府没什么禁忌，便让管事带着她熟悉一番，自己则外出去找之前派出去寻丫鬟的小厮。
迢城地界不大，能找到孤儿的地方无非两处。一是东城街市上乞食的小乞丐，另外一处便是二叔勒令禁止他靠近的西市花街。
申屠策想了一会儿，最终往西市走去，刚踏入西街不久阴暗处就有呵斥声传来。目光所至，一个魁梧男子正伙同他几个手下一起将一位女子堵在墙角。
那声音蛮横，说的话也是霸道无理，这样的事在西街深巷偶有发生，但迢城民风淳朴不缺善人见义勇为。
直到那女子呼救拒绝，壮汉抬起手带动腰间那些不知所谓的玉器玲琅作响，伴着他标准的反派嘴脸，说出那句“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拒绝我！”的同时，果然有人出头上前。
这次上前阻止暴行的却不是本地人，申屠策定睛一瞧觉得眼熟，听到那人出声制止道：“住手！”
“老老大，老大！”壮汉身边之人先反应过来。
这时壮汉才转头瞧他，看清来人后的眼神明显不屑：“庞景戎？怎么，你一个瘦弱商人也敢上来逞英雄？”
不与他多说，庞景戎上前就想拨开壮汉将里边那个女孩带出，不过他身材瘦弱根本不是对手。
周围逐渐有些围观群众，那壮汉展现力量似的伸手对着旁景戎胸口就是一掌，众人惊呼声中他趔趄退后几步，嘴角渗血却又还往前走。
在小弟和围观人群面前，壮汉铁了心不想要他好看，见毫无战斗力的小白脸直视自己还要往前，怒气上头竟不管不顾的向他脸上挥出重拳。
这一拳庞景戎躲不开绝对要受重伤，好在有股力量从肩膀将他往外拽开。申屠策上前，神情未变接下这记重拳，推掌卸力轻松使他失去重心差点将自己绊倒在地。
“找死！”气急败坏之下那壮汉根本没心思看是谁灭了他的威风，叫嚣着稳住身体发起狠来。
申屠策不与他废话，躬身发力微微勾手算是挑衅。这种只会用蛮力的家伙哪里受得了申屠策看蝼蚁似的眼神，嘴里怒气冲冲嘶吼助力，卯足了劲朝申屠策脸上挥拳。
“啊！”的一声惨叫，自己却捂着鼻子砰的倒在了地上。
四周早已有人摩拳擦掌准备助申屠策一臂之力，此时壮汉被撂倒，忿忿的人群纷纷叫好。
一旁的小弟见到庞二捂着鼻子的指缝中快速的渗出血迹，吓得跪到他身边查看询问，“没事吧大哥！”
壮汉听这话翻了个白眼，蹬腿踹了这小弟一脚，心底发怵，嘴里却又犯贱道：“不就是个□□的女儿吗！再漂亮又能怎么地，跟她娘一样都是脏东西！你要是喜欢让给你就是了！”
这些话字里行间透露着不满与歧视。
申屠策尤为瞧不起这种欺软怕硬的鼠辈，他逼近两步，两个小弟喽啰忙退后散开，申屠策居高临下看他：
“迢城男儿一腔热血献给大蜀北军，你徒有力气却用来欺男霸女，算什么东西？”
冷漠不屑的语气吓得他颤抖不敢抬头，听到“滚”字才像是得到特赦连滚带爬的带着两个喽啰跑走了。
一旁的庞景戎站出来对着人群劝道：“多谢各位壮士，多谢！事情已了，大伙儿都别围着了看了，散了吧，散了吧！”
都是迢城的普通居民，大家都知道庞景戎身后还护着那个差点被□□的女孩儿，因此都善意点头，互相催促着离开了。
看见他腰间熟悉的玉佩，申屠策终于想起来，这人不就是几月前在屋檐下躲雨被裴言吓走的庞家人么。
庞景戎正查看那女孩的情况没有往这边看，女孩低头不看人，沉默不语的缩在一旁。见无大碍这才放了心松了口气，才转过身来准备道谢：“多谢这位……嗯？你不是…！”
庞景戎忙上前行礼：“申屠少主！我是庞家商会在迢城的管理人，叫做庞景戎。上回见面我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有些冒犯，真是对不住了！”
看在他见义勇为的份上两相抵消，申屠策摆手看向庞景戎身后的女孩，问道：“认识？”
那女孩听到两位恩人对话是问自己时，才抬头怯生生摇头。
申屠策懒得理庞景戎这那交换名帖似的做派，绕过他直接走近那女孩问：“叫什么？家住何处？可还有家人？”
女孩被他突然地靠近又吓得退无可退可怜兮兮缩在墙角不敢答话。
“哎呀，申屠少主，你！“庞景戎连忙追过来拦在两人之间，闭上眼侧过头去像是要就义：“您这样的身份难道还缺女人吗，明明才救下她，这下怎么又要将她带走！”
