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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孤儿院下有天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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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野旷达,晚风徐徐,道路上不设路灯,黑夜倾轧而下。

    庭院至孤儿院的路段刚好成了饭后消食的好地段,许千然没走过,由郭游行在前方领头,每人之间的间隔不超过一米。

    一面走,许千然一面和其他四人商量着重要的几点,还时不时左右相看几回,昏暗微凉的夜晚,路边树飒草斜,像极了他头一天结束审讯赶回酒店的感觉,然那会儿只有他一个,这会儿他不是一个人在奋战。

    五个人很快便走完了路段,踩着草坪摸黑抵达了孤儿院后门铁栏的两侧石墙边缘。许千然与赵一曰、俞河在一边,郭游同苏岩硕在另一边。

    赵一曰沿路捡了块石子,和最前方的许千然迅速交换位置,贴着墙面从下往上斜着一抛,石子转瞬化作前进的先锋队,落进了铁栏内的后院,碰巧掉在水泥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打响了第一枪。

    扔完石头,他又迅疾和许千然交换回来,背部紧紧靠住墙体,只伸长脖子像其余人一样凝心关注视野斜后方位的动静。

    周遭没有丝毫的光亮,许是对阴沉死气的孤儿院都感到觳觫,皎洁的月亮也不敢爬上当空,生怕自个儿那点弱小的光照出什么骇人的东西,吓坏了它精心呵护的润泽。

    于是月儿瑟缩去了不知何处,深黑的夜空被遗落下,凄惨得孤单寂寥,只得无穷无尽膨胀着独有的颜色,将整个庞然的世界洗刷上与自身一模一样的浓厚的油墨,好显得黑夜是如此巨大而有力。

    五人襟声不语静候了良久,许千然估算过去了大致有五分多钟,里头一点变化都察觉不到,猜想约莫是人全休息了。见孤儿院内没有反应,他曲起两根手指,用指节在墙上轻轻敲了敲,传递行动的暗号。

    方跟着指令挪动半步,赵一曰猛然察觉一个重物砸在了自己的右肩上,他应着重物的轨迹抬头,骤然发现自己头顶正上方的围墙上居然长出了半个人身,那黑漆漆的人身坚韧地如同灌注了水泥的石像,左边举着根一头是扇形的长棍子。

    他一瞬被小小地惊吓到,但下一秒,第一反应不顾自身躲藏,果断扑向了俞河和许千然,连带三人一块翻滚到了铁栏的前面。

    处于他们对面的郭游和苏岩硕听到动静,适应了墨色的眼睛单隐隐约约看见墙顶的人身刹那消失,像是一道闪电,转眼的功夫便无影无踪,扔下一片静寂无声,他们脑中警铃大作,连忙扶起草坪上的三人小跑退后。

    倒退了七八步,他们正对着的铁栏后又陡然闪现出一个完整的人影,速度之快仿佛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人影双腿开立,一手抓着适才举过的工具,一手好似不存在般,袖管空荡荡地随风鼓动,存在的四肢躯干一动不动地立在铁门的中央。

    特警四人不知道这人影是怎么回事,竟然悄无声息地偷袭了他们,行动还能如此迅速,黑暗之下,人的恐惧被无查地放大,一时间纷纷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只有习惯于面对超常诡异的许千然不诧异,亦不胆怯,他只发觉此时这个借助了夜幕看不清面貌的人影和老人极为相像,不论是速度,不论是举手的行为,都仿佛是同一个人才做地出的举动,唯有个别细节大同小异。

    可是老人是他和陈清闲亲眼看着咽气的,尸体至今无人认领存放在冷藏柜,那孤儿院的这个人影为何似曾相识,又为何孤身留在孤儿院中,与玫瑰案之间有怎么不为人知的挂钩?

    他蹙紧眉头思索着,低声吩咐特警留在原地待命,随后单独迈开了脚步,缓缓地拉进同人影的距离,行至一半的间隔,人影突然在他们意料之外变动起来,丢掉了手中的工具,一把推开后院的铁门,在许千然身后的特警留神状况,即刻一涌上前,挡在了许千然的前方。

    然而人影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发动攻击,依然纹丝不动地驻足原地,看不清的身形僵直不屈,如同塞满了沉甸的铅块,远看着只要人影不动,就好像是不着生机的、专门等待着特定人光临的守望者。

    许千然拍拍两侧特警的肩膀,暗示没事,从两边人的中间的缝隙里继续往前走去,又接近了一半的距离,人影忽而又动了动,这一次不一样了,人影朝着许千然的方向走了一步,不过也只单单是一步,跨到了孤儿院之外,就接着以方才的姿势站立。

    许千然打量他与人影之间只剩下两米的距离,想到顾新世的话,保险起见不再前行,沉稳的嗓音猝然撕开安静了许久的黑夜,对着人影试探性地说出了一个名字:“陆善慈。”

    陆善慈是老人的姓名,根据数据库比对的信息,老人生平履历空白,除了配偶一栏,什么也没多留下。

    人影听及微不可探地抖了抖,不仔细辨析,只当是微风吹动了人影的衣裳。人影被触动后,在众人始料不及的预想内反后退一步,退回到了孤儿院内,并关上仅隙开了足以他进出的门,模糊一团的脸上发出声音:“明天再来,你一个人来,别忘了规矩。”

    声音沧桑沙哑,同老人的声音的一样,这也是位老者,许千然严肃地想着,眼眸一开一合,晃眼,铁栏后方就已经没有了人影的踪迹,宛如来去无踪的鬼魅一般,稍不留神,可能便会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四个特警在人影消失之后跑到许千然身旁,欲图借机接近铁栏,翻进去一探究竟,许千然抬手拦住了他们,下命令回庭院。

