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汀若，我已经到学校门口了！”上午第四节课刚开始的时候，正在办公室做教案的江汀若手机响了。打开微信，她看了一眼，关上电脑，匆匆走出办公室下楼。
学校门口，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杏色长裤的女孩正扒着校门的铁栏杆，然后透过栏杆的间隙向里张望。虽然还不到放学时间，但校门外已经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着急接学生的家长。
也许是担心江汀若没有看见她，白衬衫女孩又朝校门里挥手叫道：“汀若，这里！”
其实江汀若早就看到她了，看见她挥手，也只好应声道：“看见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铁门旁。
“进来吗？我去给门卫说一声！”江汀若问。
“不了，我请贴还没有送完，贺彦之还在车上等我，你们校门口没有停车位，怕停久了扣分！”白衣女孩说完，就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大红的喜帖还有两盒喜糖从栏杆缝里递给江汀若。
“都说了不用专门跑一趟，电子请柬也是一样的嘛！”前几天倪昕阳就把电子请柬发给了江汀若，所以昨天她打电话说要给江汀若送请柬的时候，江汀若告诉她不用为了一张请柬专门跑一趟。但倪昕阳说虽然发了电子请柬，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江汀若听了也不好再推迟。
“下个星期六别忘了陪我去选婚纱，到时候我们来接你！”叫倪昕阳的女孩着急忙慌就准备离开，江汀若在背后叫住她：“不用了，我到时候自己坐地铁过去，你来接我的话太绕了！”
“那好吧，到时候见！”倪昕阳挥手离开。
江汀若也转过身返回办公室，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张请柬——喜庆的中国红，封面镂空玫瑰花，内页就是新人的婚纱照和婚礼的时间。
“红色炸弹！”路过的老师开玩笑。
“嗯，甜蜜的红色炸弹！”江汀若为朋友由衷的高兴，然后解开喜糖盒子上的红色缎带，把里面的糖倒在办公桌上。“大家来吃喜糖。”她招呼办公室里的老师。
几个老师围上来，挑选了自己喜欢的糖。“吃颗喜糖，沾沾喜气！”一边剥糖纸，一边说。
“江老师，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呢？”有老师打趣她。
江汀若红了脸。“我连八字都还没有画出来，你们估计要等啰，等我哪天画出一撇，那应该就快了！放心吧，你们先把红包准备好！”她笑嘻嘻地看着大家。
……
隔一周的星期六，是倪昕阳和她约好选婚纱的日子，早上9点，她到小巷口的早餐店吃了早饭，然后步行到巷子不远处的一个地铁站，刷卡进站，大约二十分钟后，她下了地铁。出了地铁口又走了几百米，就到了礼服店，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十分钟。
倪昕阳和贺彦之大概也是刚到，江汀若进去的时候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正端了两杯水放在她们面前的小圆桌上面。
“昕阳！”江汀若轻轻地打招呼。听见江汀若地声音，倪昕阳抬起头：“汀若，你来啦！”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挽着江汀若的手臂，把她带到小圆桌前，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然后自己在贺彦之身边坐下。
“女士，您好，请喝水！”刚开始一直站在小圆桌旁的接待人员不知什么已经端了一杯水在手里，说着就放到了江汀若的面前，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江汀若。
“谢谢！”江汀若略微把头侧向工作人员轻轻点了一下表示感谢。然后才又视线转回来：“准新郎倌！怎么样，要结婚了，有什么感想？”她打趣贺彦之。
“一个字‘累’！”贺彦之说着就长嘘了一口气。
“你还喊累？你就是去选了一下喜糖和酒店。请柬都是我写的，好吗？”倪昕阳娇嗔地伸手拧了贺彦之的手臂一下。贺彦之的人本能地往后一缩，嘴里发出嘶嘶声，看得江汀若感觉自己的手臂都略微发紧。
“你看你，又欺负新郎官！”江汀若笑着指了指倪昕阳。“不过你也是，能娶到昕阳这么又漂亮又有爱心的新娘子，换成我肯定啥事都全包了，你还敢喊累！”她又转回话头笑着教育贺彦之。倪昕阳就挽着贺彦之吃吃地笑。
“我说不过你们两个人，我不说了！”贺彦之本来就不善言辞，又被两个伶牙俐齿的女孩怼着，只好投降示弱。
“哎，不过还真的很累，虽然说一切都是婚庆公司管，可选东西，选酒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还是挺累的！”倪昕阳也是心有戚戚焉。
“倪小姐，您好，我是您今天的礼服师，这里是我们店里一些婚纱的展示图，您可以先看一下，选出六套您喜欢的来试穿，这个过程中，我会全程陪同，也会根据婚礼现场的情况和您个人的需求给出建议，！”刚才的接待人员旁边多了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女生，一边和倪昕阳说话，一边递给她一个ipad。
