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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玫瑰街上有天堂(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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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走!站住!

    我将身体压在无形监牢上,撕心裂肺地吼着,但是那两个人全然听不见,我的声音全然传不出去,就是再大声,再愤怒,也一丁点儿都传不出去,只有我一个人扯到嗓子冒烟,愤恨到头昏脑涨。

    我的嘴唇止不住地打颤,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平白无故遭受来自理应守护的守护者的和以前一样的伤痛,为什么要满心满眼尽是她的我亲眼目睹全程,我们两个到底是哪里错了,招惹到了谁,要天生就比其他人受难过多。

    我浑身麻木,腿软地支撑不住,扶着墙壁也站不稳身体,只得顺着引力滑下,跪着靠着墙面,讷讷地望着不远处安静不语的她。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一丝一毫的声音也不曾在审讯后发出,静静地、沉默地叫我心怕。

    她的一言不发令我担忧到惶恐,我担心她受了刺激会想不开,我恐惧她从此认定我是个心爱之人也无法捍卫的人,我害怕,我害怕一切的一切。

    然而她蓦然就在我的眼瞳中坐起身,干脆地拉下囚服,用被单擦干净身体,套上被剥去的衣物,脚步沉稳地走到我面前坐下,柔软好似没有骨头的小手穿到我的掌心内,牵住我控制不了发抖得没了知觉的手。

    “没关系。”她的声音是那样温柔轻和,一如往常,宛若春风拂过了桃花林,成千上万指尖大小的粉红花瓣悠悠飘过耳畔、擦过肌肤,打了一场简单、和美的照面,漫漫去往远方。

    她像是忘却了方才的经历,只顾着眼前的我,语气转而凶狠凛冽,坚定的誓言磨过齿尖,出口成谶“她和他们害你哭得这样伤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酸涩瞬间汹涌地充斥到眼眶里,埋没了一切的景象,她的淡然仿佛在衬托着我不仅保护不了她,甚至我连帮她报仇也有心无力,还恬不知耻地需要她来安慰我,需要她来抚慰我,我当真是,无用至极。

    “和你没有关系,是他们黑恶,也是我不对,不要自卑,更不要自责。”她慢吞吞地晃着我的手,一左一右缓缓得好似极为珍惜我们这一次的相握,不舍得摇得太快,仅仅是眷恋地抓紧了我的手,能多多感触一秒便是慰藉一分,且吝啬地恨不得把一秒拆成一年的时长来使用。

    那只手在掌心里不堪一握得犹如一只滑嫩的鱼,雪白莹润得仿若一块无暇的琬琰,但凡一个不留神松懈一寸力道,就有可能丢失这只承载了她勇敢的情意的素手。

    我都没在意到自己的手粗糙嶙峋,与她的玉珏格格不入,心里的忧愁被一消冲散,满脑子仅想着我必须要抓住她,我一定要留下她。

    我是无法跨越荆棘摘取玫瑰,可此刻玫瑰,向我而生。

    许千然一接过手机,陈清闲就马不停蹄地擦身闪过,拐弯冲到旁边的厕所里对着水池呕吐起来。

    他转头看了厕所门一眼,对顾新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大有恳求宽裕点时间看个视频的请求。

    顾新世知道如果不允许许千然现在看掉,待会睡觉肯定不踏实,大发慈悲道:“十分钟。”

    许千然得了应允,立马飞快地点开视频,边看边走回床上。

    视频全长将近二十四个小时,入眼第一幕就是许千然和陈清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55号车库,镜头正对着车库的中央,画面中心是显眼的一根麻绳、装满水的鱼缸,以及一个手脚后折、身宽体胖的无衣遮掩的男人。

    许千然的眸光暗了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直觉这个男人就是赵多全。

    他草略地看了两分钟,内容全是“赵多全”一个人不堪入耳的咒骂,不含其他,鉴于视频冗长,他又时间有限,便随机在进度条上挑选了几点,又让顾新世也如此检验了一遍,再点击了好几处,才初步确认视频完整流畅,中途大致没有卡顿和拼凑。

    然则诡异的是,不论哪一个节点里面,视频中除了“赵多全”,以外什么人也没有,鱼缸莫名其妙地在侧面破了个洞,钢筋莫名其妙地贯穿了“赵多全”的小腿,垃圾莫名其妙地塞进了“赵多全”的嘴巴,烟头莫名其妙地插在“赵多全”的洞内,满地殷红的水池时不时炸开三两朵血花。

    她口中作为主角的“行刑者”的她,无影无踪。

    “黑科技。”自打进入病房以来一直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的江仲远突兀提到,说着动脚一挑,把何欢坐着的椅子推出去滑行了一段距离。

    还未消气的何欢被不可反抗的力量置于沙发和病床的正中间,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点位,弄得他又想掉头回去闹冷战,又想顺势跑到床边共同商讨,叫他极其尴尬。

