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低估了
太子与曲沫妍陷入了冷战,自他们开始冷战以后宫里便传出了各种各样的谣言。当初太子选了不懂规矩姿色平平的曲沫妍时宫里宫外就有许多揣测,可曲沫妍入了东宫以后竟受到了太子的百般宠爱,不免让大家大跌眼镜。如今他们冷战外面出了很多传言,“有人说太子妃到底是不懂规矩竟敢冲撞太子”,“有人说太子妃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人说太子早晚会厌弃了她”,“有人说太子妃是自己作死自己”还有人说,“皇帝皇后本就不得意太子妃,太子妃偏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太子自从与曲沫妍冷战以后每日无比的伤心难过,无处述说的他只能天天在重华宫里忙碌的呆到半夜,如今的太子看上去既疲惫又憔悴。皇帝看着他忍不住心疼的说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太子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还早呢,儿臣再陪父皇看一会儿。”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不屑地说道:“你跟那个丫头,怎么了?”
太子没有说话,像是根本就没听到皇帝的话。
皇帝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说道:“不过一个姿色平平的野丫头,也值得你这样。”
太子把头转向一边轻轻的说道:“儿臣喜欢她。”
皇帝看着他就像天下所有为儿女事操心的父亲一样,连哄带骗的说道:“你的私事父皇本不该过问。但那个曲沫妍你想想,她以前在家据说天天爬树,朝堂上有人在曲家曾亲眼看到过。你将来真要把她立为皇后吗?她那个样子那有半点母仪之风,你会因为那个丫头被天下人耻笑的。”
太子听了沉默着没有说话。
皇帝看太子不说话,拍了拍他的手继续哄骗着说道:“你喜欢她,也罢,将来封她一个贵妃,也不算薄待她。”
太子听了皇帝的话,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呵呵……”
皇帝看了他的样子,甚是不解,他对着太子说道:“钧儿……”
笑了一会儿,太子停了下来他带着玩味的笑意问皇帝道:“妍妍不懂规矩,没有母仪之风,不配为皇后。那谁是父皇心目中合格的皇后?”
皇帝立刻殷勤地对他说道:“二位太子嫔出身高贵。林太子嫔才貌双全端庄娴淑;刘太子嫔明艳动人能歌善舞。哪个不比那个曲沫妍强。”
太子又笑了,他带着明显取笑的意味对皇帝说道:“难道,不该,是母后吗?”
皇帝没想到太子会提到皇后,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有些生气的呵斥道:“放肆。”
皇帝明显有些生气了,可太子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故意顶着风反问道:“难道,儿臣说错了吗?”
太子虽然有些无理但皇帝知道他心情不好,他看了他一会自己压了压火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尽量耐心的说道:“朕现在说你的事,与你母后何干?”
太子无理的直愣愣的盯着皇帝的脸说道:“老公爷,是难得的将才,为大塵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他官拜上将军,天下兵马大元帅,若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异心……”
皇帝听了忍不住有些激动的说道:“老公爷早年战场上受了伤一直有病在身,如何起得了异心。”
太子又步步紧逼的说道:“那他的儿子们呢?”
皇帝终于生气了,他对着太子怒斥道:“住口。”
太子像是没发现皇帝的震怒,继续说道:“岑家的那三兄弟个个智勇双全能征善战,又锋芒毕露,万一起了异心,必成大塵之患该及时清除掉以防万一才对。成祖一世英明怎么可能为父皇挑选,身为这样岑家之女的母后,为太子妃呢。”
太子的话彻底激怒了皇帝,他站起来,用手指着太子的脸说道:“放肆!你是不是觉的,你已经坐稳了太子的位置,所以敢在朕的面前,如此这般放肆。”
可能是皇帝的情绪过于激动,在他对着太子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心头开始剧烈的痛起来。他忍不住的用手,用力的按住了心脏部位。太子见状连忙起身扶他忙问道:“父皇,你怎么了。”
他忙把皇帝扶到坐榻上坐下,拿起桌上的水递给皇帝,说道:“父皇,喝口水。”
又着急的对着门口大声喊道:“来人啊,快传御医。”
皇帝喝了一口水,似乎缓下来了一些。
此时,钱江听到太子的呼喊连忙走进来忙问道:“怎么了?皇上怎么了?”
太子急切地对着钱江说道:“快去传御医。”
皇帝拉着太子的手,用无力的声音说道:“不用传御医,朕没事。”
太子慌张的说道:“不行父皇你的身子要紧,一定要让周御医过来看看。”
皇帝无奈的说道:“早就看过了,再看也就这样了。”
他有些虚弱的对钱江说道:“这里有太子,你先出去吧。”
钱江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太子见钱江出去了,便问道:“父皇,您的身体?”
皇帝用手支了支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坐正了些。他伸手想去拿水,太子立刻把水递到了他的手里,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太子见状,立刻把水杯接了过来。
皇帝的眼睛,看向桌上的蜡烛,恍惚间,他看到一个女子,骑着马,手里拿着马球杆,迎面朝他这边冲过来,拿起球杆击走了他想要去击的球。然后穿过他的身边不见了,他拉过马头转过身,马球在他的左边。他正要往左边去,有人将马球传到右边,那女子如今正在右边,骑着马迎着球,找准时机一击,将球打进球门。
然后她高兴的笑起来,欢呼着。她的笑容那样的灿烂又明媚,她的笑声悦耳动听,犹如银铃在风中飘舞。他拉住了马,停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那笑容似乎感染了他,他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他忍不住驱马朝那位女子走去。当他走近她的时候,那位女子灿烂的的笑容不见了,银铃般的笑声也没有了,她恭恭敬敬的对他行礼说道:“太子殿下。”
他是朝着那灿烂的笑容和银铃般的笑容而去的,可当他到那儿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他很失望却又无可奈何,他只得假意微笑着对那个女子回了礼说道:“岑小姐,比赛还没结束,孤,未必输。”
然后驱马慢慢的离开了。
……
太子见皇帝在那发呆,有点担心的说道:“父皇……”
皇帝似乎缓过来了一些,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表面上明明是在跟太子说话,但其实更像是在对自己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朕没事,只要你母后还在这个人世间,朕就没有事。”
皇帝回过了神用意外的眼神看着太子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怎么知道的知道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母后知道吗。”
皇帝转过头有些欣慰的说道:“看来,朕小看了你。”
太子知道皇帝这些年背负的不易,他心疼皇帝忍不住不平的说道:“父皇,你为母后拼了一辈子,可母后却一直误会父皇怨恨父皇,难道父皇真要让母后误会你一辈子吗?”
