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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孤儿院下有天堂(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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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动的红唇轻飘飘地揭示开了一个惊天的关键信息,叫曾经单单被认定为禽兽的她的父亲赵多全新增了一层足以影响整个案件的新身份,如若赵多全是玫瑰街的管理者,那她就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不幸的女儿了,极有可能是丧心病狂的父亲献给玫瑰街的入门证。

    而赵多全,在案件中的地位也从受害的罪犯上升至关键人物的定位,他一旦不是个单纯的恶毒父亲,要调查他的便不止侵害的证据,还有古老的、庞大的人际关系网络。

    许千然和顾新世双双一怔,身形僵了半响,以及我,也呆滞了。

    时至今日,那个名为赵多全的败类竟然还有他的戏份,我不能理解,更无法从容,仅是父亲的身份就叫她饱受残害了,眼下还多一个一听就知高端的身份,究竟是怎样腐烂的心能在世间长出那样一个烂人,我的怒火不能自控地燃烧起来。

    何欢的双手本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听到这一崭新的讯息,不动声色地把手藏进了背后,狠狠攥紧了拳头,他默默地在心里确定了一件事:这人世间的人,善的善极,恶的恶极,夹中的人,善恶不分。

    不由地,他心底那块安分守己乖觉了许久的霉斑突然有了复苏的迹象,像是进化出了人类的意识,不再如先前那般大肆地漫溢导致一击就溃不成军,霉斑掌握了积少成多的迂回手段,在何欢意想不到的间隙中慢遭遭地延展霉枝,将霉菌种子悄然无声地抛洒出去,落地生根。

    陈清闲愣了下后,乍然起身,“蹬蹬”地跑上楼去,三楼的电脑设备安装的是中央的最新系统,他舍弃了电梯,三步并两步飞快地冲到设备前,输入了赵多全的名字同相关关键词,调取生平记载下的记录。

    他们之前查看了陆善慈的、蒋成人的,而十九人的,只因为dna比对结果还没出来,没有详尽地调查所有名为赵多全的人的信息,手边只保存着曲天枝带来的那份最有可能是死者的基本信息,履历什么秉承严谨的态度并未打上,防止过多没有经过验证的信息误导对案情的判断。

    他盯着正在精准搜寻的系统展现出的脉动的白点,在屏幕中央似是源源不断的波浪上下翻滚着,心情从未如此地焦灼过,好像他正摇着一只摇摇欲坠的渔船行驶在白点化身的汹涌波涛之上。

    还是太慢了,他止不住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时候的他在暗暗地同机器较劲,大脑里喊着“快点”、“再快点”。

    终于煎熬过去了半分钟,系统跳出了曲天枝准备的那份名为赵多全的个人资料,陈清闲刚愉快一秒,却看到基本信息下方空白一片,干干净净地犹如一张白纸,准确说,打印出来确实是一面白纸,甚至比陆善慈和蒋成人的资料还要清爽。

    他乍然回神察觉到,兴许并不是曲天枝为了防范信息偏差才没有给许千然详细的资料,而是曲天枝查到的资料就如他现在所看到一模一样,空白得犹如纯洁的白纸,他几乎可以大胆推测,十九位死者的资料也许都是如此,被一只高贵无形的手抹消了一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仅仅留下能证明这个人存在过的基本信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思维因情绪带动着有些灼热,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就给近在咫尺的许千然拨出了一通电话,紧接着,他捕捉到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熟悉的铃声从电梯门后悠悠地飘了出来。

    他以为是许千然与顾新世结束审讯想到了同样的查询验证,遂挂断了电话,没想到他挂断了尚未拨通的电话,电梯内的铃声竟然依旧在若无其事地歌唱,袅袅曼丽的游走路线仿若壁画上摄人心魂的丽人魂,蛊惑住了人的理智,令人亲眼目睹着幽魂逼近。

    他瞳孔一滞,身体不受控地后退一步,后退的脚掌方踩到地面,身体感受到一些实感,声音戛然而止,别墅的灯刹那全灭,一只冰冷刺骨的手从后方偷袭而来,一步一步,如同玩味着纤细的花茎,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五感霎时陷入了黑暗的包罗圈,被雾蒙蒙的、虚无的大网封锁起来,附近几台处于工作之中的机器全尽断线,焕发着朦朦胧胧的绿光,好似黑暗中的只只鬼眼守卫,目不斜视地坚守着岗位,在陈清闲的面前开拓出一条通往深渊的路。

    那只不着温度的手,先是指尖轻轻地和后颈香吻,接着指腹贴近脖子上的肌肤,细细地摩擦向前,最后,五指完全包住了大半个颈部,收起庞大的力道。

    陈清闲忍不住随着脖子上越来越紧的桎梏寒毛直竖,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惊慌错乱中,好在头脑还算清冷,才得以没有丢人地喊叫出来。

    他快速思索着,顾新世的庭院戒备重重,别墅内又高手纷纭,能在整个庭院最中间的别墅的最中心层制造出这样惊吓的袭击,对方不容小觑,他难以应付。

    他在大脑里苦思冥想,挣扎一番后试图同看不见的敌人进行保命的谈判,熟不知属于那人的另一只手骤然捂住了他的嘴,寒冷的气息浅薄地喷洒在他的耳边。

    “嘘,不要出声,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会很难办的哦。”

    陈清闲一听及声音,那道熟悉且在几分钟前还听过的声线顷刻骇得他大脑刷白,四肢百骸像是让数以万计的铁钉牢牢钉在了铁板上一样动弹不得,全身余下的唯一一个能够感受到的只剩听觉,听觉中是来自她的低语和自己胸脯皮肉下“咚咚”雷震的心跳声。