    正当他左右不是之际,陈清闲吐完从厕所出来了,走近他,自然而然就抓着椅背将何欢带去了和自己一样的目的地,大胆地替何欢做了抉择。

    其实倒不是陈清闲胆大妄为,自说自话就动起手脚帮助许千然和何欢和解,而是他呕到虚脱出门的霎那无意瞥到顾新世打算动身的预备举动,念着这一病房里全是前辈,他多干点总吃不了什么亏,还能给自己的举荐信贴点金,便就势而为了。

    许千然早在陈清闲和顾新世蠢蠢欲动的时候就察觉了他们的用意,见人离床边的距离越来越近,浑身泛痒,忍不住抬起眼皮火速偷瞄了一眼,但神情处之泰然,好像做了错事,偷偷摸摸偷看的人不是他一样,等何欢的座椅一抵达旁边,即刻又快又轻地飞说了句:“对不起。”

    他说得匆忙,若不是顾新世就在一侧,怕是只能听清第一个字,剩下的两个字全被含糊不清的口齿给吃了回去,令人误以为他这句是在赞同江仲远的说法。

    顾新世手拿笔记本举起大臂,再次往许千然的脑门上恰到好处地拍了记,缓缓启唇:“许千然,既然做错了事情,道歉就该有诚意,还要有样子,请你看着对方的眼睛,好好说一次。”

    何欢瞧见许千然吃瘪拱嘴的模样,倍感舒适,心头盘桓着的忧心与缠绕着的火苗双双在心旷神怡的眼前景象下慢慢褪去,甚至连胸膛深处长着的霉斑都缩减了几大圈,变成了一开始那个刚长出来的渺渺大小,敞亮的心境拉着低沉的情绪一同明朗了良多。

    许千然是个磊落光明的人,要是真错了也不会推脱责任,变着法地减轻或是抹消自己确实做过的事情,不过面对何欢就不一样了,他小幅度地扭着脖子转来转去,转得令何欢觉得对面就是个卡壳的故障机械玩偶,磨蹭了半响才从齿缝里挤出何欢竖起耳朵盼望着的话。

    “对、对不起。”他闪躲着与何欢的对视,拧巴道。

    何欢听后心中是畅快万分,他不记仇,当即就把整一团仍微微燃烧的火焰抛之天外,包括引起大火的木柴、引线通通甩了出去,做好了开动头脑进行风暴的准备,可难得能观赏到在顾新世手上不得作威作福的许千然,他又故意闭紧嘴巴,用鼻子阴阳怪气地“嗯”了声。

    许千然垂在腹部前的手臂一刹绷紧,手握拳头一下支棱地抬起了十厘米,奈何顾新世在一旁虎视眈眈,盯得他不敢放肆。

    他被迫转了话锋,把注意都放到不请自来的视频上,结合她的预告,视频大概率就是“图文并茂”里的“图”了。

    他认真地思量着,道:“江仲远说得有道理,如果她自身的能力或者是她同伙的能力高于警局的系统的话,确实能在我们觉察不到的情况下第一时间获得她接触不了的外界的情况,并且下达新的指令,进行一些突袭。”

    “没错,”陈清闲稍稍弯下眼尾,接着说:“我们之前以为和她有关系的老鼠,其实最有可能是老人饲养的,每次老鼠出现的时候,都伴随着老人的出现。而且今晚我和江警官在玫瑰街看到了一个也许会是下一个死者的影子,趁她动手之前找到那个人影,说不定就能有所突破。”

    “但是我们在这里的行动受到了市局的限制,我们没有太大收获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警力缺失和配合度不足,这是个大问题。”何欢在许千然的千锤百炼下,对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生活已然切换自如,这时也进入了状态。

    许千然吸收着众人的思路,微张开口,舌尖抵着上牙内侧慢遭遭地来回舔过,半分钟后,他眉宇半扬,问到:“顾新世,我记得你在这里是不是有套度假的庭院来着?”

    “是的,有一套。”顾新世平静地答着,“在花苗路206号,距离玫瑰市市孤儿院五分钟路程。”

    “那就好办了。”许千然勾起唇角,眼眸内闪烁着狡黠的光点,想着接下来是场持久的硬仗,十分钟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遂说到:“限制的事情大家不用担心,明天交给我来办,今晚我们就只需要养精蓄锐,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将纸张和桌板收起来,“散会,晚安,我的朋友们。”

    许千然入睡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多,比投身玫瑰案以来的任何一天都要睡得早,何欢和他差不多,江仲远则一日中大部分时间不是假寐就是睡觉,没有什么固定时段,多晚睡都影响不到他。

    唯有一贯作息健康的顾新世和忽然被朋友的晚安冲击的陈清闲不太习惯,前者安安静静地阖着眸子,后者睁着一双掩不住带笑的眼睛神游地看着天花板,两个人并排躺在由椅子拉开的多功能简易床上,恍恍惚惚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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