皇帝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你能洞悉父皇的心事那应该明白,父皇为什么会安排二位太子嫔给你,朕是为了你,为了让你将来能够平平稳稳的登上皇位。”
太子听了皇帝的话,坚定沉着的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生母身份卑微,死的又早,在被立为太子以前,本是大塵最无足轻重的皇子,所以儿臣身边没有亲党之人。可父皇有没有想过但凡是人必有私心,亲党亦难保不营私。儿臣没有亲党正好朝堂上下天下为公。”
皇帝听了太子的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说道:“你,你说什么?”
太子继续说道:“父皇,没有亲党就不会任人为亲。但凡儿臣赏识便可任意用之,正好可以不拘一格。”
太子又继续说道:“古人有云,用人如用器,但凡有所长,皆可用之。待儿臣即位,当广开言路,任人唯贤,必定能够为国家吸引更多的人才。”
皇帝抓住他的手问道:“那么岑家呢,你打算将来如何处置?”
太子答道:“过去,高祖打江山而岑家是将才自然要重用。成祖即位疆土四方不稳,需要岑家父子安邦定国以至于岑家手握兵权权倾朝野。可如今,国家安定了这些年,岑家早已不是当年的岑家了。父皇,你想想,你任岑映为兵部尚书已经削了他的兵权。如今手握兵权的,只有卫将军岑晖,而如今驻守边关的除了卫将军岑晖还有镇国将军公孙单。而京城,除了巡防营车骑将军刘瑜,还有南营的神武将军白暂。这些先太子哥哥在世时已经做了了布局,岑家早已不是当年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皇帝说道:“可巡防营,南营,稀霞关,渠关还有不少人曾是岑家的门生。”
“儿臣不怕,将来儿臣广开言路招揽天下人才,人才多了自然会分化他们。岑家毕竟有功于大塵若赶尽杀绝,难免会有卸磨杀驴之嫌。只怕,如若将来国家有难,让天下真正有才能的人,担心施才救国会招君王猜忌,宁愿中庸自保才是国家最大的悲哀。”
皇帝看着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说道:“看来是父皇太低估了你。”
皇帝过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哈哈……”
太子看了有些害怕的问道:“父皇,你怎么了?”
皇帝笑了一会儿停了下来说道:“父皇是老了,老糊涂了,你能将选曲沫妍为太子妃的事藏得那么深,骗过所有人,自然也能将其他的事藏的没有半点踪迹。”
太子冷静的说道:“为君者,岂能任人轻易窥探内心。”
太子又说道:“父皇希望儿臣依附林家和刘家,可父皇你想想范相,你与先太子哥哥重用范相,本想用范相压制岑家,先太子哥哥在世时他不敢超次一副忠臣爱国的模样。可先太子哥哥一走,范相凭着与先太子哥哥的关系,私自拉笼先太子哥哥的故人,还想将自己的小女儿立为太子妃,其野心不言而喻。那林家呢,难保那天也不生出范相的心思来。再说刘家,若过于倚重变成第二个岑家怎么办?这样周而复始何时是个头,唯有朝堂之上人才济济为君者能任意任用,就不会再受任何人掣肘。”
皇帝笑着放心的说道:“好一个人才济济任意任用,看来朕可以放心的将江山交于你了。”
太子向皇帝行了礼说道:“父皇,不管是江山还是妍妍都是儿臣的职责,儿臣必倾尽一切去守护。”
皇帝看着太子心底有些愧疚,过去那些年,他倾尽全力栽培教养先太子,他眼里只有先太子,与至于忽略了其他的一切。先太子魏铭是天生的天之骄子,这样的天之骄子世间难得,他曾无数次幻想过登上帝位后的先太子的模样,他会成为千古一帝,一个让他无比骄傲的千古一帝……也许眼前的这个儿子成不了那样伟大的千古一帝,但能说出“天下为公”这样的话,就不是泛泛之辈,也是有雄才伟略的……
太子又对皇帝说道:“父皇,儿臣真的很爱妍妍,就像父皇深爱母后那样,深深的爱着她。”
皇帝回过神轻蔑的说道:“哪个丫头也能和你母后相提并论。”
太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笑着对皇帝说道:“在父皇的眼里,自然母后最璀璨。可在儿臣眼里,妍妍最闪耀。”
过了一会儿太子又对皇帝说道:“父皇,以后儿臣会尽力为父皇多分担政务,你不如多抽点空去陪陪母后吧。”
皇帝听了苦笑起来,他心如刀割般的说道:“你知道你母后对朕怎么说的吗?她要辞去皇后之位将一切都相忘了。”
“辞去皇后之位把一切都相忘了?亏她想得出来。”太子冷笑了一声有些激动的说道,“她做不到,她断断做不到。”
皇帝坐在那儿,沉默着将脸侧向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