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受伤
太子一个在溪然亭里站了许久,最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了承祥殿,这是自大婚以后他第一次没在仪鸾殿过夜。因为曲沫妍命人关上了仪鸾殿的门,所以他只能独自回到承祥殿。
太子一个人,独自躺在承祥殿的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那个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惊喜”依旧还在不停的敲击着他的伤口,那被野猫挠的稀稀碎的心的疼痛,此刻已经传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眼前又浮起了说到雪时那张激动的脸,和她手舞足蹈的样子,他答应了她要陪她看雪,他一直记得他答应了她要陪她一起看雪的。他多想在初雪的夜晚陪他的妍妍一起看雪,他多想让她知道东宫的岁月偶尔也有静好。可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费尽心思,精心准备,只想把自己推向别的女人。
她是从什么时候计划这一切?难道是当日她说要他陪她看雪就已经计划好了吗?她就丝毫没有在意过他吗?可明明他耍小性子的时候她哄他了,她温柔似水的哄着他了。他从上林苑回来时她明明说她想他了的,她说想他了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看上去是那样的真实。那一切都是假象吗?他想着这一切,心忍不住的越发疼痛起来,他把自己蜷缩在一块儿紧紧的蜷缩在一块儿。
第二天晚上,太子来到仪鸾殿。仪鸾殿的门还是关着的,他沉默的站在仪鸾殿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寒冷的天气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来仪鸾殿。难道昨天,该生气的不应该是他吗,明明是她在伤害他呀。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离开,是不能离开,还是不愿意离开,他不知道。他就这样站在门外,静静的站在门外。
终于仪鸾殿的门还是打开了,大家忙把他扶了进去。有人扶他坐下,有人递给了他一个暖手炉,有人把他的脚放在暖脚炉上,有人给他提了一杯姜枣茶……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诸如,“别冻坏了身子”,“要不要请御医”,“先把姜枣茶喝了”……
可能是在外面呆得太久,加上外面天气有点冷的原因,他整个人有点木慢慢的似乎好点了。曲沫妍坐在离他不远的坐榻上,默默的垂着泪。他看着她,心不自觉的痛起来,他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进怀里,她哭的更伤心了,在他的怀里伤心的哭着。
看到曲沫妍哭的那么伤心,他的心都碎了,他抱着她说道:“妍妍,对不起,是孤的错,全是孤的错。”
……
第二天,太子醒来的时候,曲沫妍依然睡着,睡得很香。可能是昨天晚上哭了太久,也可能是前天晚上,她也和他一样,没有好好睡觉,总之她睡得很香。太子看着熟睡中的曲沫妍,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
“莫名其妙。”他对自己说道。
他仔细的端详着熟睡中的她,奇怪,她的面容竟有些迷人,不对啊,谁都知道她相貌平平,大家伙都是这么说的。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吗?亦或者这是一个密秘,没错,这是一个密秘,一个天大的密秘,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密秘,熟睡中她是这个世界最迷人的女人!
他痴痴地看着她再次的自言自语说道:“你想赶孤走吗?没那么容易,孤不走,孤偏不走,孤就要赖着你,偏就一辈子赖着你。”他说完又笑了幸福的笑了。
虽然万般不舍但太子还是悄悄的下了床,再不起床严兴该来催了,严兴一催搞不好会把她吵醒的……他想让她再多睡会,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看她懒懒的,赖在床上的样子……等宫人们伺候他洗漱完穿完衣服后,曲沫妍依然还在睡着。太子看着依然熟睡的曲沫妍,他又笑了。他忍不住来到床上,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的眼敛,对着熟睡中的她说道:“妍妍,孤爱你,孤比以前,更爱你。”
……
一切又回到了原来,太子依然是原来的太子,依然天天停留在仪鸾殿。曲沫妍依然是原来的曲沫妍,依然是东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妃,东宫依然还是原来的东宫。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宫人们帮曲沫妍拿来了火盆,曲沫妍坐在火盆旁,心事重重呆呆地坐着。
明月看了有些担心的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曲沫妍听到明月的话,回过了神。过了一会儿,她对明月说道:“你今天多做几个菜,请太子殿下过来一起用晚膳。”
她要劝太子,不,她想跟太子讲讲道理,总归要试试,或者跟太子再讲讲道理会有用呢?她是太子妃,是大塵的太子妃,就该履行身为太子妃的责任,为了太子为了天下无论如何,她都要试试。
傍晚太子高高兴兴的来到仪鸾殿,当她看到桌子丰盛的酒菜时,一股莫名的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曲沫妍疏离的向他行了个礼,便由明月扶着坐在了餐桌前。太子看着曲沫妍,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伸伸手就能够着,可她又那样的遥远,他用尽一切的力气去爱她,去靠近她,可她依旧在千里之外。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冷,可如今他的心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千百倍。餐桌上的菜,冒着腾腾热气,身边的火炉里,放着炭,烧的正旺。可都无法让他的人和他的心暖和起来,他拖着冰冷的身体,在她的对面坐下。
明月替他们斟上了酒,曲沫妍拿起酒杯,举在太子面前客气的说道:“殿下,臣妾敬殿下一杯。”
太子木然的拿起了酒杯,和曲沫妍的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一起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曲沫妍喝完了酒对太子说道:“殿下素日爱吃青笋尝尝吧。”
宫人听了,拿起筷子,从桌上的盘子里夹了一块青笋,放到太子面前的碟子里。
