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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玫瑰街上有天堂(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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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清闲蓦地察觉她虽然有趣,然从未敬畏过生命,当然由他来批判她这般的行为,目前还没什么说服力,毕竟他也方刚刚起步对生命的珍重。

    可不管他如何和她是采取何种方式做到的这些,他从始至终只感到生命在她眼中都只是昨晚供述中的一个口头的玩具,有趣了就留下,无趣了便抛弃,一切被她选中之人的奖赏,仅仅在她一念之间,全看欢乐与否,仿佛她全权掌握着他人生死的权利一般。

    说句不好听的,他觉得她有病,在童年的阴影之下患上了无法根治的心理疾病,可检测报告和评估报告全部经过过他的手,事实显示不论是大脑还是心理,她都很健康,就是个正常人。

    但再从各个角度去衡量,她又皆完美地呼应着专家那句“她是个对杀人上瘾的罪犯”,上瘾到无可救药。

    真的会有人对抹灭生命上瘾到如此程度还能身心健康吗?陈清闲困惑。

    他双手抓握着项圈的两端,十指渐渐捏紧,嫣红的燃料涂满了手心,下意识想要掰碎这夺命的器具泄愤。

    他愈看愈觉得沙砾内的血和这个项圈有关联,足以令那么深厚的沙砾都漫溢血水,也许铁针项圈就是一条罪恶的传输工具,不止吸走过吴丽华一人的生命。

    阴暗的天穹下,沿岸零零散散的血迹、两具颈部全非的尸体,一个阖眸微喜的人,一个自带笑意却满目凌厉的人,双双身上染血,好似意犹未尽、才结束的案发现场。

    陈清闲下车时为了方便没带上工具包,他冷静了半响,才匆匆跑回车上取了工具,回到河边取证采集后,向耳麦另一头的顾新世讲解了一下当前的状况。

    顾新世二次确认两人都没有受伤,放下了心,叫他们把船夫和吴丽华就留在那里,他会找人立马动身去处理现场并做更完整的尸检。

    陈清闲听后还将水下的景象描述了一番,并且提及他还发现就在木船建筑中心空圆的外圈线上,整齐地插列着和水下木船数量对应的项圈,一个个项圈单独立在沙砾上,铁链统统保留在了原本的木船背后。

    他不知道船夫那艘木船要是镶嵌进庞大的建筑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吴丽华脖子上这个中心的项圈被江仲远打断之后会发生什么,只能提醒顾新世找来的人时刻关注周围的情况,一有动静,第一时间逃跑。

    顾新世拿着钢笔一字不漏地记下了陈清闲所说的话,何欢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被刘海遮住的眼眸不知是什么颜色,大半张脸都隐在了阴影下。

    等顾新世说完让陈清闲和江仲远去船泊巷看一眼就尽快回来的想法,一抬眸,看见许千然在他没注意的情况下醒了,正平静地与他对视。

    他拿上笔记镇定地走到病床边,清楚许千然当下最想知道的就是陈清闲那边的事情,把笔记摊开在移动桌板上,递出耳麦物归原主。

    陈清闲和江仲远那已经以最快速度回到车上,正在驶向船泊巷的路途中。许千然飞快扫了眼内容,深呼吸的同时闭了闭眼,拖着刚睡醒仍有些迷糊沙哑的嗓音说到:“陈警官,去张如海房间里确认一下床铺,取了骨头就回来。”

    陈清闲听到许千然的声音,仿佛瞬间摸到了主心骨,比江仲远的身手还令人心安,眯着双眼,像是太阳下晒舒服的狐狸,应了下来,随后按照许千然说的将耳麦传给江仲远。

    他不是玫瑰案的主要负责人,不过一个中途带着目的弯道插车的小警察,自有点聪明,却从无用武之地,然而许千然的存在不仅让他的能力得到施展,而且让他有了可以自由表达看法的同伴,昨日之后他是真心实意地把许千然作为自己的朋友,愿意为之效劳。

    江仲远随意塞了塞耳麦,就听许千然叫了声他的名字,对他道:“玩得尽兴,玩得适度。”

    他奇迹般立马接着话“嗯”了声,一直到车子停下,也久久没有摘下耳麦还给陈清闲。

    空荡荡的监控室里,屏幕和屋灯都明晃晃地亮着,有如身处白日,无一处昏黑,却明亮得叫人精神恍惚,空气也干燥得叫人烦闷。

    才出审讯室的刘书晴耷拉着脸,面上挂着不悦和疲倦。她环视四周,心里感到有些异样,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这里除了罪犯就是她,日常所见的何欢和许千然全不知去向,她好似被团队排挤在外,又好似是团队中没有必要参与的那个人。

    一向习惯在人群中作为中心点的她难以适从,心里的不悦更涨了一分。

    她不经意间摆着脸色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边走边端着手机,听从自己父亲的话每日都通过讯息把当日玫瑰案的进展作详细的报告汇过去。

