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莲女
莲女在听到游四海的话后停在原处，片刻后转过身，虽然仍是那张笑脸，但游四海却觉得她眼中隐隐有些兴奋。
很快她就恢复正常，转过身继续领路。
同时游四海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
“几位只需登上顶层即可。”
“顶层？”
“是的，根据等级判定，您需得通过顶层考验才可以获得想要的消息。”
几人跨过最后一阶楼梯，来到了武徒塔二层。
“那等级又是由谁来判定的？”
“由我。”
“”
莲女不知从哪摸出一张纸，转身递到几人面前。
“如果各位觉得没有问题的话，就请签下契约，一旦签下，生死两不追究。”
游四海刚想上前，有人先她一步拿过契约书。
“没问题。”
乘着莲女俯身递笔的瞬间，殷元懿飞速地与游四海传了个眼神。
“”
虽然不懂他什么意思，但她明白殷元懿也察觉到了这地方的古怪，于是她也眨眨眼。
待殷元懿签下自己的名字，莲女便将文书折好收起。
“两位可在外等候，但不可进任何一间房。倘若违反了规定，后果自负。”
游四海温顺点头。但一直跟在队伍末尾的百里渡却是突然神色一变，拉住站在前面的两人往后一扯。
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让其余两人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他一齐转身背对着莲女，静候下文。
“你们你们看到了没？她她没有双足，她是悬在空中的。”
百里渡说完咽一口唾沫，像是做贼似地回头偷偷瞧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莲女。
在走廊微颤的烛火下，身着白衣面容姣好的女子依旧温柔地浅笑着，但一阵风起，吹动了她的裙摆，露出了朱色的地板。
“你们怎么都不惊讶？你们早就看到啦？”
其余两人头也不回地点点头，动作一致。
“你们怎么都不和我说呢！不行，你不能去，这地方太诡异了，还有那个什么东西哎呀”
殷元懿示意他安静下来，
“相传前朝厉帝曾暗中培养了一批巫师，这些巫师能够操控魂灵鬼魄，而这个莲女想必只是个傀儡，那操控她的巫师就在塔中，待会儿我去应付武徒和莲女，你们去探探巫师的位置，我们顶层见。”
身后莲女在催促，
“公子可是后悔了？”
殷元懿看向游四海，即使知道对方武功上乘，他还是忍不住叮嘱，
“千万要小心，巫师会制造幻境，一旦在其中迷失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游四海点点头，
“记住了，”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你也是。”
殷元懿最后看她一眼，拍了下百里渡的肩，转身瞬间变化出一张笑脸。
“并未，劳请姑娘带路吧。”
“如此，这位公子请跟我来。”
“诶，这小子，哎呀，小心啊！”
殷元懿朝后招招手，跟随莲女走进了一间塔室。
直到房门轻轻合上，游四海才转过眼细细观察楼中布局。
楼中每层都是逐渐缩小的圆形走廊，墙壁上写满了经文，中间还有一些传教的壁画，第二层尚且处于楼底，空间十分宽阔，一共有12个房间。刚刚莲女带殷元懿去的塔室就在楼梯口的正对位。
“游道长，我们要上哪儿找巫师啊？难不成挨个房间的搜吗？”
百里渡也收回视线，站到游四海身旁四处打量。
“巫师在操控傀儡时没有自保能力，所以他得呆在一个确保自己安全的位置施法，而在武徒内只有顶层的武徒阶级最高，对他来说，也最安全。”
“这么说巫师在顶层？可是我们该如何越过武徒，悄无声息地登上顶层呢？”
游四海走到廊边缘，双手撑在围栏上试了试，确保它们不会因为历年久远而断裂。
“你不会是想”
“对，殷元懿同莲女周旋不了太久，武徒迟早会发现我们，这是最快的办法。”
百里渡咽了口唾沫，探出头向外看去。
————
“呼呼，吓死我了，刚才差点就掉下去了。”
百里渡爬上最后一级围栏，半侧身子攀附上木栏，接着向后一倒翻进了走廊。
游四海紧跟着点足跃起，稳稳地站在了木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游道长”
百里渡刚从地上爬起，就看见她停在原地闭眼沉息，好似在聆听什么声音，于是赶忙捂住嘴，唯恐自己打扰了她，
过了一会儿，游四海迈动步子，朝着左前方走去。
她虽然闭着眼但脚下步伐稳健，好似轻车熟路。
百里渡连忙跟上。
————
一直走在前方带路的莲女停下步子，垂头看向手腕。
“发生了何事？”
殷元懿左手背向身后，不动声色地问道。
“实在抱歉，今日万卷楼不再待客，公子请回吧。”
莲女仍然背对着他，声音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同。