倪昕阳接过ipad，江汀若不自觉地就凑了过去，可能这世上所有的女孩子天生对婚纱就没有抵抗力，两个人一边看一边发出“哇，哇”的赞叹，贺彦之此时不是不能说话，而是根本插不上话，只好百无聊奈的翻着手机，完全成了一个打酱油的角色
这种情况礼服师也是见多了，所以当两个女孩子哇声一片的时候，她依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站在旁边，时不时的她会向倪昕阳提一些关于婚礼细节和新娘喜好的问题，然后适当的时候，她又会礼貌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要在几百上千套婚纱中挑选出六套喜欢的，看似简单，却真的是让倪昕阳和江汀若左右为难，在她们的眼中，每一套都很好看，她们生怕选了这个会错过那个，又怕万一选了那个，这个更好看呢？她们举棋不定，只有手指还在ipad的屏幕上一刻不停地划动。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最后倪昕阳下定决心，闭上眼睛一咬牙，痛下决心地选好了六套婚纱。
接下来，礼服师把她们带到位于一楼的一个中型的婚纱间，直面实物，两个人又是哇声一片。灯光之下，那些泛着柔光的缎面婚纱显得高贵，那些钉着水钻的婚纱显得闪亮。两个女孩子睁大了眼，先是激动地围着整个婚纱间跑了一圈，然后爱不释手抚摸自己喜欢的婚纱。这在贺彦之的眼里看来，倪昕阳和江汀若的举动有些不可思议，他觉得这些婚纱有区别吗？不都是白色的？可能唯一不同的只是有些看起来更闪一些罢了。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过程，倪昕阳总算在礼服师的带领下进了试衣间。这个时候，江汀若和贺彦之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江汀若和贺彦之在沙发上坐成了化石，面部表情也渐渐的生硬了起来，直到试到第五套，当试衣间的雾蓝色天鹅绒帘子拉开的时候，贺彦之和江汀若一下感到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发出“哇”的惊叹。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是一个简单的语气助词便胜却所有美丽的词藻。
大大的穿衣镜前，倪昕阳站上地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婚纱——v领大摆，上半身手工钉珠，菱形露背。头纱一戴，惊艳了江汀若，惊艳了贺彦之，也惊艳了倪昕阳自己。
“老婆，你真好看！”贺彦之词穷。
江汀若在一旁偷笑：“换点别的词语重说一次！”
贺彦之情急之中更想不到什么词语，只剩下满眼的光照在倪昕阳的身上。
“不想试了，就这套吧！你们觉得怎么样？”倪昕阳还是站在地台上，双手拎着裙身轻悬，就像一朵花一样绽放。江汀若在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个女孩都对婚纱有天生的渴望了。
“你看你老公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就该知道效果怎么样了！”江汀若笑着对倪昕阳说。
“老公，你觉得呢？”倪昕阳又转过身问贺彦之。
“就这套吧，你穿这套比前面那几套好看多了！”贺彦之点点头。
“那剩下的一套还需要试穿吗？”礼服师听他们这么一说，马上笑着征求意见。
“不试了，就决定这套了！”倪昕阳拎起裙摆从地台上下来
。
“幸好你早就把中式礼服和敬酒服选了，不然我都要审美疲劳了！”江汀若吐槽。
“我穿了脱，脱了穿，我更疲劳！”倪昕阳捶捶自己的肩。
然后，是江汀若的伴娘礼服，贺彦之的新郎礼服。这一次，换倪昕阳等在外面。不过这个过程并不太长。
配合场地的灯光和布置还有新娘的婚纱，最后在礼服师的建议下，江汀若的伴娘礼服选了一条淡蓝色缎面长裙，款式极简，胜在端庄，不至于抢了新娘的风头。而贺彦之的衣服那就更简单了，白衬衫，黑西装，黑领结，永远不会出错的婚礼标配。
所有的东西都定下来后，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午饭没吃，但在等待的时候，吃了礼服店提供的点心，喝了一肚子水，没有人觉得饿。两个女孩舍不得脱下身上的衣服，于是在店里举着手机互相拍照，竟有些忘乎所以。
也许是她们此刻的恣意与放松，也许是她们没有杂质的笑容，店外人行道上一个身穿灰色t恤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她们，并把她们的身影定格在了自己手中的相机里。
“这张照片抓拍得不错，角度刚好！”灰t恤放大照片又看了一下，然后招呼身旁汽车里刚下来的一个英俊男人：“就是这儿，进去吧！”
男人关上车门，随着灰t恤就进了礼服店。
两个人推门进店，接待员热情迎上前：“您好，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吗？”
“你好，我们是昨天约好来采访的。”年轻一点的男人递上证件。
“请在这里坐着等一下，我马上去叫店长！”接待员把他们带到休息区，然后暗示另外的接待员倒水后转身离开。
片刻过后，店长匆匆而来：“您们好，昨天已经接到过上面的通知了。我先带你们在店里参观一下，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能说的我都会回答！”
“不用紧张，不涉及商业机密，我们就是对国庆节前夕婚庆市场异常火爆的现象做一篇报道！”年轻男人说道。