    回程的路上谁也不曾开口,心思各异,特警们想着人影是人是鬼,而许千然思维中的风暴致使脑中沙石纷飞。

    他不信这世间存在什么妖魔鬼怪,孤儿院的人影必然是有意或无意在装神弄鬼,只不过她昨晚承认只寻过三个人,排除老人、蒋成人、陈清闲,便没有多余的名额,单凭借和人影的一面,人影又知晓玫瑰街的规矩,暂时判断不出其好坏和阵营。

    只是人影叫他孤身一人前往,他觉得是没什么问题,倒是顾新世那头不好交代,顾新世铁定不会准许他一个人行动。

    许千然一众回到庭院的时候才八点多,洗洗漱漱一番,也不过九点出头,特警们因得了白炀的吩咐,很自觉地不打扰许千然和顾新世几个,洗完澡后就待在二楼自娱自乐。

    他们出门的一个多小时内,何欢受顾新世的眼神压迫,倍速补完了监控,同时又和顾新世、陈清闲一起并排将曝光那一日的孤儿院监控记录与今日他录下的孤儿院对比着看了不下两遍,可惜并没有从中发现有用的细节,曝光监控中的扫地老者姿势和打扮都太具有保护性了,留给镜头的也仅是背影或者角度狭隘的一点脸部。

    连和扫地老者打过照面的陈清闲都确定不来扫地的究竟是船泊巷的老人,还是今日在孤儿院见到的不知名清扫老人,因为那时扫地老者戴着口罩,他只记住了最含代表性的一头白发,而那一头银光白发,船泊巷的老人与孤儿院的老人都有这副特征。

    甚至当何欢询问起保安室相关时,得到唯一去过现场的陈清闲的回答是:两个穿着保安服饰的人在音控团队到后才搬了两张折叠椅一左一右坐在大门口,期间并未有人留心过保安是否进过保安室。

    陈清闲还提及,那日最先在的人是市长和孤儿院院长,随后才是他混入其中的音控团队,音控团队到现场是早上七点半,无人知晓市长是在更早的什么时间到的孤儿院,更不知道市长和院长有没有在没有旁人的有利条件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许千然就近在健身房的淋浴室冲刷清爽,出房间时顺手将差点就想睡在健身房的江仲远拉出来扔到了沙发上,之后就对江仲远不管不顾,各自交换了信息,无所谓江仲远听进去多少,反正人得在饭后鼓腹含和的时候出现。

    “师父说通报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11点,”许千然顿了顿,“我觉得他老人家八成是故意选的这个时间,钓鱼呢。”

    “那不挺好嘛,老白头可是算你半个老爹,知子莫如父,正好遂了你的坏心眼。”何欢道,下一秒语气突然染上一层忧伤,“哪像我,我师父都把我拉黑名单了,逢年过节才肯放我出来,发个红包意思一下,然后继续把我拉黑。”

    “可拉倒吧,那是你自己作的,”许千然闻言踢了脚何欢的椅子,“局里上上下下每逢过节最羡慕的就是你个混小子,别人都是发红包的,就你是收红包的那个。”

    何欢讪讪地摆摆手,许千然调侃他的次数多了,他也不再像大学前一样,觉得穷是件丢人的事情而百般遮掩,厚着脸皮大大方方道:“这不是贫富差距太大了,我师父干了一辈子的万贯家财,总要有我这样的穷徒弟帮忙倒腾倒腾。”

    “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华头的亲儿子都没你这待遇,天天搁师母那里抱怨你才是亲生的。”许千然睨着何欢,说起这点乍然发现似乎打大学做舍友起始,何欢就成了他们的重点关爱对象,想到这,他心底腾起个趣味念头,一手放在何欢的肩膀上,悠悠然:“你要是喊我声师父,逢年过节我也给你发红包,还保证丰厚,童叟无欺。”

    何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许千然在盘算什么坏心思,扫掉了那只手,挪动至顾新世的旁边,“想让我喊你爹,下辈子吧,许千然。”

    陈清闲安静地坐在最边上,静静地看着许千然同何欢小学生一般的吵嘴行为,观赏着颇为津津有味,他不由构思过些时日再混熟一点的日常时,放在裤口袋的手机接二连三抖了抖打断了他的雅兴,眼尾完全没察觉漾起的笑意淡化了下去,他点开消息,是小赵的报信。

    小赵说本来得了顾新世的话要撤职的王局长,被刘市长找了刘省长暗中保下了,还要将他——跟着中央团队跑路的陈清闲定义为叛徒,叫他往后都不得安生、碌碌无为。

    拌嘴中的许千然与何欢听到陈清闲复述的消息,立马转移了注意。

    “可以啊,玫瑰市还真是人才辈出。”何欢话中有话地发表赞叹。

    “程度说小了,”许千然边说边侧腰,一胳膊肘压在顾新世的单边肩膀上,顾新世偏头看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忍住拍开的冲动,默许了他的举动,“敢和咱的大熊猫叫板,整个省都人才辈出。”

    “欸,我突然想到,”他接着说,压着顾新世肩膀的手顺势拍拍顾新世的大臂,“那种背后的肮脏龌龊你人缘广,知道的最多,不如明天一起加上?”

    顾新世对他人的叫板、挑衅丝毫不觉得生气,唯有德不配位的人死皮赖脸危害群众才能够激起他愤怒的情绪,因此面对许千然的提议,极其爽快地答应了,“你需要多少内容?”

    “先就王不凡一个人的,其他的之后慢慢放。”许千然微微扬起唇角,淡漠的神情仿若在背后策划了天翻地覆的人不是他,“水花嘛,越盛大,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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