太子缓缓的拿起筷子慢慢的伸向那块青笋,在将要夹到时候,他放下了筷子。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曲沫妍对她说道:“妍妍今天特意请孤过来用晚膳,是有什么话要对孤说吧?不妨直说吧。”
曲沫妍放下手中的筷子,正了正身子,鼓起勇气诚恳而又认真的对太子说道:“殿下,自古君王,雨露均沾,方能让六宫祥和,六宫祥和天下安宁,是万民之福。太子虽未登大统,但亦因如此。”
虽然曲沫妍的话明明在太子的意料之内,但是当曲沫妍真正把话说说出来的时候,太子的心里,依然忍不住锤心的痛了起来,那被野猫挠碎了伤口又重新裂开了。
他轻蔑的笑了笑冷冷的嘲讽道:“当初选太子妃,人人都说曲家小姐,不懂规矩没有母仪之风,看来大家都看错了。孤的太子妃,贤惠着呢。可惜今天太子妃没多请点人来,好让大家一起见识见识,大塵,贤惠的,太子妃。”
曲沫妍知道太子是在挖苦她,但是她今天不能退缩,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她都不能退缩。便坚定的对太子说道:“臣妾自幼在福州长大,比不上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没有她们的端庄,更不会什么琴棋书画。但臣妾既然被立为太子妃,就该尽心尽力,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他听了曲沫妍的苦笑着向她逼问道:“是吗?那太子妃说说,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是什么样的。”
“当端庄娴淑,温良恭俭,不妒不愤。”
“好一个不妒不愤的太子妃啊。”
天底下哪有什么不妒不愤的人,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想拥有爱人的全部,只有不爱才能不妒不愤。曲沫妍口中的不妒不愤是向他宣布她的不爱,他的心随着曲沫妍口中不妒不愤跌入了万丈深渊。他站起来身体逼近曲沫妍,愤怒使他的脸涨的通红。他尽量的压低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大塵的太子妃,没错,可在你是太子妃之,你更是孤的妻子。所以,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你就应该先成为孤合格的妻子。那么,你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了吗?”
太子的话让曲沫妍无言以对,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太子的话,太子愤怒的目光使她难免有些心虚,她只好闪躲着侧过头去。
太子看着她心疼难忍的说道:“一个合格的妻子,最起码会爱她的丈夫吧,你爱孤吗?”
他走到的身边,一只手抓着曲沫妍的胳膊,另一只手钳着曲沫妍的下巴,企图迫使曲沫妍看向他,他提高了声音,怒不可遏的对曲沫妍说道:“你爱过孤吗,问问你自已,爱过孤吗?”
那是他多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啊,那心里旧日的伤口此刻已经全部裂开,那撕裂的疼痛再次传遍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他是那么爱她,是那么那么的爱着她!
曲沫妍被他抓痛了,她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她用力的将他推开含着泪说道:“你放手。”
太子快速的又重新抓住了她的胳膊,看着她流着泪的面容,他卑微的乞求般的说道:“孤知道,你没有准备好,突然选了你为太子妃吓着你了,是孤的错,你生性自由,将你禁固在这儿让你失去了自由是孤的错,可你看在孤是真心爱你的份上,你给孤一个机会吧。”
太子边说,边将曲沫妍往自己的怀里拉。他想要抱着她,他喜欢抱着她,抱着她,他便是幸福的。可曲沫妍拼命将他往外推,终于曲沫妍拼尽所有的力气将他推开了。
她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与太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哭着对太子说道:“你是太子,你是天下的太子啊,怎能如此沉弱以自己的小情小爱?”
“小情小爱?”太子苦笑道,“孤愿意用一生去爱你,愿意穷尽一生去爱你。可在你的眼里,不过是小情小爱,它就如此的廉价吗?”
曲沫妍看着太子说道:“你是大塵的太子当事事以天下为先。”
太子看着她说道:“天下与你无关,孤是太子,孤是大塵的太子,天下是孤的责任,孤知道自己是谁,孤也知道孤每天都在做什么。可天下是天下,你是你,天下的事与你无关,孤无需与你谈天下,你与孤的事也从来不关乎天下。孤只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孤无法走进你的心里?为什么?”
看曲沫妍不说话,他伤心欲绝的又追问道:“自成亲到现在半年了,孤心无旁骛满心满眼里就只有你,可为什么你却如此无动于衷?为什么?半年了孤与你天天耳鬓厮磨你对孤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太子看着曲沫妍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你有感觉的孤能感觉到。”
他看着曲沫妍固执的说道:“你有感觉的孤知道,你明明有感觉的?”
曲沫妍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那不是感觉。”
曲沫妍无情的话语再一次刺痛了那颗早已稀碎的心,可他依然心有不甘的追问道:“那,那是什么?”
曲沫妍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说道:“殿下既明知何必故问。”
太子看着站在他前面不远处冰冷的曲沫妍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已然痛彻心扉的他再次不甘心的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孤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孤不好吗?孤哪里不好,孤到底哪里不好?你竟如此无动于衷。还是,还是因为……”
太子想说是因为你心里装着别人吗?但他没有往下说,他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伤心的离开了仪鸾殿,不,他是逃回了承祥殿。
他从仪鸾殿狼狈不堪的逃回了承祥殿,他一个人坐在承祥殿的案前,此刻的他已然是心如死灰。许久之后他木然的从案上拿出来一个小匣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它,一直那么死死的盯着。他缓缓伸出手,他拿起那个匣子,准备要打开它。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匣子,只把它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