“不是这个意思，商业机密的事情我这个级别也接触不到，就算能说，我也说不上来。”店长笑了起来。
“先参观一下礼服间吧，我们一共有三层楼的礼服间，一楼主要是西式礼服区，二楼是中式礼服区，三楼是高端定制区……”随着店长的讲解，一行人就来到了江汀若他们所在的中型婚纱区。这个时候，两个女生还在那儿照镜子玩自拍，贺彦之则在一旁看着傻笑。什么时候进来了三个人竟是浑然不知。
江汀若就这样从镜子里看见了奕君然，而奕君然也从镜子里看见了江汀若。
“若若！”“奕君然！”两个人几乎同时叫出对方的名字。
“怎么哪儿都能看见你？”江汀若问奕君然。
“我和张老师来工作的，你在这儿干什么？”其实看见江汀若身上的衣服，奕君然又怎么会猜不到她来这里干什么。
“来这儿能干什么，当然是选婚纱啊！”江汀若笑。
“遇见熟人了呀！正好，要不然我跟着店长去参观参观顺便拍点照片，你采访他们一下，也多点素材！”张老师愉快的就给奕君然做了安排。
店长就带着张老师继续在礼服间参观，一边走一边做着细致的讲解。
这一下，奕君然才看清楚江汀若。江汀若的确很适合蓝色，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加上身上缎面泛出的柔光衬得皮肤更白了，黑色的头发就那么随意挽在脑后，有几缕挽不上去的发丝自然的垂在脸颊两侧，干干净净的脸上连口红都没有，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忽闪着，而那双眼睛又特别明亮特别纯粹。奕君然竟一下有些呆了。
“奕君然学长！”倪昕阳的声音及时唤回了奕君然的思绪。
“这是倪昕阳的老公贺彦之！”江汀若为奕君然介绍。
贺彦之和奕君然用了男人间打招呼的方式——握手。
“能给你们做个采访吗？”虽然是江汀若的熟人，但礼貌上要采访别人也是要问过被采访者的意愿。
“可以，学长，等一下，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了！”倪昕阳没有拒绝。
换了衣服出来，奕君然简单做了一个采访，也无非就是婚礼选择西式还是中式？为什么？费用是多少？如何看待婚庆市场如此火爆等诸如此类的问题。等奕君然采访完出去，张老师已经大致参观完了礼服店正坐在大堂和店长聊天。
“完啦？”看见奕君然出来，张老师问。
“完了，您这边怎么样？”奕君然关心。
“该问的都问了，该拍的都拍了。既然你也弄完了，那我们走吧！”张老师招呼奕君然。
脚还没有动，一个接待员过来，把店长叫到旁边耳语了两句，店长面露难色，还是对接待员说：“行，那我问问吧！”然后她走过来，到奕君然面前说：“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们店的摄影师看见你，他觉得你各方面都不错，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兴趣当模特帮我们拍几套礼服照片！”也许是怕奕君然不答应，她马上又接着说：“你放心，不会耽误你正常的工作，费用可以商量！”
奕君然还没有回答，她又向着江汀若“还有这位伴娘小姐，我们摄影师说你眼睛特别干净，各方面条件也不错，也问你有没有兴趣？”
倪昕阳、贺彦之和张老师同时定在原地，那表情就感觉是遇到了骗子，然后他说了一些近乎荒诞的理由来骗你一样。
江汀若和奕君然面面相觑，江汀若先开了口：“完全没有兴趣，你们店里面那么多漂亮姐姐，我就不来刷存在感了。而且我只想把我第一次穿婚纱的样子留给我喜欢的人看。你们倒是可以争取一下他！”说完，江汀若看了看奕君然，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看江汀若三句话就把自己撇清，却又落井下石把他拉下水，奕君然就恨得牙痒痒的。
“不了，谢谢你们摄影师的好意，我不喜欢照相，这个我干不了，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奕君然谢绝了店长。
似乎是还想再争取一下，店长递过来自己的名片：“你们再考虑一下吧。万一改变主意的话，你可以给我打这个上面的电话！”她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不再说话。
江汀若怂恿奕君然接了名片就和其他人一起出了礼服店。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先走吧，等明天把婚庆用品批发市场去了再开稿，今天就不回报社了，照片你先拿回家整理一下，挑些能用的！”张老师叮嘱奕君然。
“我送您吧！”奕君然说。
“不用，这个时间点，我坐地铁比你开车快多了，可能我到家了你还没到！”张老师拒绝道。
奕君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给张老师挥手，目送他走进地铁站后，才转过身问：“你们怎么走？我送你们？”
“学长，要不先把车停在这儿，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倪昕阳问奕君然。
奕君然转过头，望了江汀若一眼，询问她的意见。
“好吧，我真的有点饿了，这儿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江汀若只觉自己饥肠辘辘。
四个人就在手机上搜到附近有一家口碑不错的中餐馆，下午5点过，虽然很饿，以为自己会吃很多的江汀若其实饭量比平时还小。吃完饭后，奕君然载着江汀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