    父亲在十几天前告诉她,在他的管辖之下玫瑰市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是他的失职,他寝食难安,他派她来辅佐破案就是要给人民一个交代,让大家看到他们一家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着的。

    而且父亲还说,如果案子完美地处理好了,她就能入中央的眼,往后指不定能凭着玫瑰案一步踏足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中央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多少警察挤破了头想进去,她也不例外,只是她无法接受每一个中央的人,包括许千然与何欢,以及宴会上的□□都几乎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领导和许千然也就算了,他们见过太多比她更优秀的人,一时看不上她很正常,可何欢是个有污点的警察,竟也隐隐有点瞧不起她的意味。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经历过如此多的无视和忽略,特别是这次从宴会回来,她见义勇为后休息都没休息一下就赶去审讯室,一开门面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监控室和无一句回复的对话框,着实叫人委屈。

    她自以为没做错过什么,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丝毫也不重视她。

    一顿饭就在低压的氛围中解决,刘书晴坐回审讯室内,觑着对面那个从她进来开始就闭着眼睛、胡言乱语的罪犯,越盯越是不快,胸腔内如有一团篝火,无数只无形的手为篝火添柴加空,促使火焰熊熊爆裂。

    那两瓣水红色的唇瓣一张一合,莹润饱满得好似连绵不断的火油浇灌在火焰之上,令刘书晴忍无可忍,姣好的面容被怒火气出了条条皱纹。

    她狠狠拍了记桌子,大叫到:“你说够了没有!”

    然而罪犯她犹如眼瞎耳聋,仍旧面无表情,自顾自地讲着:“我很想抱抱你,但是那时的我做不到,那个时候我还不能拥抱你,害你只能一个人难过、一个人哭泣,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她这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衔接着前面的一句就听起来很是顺畅,不过在刘书晴耳中,这句话不止是她故意为之的谎话,并且是一种有意的挑衅。

    她目中无人的态度引得刘书晴火冒三丈,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直接甩在那霜雪的脸颊上,刘书晴被火气烧得通红的脸色和脖子仿若映衬到了她的面容上,在左侧额骨留下了微红。

    “够了!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刘书晴大步跑到她跟前,抓着两边的椅子把手,面目狰狞,近乎贴着脸对着她嘶吼,口中无意喷出的口水飞溅在她皮肤的四处。

    她的眼皮微动,繁密的睫毛展开羽翼,头一次在未到达晚上11点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双眼,黑曜石般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瞳笼着铺天的厌弃之色,一手用力钳制住刘书晴近在咫尺的脖子,一手一把抓过刘书晴的衣服飞快擦掉所有的唾沫。

    “吵死了。”她道,语气中好不遮掩地透露着无止的嫌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占用我和他宝贵的时光?”一字一句构成的轻蔑仿佛无数利刃捅在刘书晴的心窝上。

    刘书晴一下就让“什么东西”四个简简单单拼凑在一起的字眼戳到了烦闷的痛处,挣扎着抬起手想要反过来去掐她的脖颈,可她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大,不像是个柔弱女子该有的力道,指尖不可撼动得压着气管,令刘书晴只能慌乱地摆了摆手臂,双手下意识软绵绵地抓住她不足一握的手腕。

    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使刘书晴口干鼻燥,眼前聚不上焦,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她歪着头,神情冷峻阴翳,满溢着愠色,有如杀人如麻的铁面将军,上翻的瞳孔中囚禁着的仅是一只一捏便能轻易捏死的蝼蚁。

    “真该把你送给赵多全玩上一玩,”她眯了眯眼眸,像是忽然回忆起了什么,粉红的舌尖舔过上唇,一路点缀的水光洇开余味无穷的潋滟,“哦不对,赵多全不喜欢你这样的,他喜欢乖巧听话能赚大钱的。”

    她的眸光频频繁复地闪烁着,宛若缱绻着灯火阑珊的琉璃灯,光彩炫目,“你太能做作了,会惹客人不高兴的,没几个客人愿意花钱忍受你这样的臭脾气。”

    “不过嘛……”她冷笑着话锋一转,“那里,有一个人口味尤其独特,他特别喜欢你这样的,我最记得的就是他,他是最尊贵的客人,只有在上新商品的时候才来,每一件新商品的第一客人都是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睨着刘书晴扭曲的五官以及胀红得好像猴屁股一样的脸色,嗤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她左右晃着脑袋,好不俏皮可爱,可眼底却氤氲着铺天盖地的恨,“吃糖长大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呵,我来告诉你吧,那个客人啊……最喜欢欣赏心高气傲,或者是倔强的人不甘又必须顺从的表情了,不情不愿可是不得不匍匐接受他的恩惠的样子,在他眼里是一切消极与病痛的良药。”

    “说真的,”她的眼中泛起一阵粼粼霞光,“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最适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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