“我既已经签下契约，不得到我要的消息我就不会走。”
“实在抱歉，今日万卷楼不再待客，公子请回吧。”
莲女再次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语气更加冰冷。
殷元懿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或许是那边有了进展。
他左手紧紧背在身后，缓步向前走去。
“毁约赶客，万卷楼就是如此做生意的吗？”
殷元懿试图与她周旋，为游四海二人争取时间。
“实在抱歉，今日万卷楼不再待客，公子请回吧。”
人偶般冷冰冰的声音再度传来，殷元懿悄悄靠近。在快要接近她时，两根红线从莲女垂下的袖口中伸出，拦在了殷元懿的面前。
不知从哪儿伸出的红线一圈圈缠绕上了莲女的脖颈，红线快速收紧，发出“咔哒咔哒”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红线似是有生命，迫使莲女的头向后转。殷元懿皱眉看着那张原本秀丽的脸庞此时却空白一片，只余一张红唇还在说话。
“实在抱歉，今日万卷楼不再待客，公子请回吧。”
殷元懿知道定是巫师已经发现了他们，才急急地想要召回傀儡保护自己，既然如此，他必不能让他得逞。
于是他也不再隐藏，抽出佩剑斜挡在胸前，做好了与之一战的准备。
那傀儡身上的红线在急剧收紧，她的四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
在看到殷元懿的动作后，傀儡腹中发出尖锐的笑声，随后自她身后飞来几根红线，缠住她的腰身将她往后掠去。
殷元懿一惊，就要提剑追上。
这时从侧边却忽然冲出三名穿着僧服的矮小武徒，挡住了殷元懿的去路。
两厢对峙，殷元懿率先动作，武徒也同时跃起。
————
游四海睁开眼，面前是一扇双开的推拉木门，几匹白绢挂在顶上，随风摆动。
虽然看起来空无一人，但那股怪异的波动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她能感受得到。
于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百里渡试图阻止对方，但他还来不及拦住她人就已经进入了房内。
或许那个巫师就在房内，出声只会打草惊蛇，无奈他也只能紧跟了进去。
室内无灯，黑漆漆一片十分安静。
两人收敛气息，一边警惕地注意四周，一边慢慢向前走去。
蓦地，游四海停住了脚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嘶嘶嘶”
是什么东西在地上快速移动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像是正在迅速向他们收拢靠近。
“小心！”
游四海猛然从原地跃起，双袖一甩，房中油灯应声响起。
到了此时，百里渡才看清那发出声响的是从房间四处延伸来的密密麻麻的红线，犹如天罗地网封住了他们所有的去路。
它们好似活物，有意识地急速向中间二人靠近。
游四海挥断百里渡脚下快要触碰到他的红线，厉声说道，
“快上来！”
百里渡如梦初醒，忙不迭从一旁的矮凳借力飞身踏上房梁。
“那巫师就在这房中，这些红线只是幻术，只要找到真正的生命线并且斩断它，就能找到他。”
游四海说完又挥动道尘打退向上攀爬的红线，跳到了百里渡的身边。
“可是红线这么多！我们要怎么找？”
百里渡四下环顾，从脚边随意抓起一根木棍充当武器。
不断地有红线涌来，斩断一根又有新的接替，日出不穷，连绵不断。
游四海也不知道哪根线才是巫师操控的主体，即便她还能在这撑个一时片刻，但这些红线不知疲倦，一直在这里耗下去只会把他们自己累死。
被烛火照到的范围内已经布满了红线，而在房间黑暗的地方仍然源源不断地有
烛火！
线由丝制，蚕丝畏火。
想到这一层，游四海从房梁跳下，直直冲向油灯所在。
“游道长！”
百里渡并不清楚游四海的目的，只见对方往红线聚堆的地方冲去，一时焦急如焚。
又有新的红线接踵而至，他不得不分神抵抗。
这边游四海俯冲而下，她聚气于掌向一处拍去，磅礴的冲击力如秋风扫叶般将守卫在油灯附近的红线打散。
拿到了油灯，游四海又随手抽出几卷放在桌上的书画，将它们点燃扔向了卷土重来的红线。
红线一沾染上火星就迅速被点燃，火势如星火燎原，势不可挡，转眼间就扩散到了远处。
原本紧凑在一处的红线纷纷自动散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放了火，快下来！”
那边百里渡早就快要招架不住，听到她的呼喊，他最后挥舞了下木棍，足尖轻点就要往游四海这边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