没成想这女孩儿听到这话，原本的沉默被打破，压抑的啜泣声从那角落里闷闷的传出来。庞景戎听见她哭，挡在她身前手足无措。
“你们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家中来了位贵客，正缺丫鬟陪伴伺候。”申屠策问她，“姑娘，想去京州吗？”
“我愿意！”女孩儿急切，这消息像是甘雨，别说是丫鬟，哪怕是做牛做马她也愿意。她早就想从这离开，离开西街，离开她那个阴晴不定嗜虐的母亲。
“呼，您不早说。申屠少主，多有得罪，改日一定登门道歉。那女孩…”庞景戎转向女孩再一次放低声音轻柔问她：“姑娘，你叫什么？家住何处？可还有家人？”
女孩听到这样的提问眼中泪花闪烁，回道：“回公子，奴家姓陶名叫莺儿，家中只有母亲，就住在……”
陶莺儿语气闪躲，庞景戎顺着她的眼神看去，竟然是不远处的花楼，心下了然，宽慰道：“不用多说了，莺儿，你这名儿真好听。”
即便是刚才畜生□□欺负她她也能忍，谁知道庞景戎一唤出她的名字，那种无人说道的委屈突然涌出，睁着双眼眼泪却滴答而下，无声的令人心碎。陶莺儿磕头，脑袋重重落地，她却感觉不到疼，“庞公子，申屠公子，谢谢你们，谢谢。”
庞景戎扶她起来，申屠策在一旁看着，正巧带着这样一个女孩独自回去不太好，问庞景戎：“倒也不用改日，你有空一起送她到将军府么？”
回府时正巧仆役也带了个女孩回来，任别柳正与她讲话，靠的很近，怜惜的帮着女孩整理头发。
“申屠策？”任别柳伸手招呼他过来，语气高兴：“真好，我还以为你只小气只找一个女孩儿，正巧给这位妹妹做个伴，也好相互照应。”
任别柳没有妹妹，在家伺候她的也都是嬷嬷。平日里接触的同龄女孩要么出身高贵，再不济也是家境宽裕，实在没有乖巧懂事的女孩让她怜爱，因此对两人尤为喜欢。
申屠策人生里少有接触女性，这回一下子来了仨，任别柳有心与她们交流，小院儿里女孩子们交谈声断断续续，偶尔还有笑声。
这感觉对于申屠策来说很新奇，他和庞景戎都不好意思混到女孩子堆里去，不近不远的在倚靠在廊椅听她们围坐在石桌旁聊天。
几番嘘寒问暖，陶莺儿说起自己的身世：她母亲本是南边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女，少女时被男人欺骗一路拐带到迢城，那男人喝酒赌博欠下大债，为了还债，便将她哄骗卖到青楼，那时候她已经怀孕，那男人一走十三四年。陶莺儿出生后一直在那种地方长大，受尽侮辱。
“或许我出生时她也曾怜爱过我，西街花楼出生的女孩中，比我身世凄惨的只会更多。”陶莺儿由着任别柳握紧她的手，温暖的手似乎抵消了初春的凉意，陶莺儿此刻讲起自己的故事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莺儿，多好的名字，只是这姓氏我觉着多余，不如以后，只叫你莺儿，好吗？”任别柳没等她回答，又拉起另一个女孩的手，她眼里含笑，不容许她们拒绝：“以后莺儿是莺儿，你呢，我给你个新名字，叫你燕儿，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之前的名字好听多啦。”
燕儿偷笑，顺着她回道：“是，小姐起的名字好听，燕儿很喜欢。”
三人一番诉说心事，心情开朗，笑声也多了起来。
“小姐不知道，在迢城，大家都不叫我莺儿，”话落，她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庞景戎，眼睛明亮，脸上也有些羞意，“他们只管我叫小鸟。”
任别柳调笑她，“倒也是可爱，就是不如莺儿适合你。你嗓音温柔婉转，就像夜莺唱歌一样。”
莺儿笑笑，不说话了。她的心思已经一半飘到庞景戎身上，第一个挡在她面前为她隔绝开那些肮脏的流言的人。
突然改写的命运让她来不及喜悦，将她拉出泥潭的人全都高高在上，永远无法触及。但她现在好高兴好高兴，不管一时还是一刻，只要能呆在他们身边，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