    “真乖。”她轻笑一声,孤傲的话音宛若高高在上的九天玄月,睥睨天下,“放心,我不做什么,就是来看看曾经的玩具过的怎么样,看到你过得这么充实,身为曾经是你的主人的我,还挺高兴的呢。”

    “不过嘛,”掐着陈清闲脖子的素手细细摸索着上面的肌肤,冰凉地给陈清闲一股木船上相连的铁项圈的触感,恍惚死亡悠闲自得地在逼近,“你毕竟背叛了我,那天我可生气了,动了点小小的杀心,但是今天我高兴,决定姑且饶过你,”她的语气笼着似是非是的大发慈悲的自豪,“谁让三个同期的玩具,就剩你一个了呢。”

    她察觉陈清闲的身体僵硬得如是一块寒冰,愉悦地笑出了声,“别害怕呐,我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的哦。”她松开放在颈部吓唬人的手,捂住嘴的那只却仍然没有拿开,“对了,那十九个人啊,希望你可以帮助许警官好好查查,别辜负了主人对你的期待哦,你可是我最看好的那个玩具了,前途无限呢。”

    “哦不对,”她纠正,“我是前主人了呢。当然这点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是我好心放过的最长久的玩具呐。”她松开捂住嘴的手,脚步无声,毫无动静地倒退往后,渐渐拉开与陈清闲的距离,“欢呼吧,陈警官,你该为此感到无上的光荣。”

    她的声音直接绕过了耳朵冲入大脑,大肆占据了脑海最深层所有的地盘,令人百般不得忘记,空灵虚幻的语气仿若是上帝亲临人间,给信徒恩赐下的新的颂歌和经文,一遍遍在思绪、在意识、在血肉内传唱颂扬,浸透整个人,为保虔诚的身心。

    灯照晃眼恢复了,三楼上一台台机器纷纷自动开机,先进的技术叫它们自觉继续方才不可抗力打断的工作,正常运行着的模样,就好像从未中止过一样。

    视野明亮后,因着断电停驻在审讯室的许千然和顾新世第一时间检查了她的禁制,发现铁铐等完好无损地绑着她的大腿和腰肢,姑且放心地离开了地下室,坐上电梯。

    而这段时间,她戴上了一张笑眯眯的面皮,伪装作一位好好小姐静静地看着许千然和顾新世来来回回的检查,乖巧地有如一只忠诚的小狗,积极配合着。

    我望着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知道许千然警官和顾新世警官有没有怀疑上她,因为刚才室内一下子没了光亮的时候,我真真切切看到她走到了我的身边,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完成我的心愿,馥郁的芳香在那一刹那宛若是四周开满了各异的花朵的糖果色气息,花海环绕。

    那一刻,困住我的监牢仿若不存在了,我与她之间没有了距离。

    尔后她不舍地放开我,抓着我的手轻柔地让我等一会她,她说她马上便会回来,转眼,她就在审讯室内消失了。

    我担心她的声音和动作会被许千然警官他们觉察,胆战心惊地注意着前面两个模糊的高大影子,但是他们似乎什么都不清楚,安安静静地坐着,面朝着我眼里徒留一张空椅子的前方。

    我很诧异,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好像是许千然和顾新世警官在做梦,又好像是我在做梦。

    许千然和顾新世在一楼电梯分了手,顾新世继续往上走检查别墅其他的楼层,许千然则大步闪过拐角跑到客厅,一进入客厅,一眼就看见江仲远两手死死压着何欢的肩膀,单膝跪在何欢的两腿最根部,如同一座重型的泰山,人为遏制住了何欢的人身自由。

    许千然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不由发问:“你们这是……玩什么呢?”

    江仲远听到来人的声音,头也不回,松懈下全身的力道,收手、收腿,一个华丽的转身躺回了沙发,继续做他的咸鱼。

    许千然左右动着眼眸看看江仲远,又看看何欢,只见何欢对着他摊开两只手,老实回答:“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何欢说,“一黑他就这样了,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他要打我呢。”

    何欢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膛,毕竟他在断电之前踹了江仲远两次,万一江仲远真生气了,摸黑跳起来趁机教训他一顿也是说不定是有可能的。他揉捏着被江仲远捏疼的两个肩头,想着光捏一下就这么大的力,还好江仲远没真打他,不然就他的小身板,能一脚奔西天。

    许千然打量着江仲远安然自若的神态,联想突如其来的断电,头脑中有了陈算,心知是江仲远的生物本能发现了断电后别墅内有蹊跷,故而危机意识引发的第一反应是保护何欢,而最好的保护方式就是一面限制住何欢的行动,防止意外导致何欢离开椅子;一面待在何欢最近的地方,自己挡下四周的攻击。

    何欢一边侥幸,一边暗暗地观察许千然若有所思的神情,江仲远这般的行为,他自然猜得到所以然,况且上回市局断电,只有他一人经历了,那一次她私自跑出来他还隐瞒着,这一回江仲远如此大的应激反应,莫非是在改变了监管方式的庭院,她再一次跑出来了?

    可是她没有来客厅,她会去哪里?这一次又找了谁?还是她其实并未出逃,一直都待在审讯室,断电仅仅是偶发事件?

    他不确定哪一种猜测是正确的,环顾起四周,看到二楼的特警们在恢复光明后整齐地列队下楼,忽而留心他们少了个人——陈清闲,他记得陈清闲在听了赵多全是管理者后是突然去三楼了。

    断电的时候,三楼只有陈清闲一个人,孤身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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