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玫瑰街上有天堂（33）
“唉，明明都是些难得的高质量玩具，怎么偏偏塞了个榆木脑袋呢。”她的话音里漫着浓厚的惋惜的意味，“不过你们的愚笨成功让我感到有趣了，那就给点奖励吧，不是想知道经过吗？我会让你们感受到图文并茂的。”
她的眼底倏忽燃起无数耀目的星点，铺天盖地近乎占据了整个眼瞳，令那幽邃的瞳仁迸发着灿烂炳焕的墨光，寒凉的冷锋直射天南海角。
“他弄坏了我作品，气得我大发雷霆，就他这样不识好歹的，哪里能给饭吃，我直接就把酒瓶和碎片扔进衣柜里，然后点燃了几根烟。”她侧着头，右手两指轻轻地捏着耳朵，把玩着如若糯米团一样的软糯耳垂，“他不是最喜欢烟了嘛，我仁慈地让他耍个杂技，就抽他最爱的东西吧。”
“除了嘴巴，他身上其他的洞，只要是洞口我都大方地给他塞了根他常抽的牌子，我还告诉他，如果在这一轮烟没有抽完的时候掉一根，我就会把剩下整根塞进那些洞里面慢慢烧，然后再点上一轮新的，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一次性抽完为止呐。”
“别说，他可真是喜欢烟，每个洞都拥紧了，哪怕痛得使不上力气，也要用力地抽着，你看他多喜欢啊。”簇簇火苗在眼底跳跃着，掠过层层阻碍爬上表面，好像几尾闯入泉水的活泼的锦鲤，单纯地把新天地当做是游乐场，殊不知暗流涌动的深水处正悠悠然挑选着绞杀它们的方式，“要不是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么熟练的消耗速度我还以为他也被玩弄过、训练过呢。”
“就在我认为他能一次就表演完给我一个惊喜的时候，没想到啊意外发生了，”她睁大美眸，三色相间的锦鲤们在水中玩耍地更为放松，远远瞧着，仿若漆黑岩洞里偶然挖掘到了几块熠熠生辉的珍惜矿石，在黑暗的角落里扑朔，“他抽得太急，鼻子里的烟冒出的烟雾不小心熏到了他，他向来是个不懂忍耐又没有耐心的人，立马就打了个喷嚏，耳朵和鼻子里的四根烟就全掉了。”
“哈哈哈哈……这时候他舍得花点精力把眼睛张开了，他特别惶恐地看着我，搞得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她委屈地嘟起嘴巴，“我怎么会是大坏蛋呢，我只是让他们也体验一下自己实施过的行为而已嘛。”
“很遗憾，我们的嘉宾首次挑战失败，必须要接受惩罚。他掉下水里的烟都灭了，不能再使用，索性我就大发慈悲放过了他的耳朵和鼻子，本来我也没打算往他耳朵和鼻子里塞，要是一不当心烧坏了气管或者脑子可就不行了。”
“我绕到后方，开始实施惩罚。起初他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都不管小腿上那根钢筋的痛，不要命地扭动起来，我停下动作欣赏了几秒，给他打了个零分，就这等舞动的水平，客人看都懒得看一眼，说不定还要投诉呢。”
她的眸光时不时闪烁，似乎就在眼前放映着当时的场面，极其不中意地耸了耸肩，眸中淌露的神情仿佛是要求严格的师傅睥睨着什么都学不会的孽徒，连连唾弃。
“他的挣扎是无效的，我塞干净一根后，他就老实了。没一会儿，一股黑烟带着肉的焦味从那污秽的洞里飘出来，他忍不住当着我的面收了收洞口附近的肥肉，好像试图把里面燃烧着的掐灭。”
“我才不会允许犯了错的玩具还想逃避责罚，既然他这么喜欢收缩，那我就成全他。”她轻轻笑了笑，半扬的唇角在旁人不经意时抹了一道残忍的玩味，“我踩着玫瑰花的枝从窗口翻出去，跑到工作的大地方里偷了点工作地方特殊定制的工具。”
“还好距离工作地方开业还有一个小时，那里除了商品其他什么人都没有，商品都在睡觉，所以我偷得很顺利，没被发现，之后我就踩在窗外面的砖头上，爬回了房间。”
她把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点在一起，围了个直径约莫五厘米的圆摆在眼前，一只冒着星星的眼睛穿过圆圈继续看着对面不解风情的顾新世，另一只隐藏在手的阴影下，像是雕塑上没有活气的石眼，“要说工具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能把花朵碾碎的橡胶材质的一种棍子。”
“这个棍子每个商品都有，有的商品有一个，有的商品有两个，我偷来的棍子是一个逃跑的商品的房间里的。那个商品很幸运，是工作地方开业以来，唯一一个成功跑掉的呢，我很多时候都会想，要是我和他一样幸运，是不是就也能逃离了。”
“可惜我想错了，逃跑的商品能逃跑可不是因为他运气好，而是，”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门侧的墙上，又似有似无地飘到我身上，“他很聪明，特别特别得聪明，是我知道的最聪明的同龄人。”
“啊，不能讲他，一想就难过，”她随意挥了挥空气，柔软的手轻轻摆动，宛如风中飞扬的柳枝，“工作地方使用工具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毕竟要保证商品能完好无损地上架去满足客人嘛，所以基本不是很难用。但是他又不是商品，我不需要对他温柔，只需要把工具撕开他恶臭的肥肉就行了。”
“反正我知道烟的惩罚他是铁定没法顺利完成的，不如换成这个，说不定他还能成为工作地方下一个最便宜的商品。最便宜的商品就是那种不用付太多钱，客人还能随便把玩的那种。”她早知在场没有人了解，好心地在最后作了解释。
“我曾经，就是一个最便宜的商品哦。”
“本来我是最昂贵的那个，可惜就因为他忍不住，什么耐心也没有，害我沦为了最便宜的、最低贱的商品，温柔的客人一个个消失不见，越往后面见到的客人越是残暴，我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她愈说，从眼瞳深处漫起一片红通通的血海，方才的锦鲤早成了血色海洋的一抹过往，嫣红的海水内是数以百计的过往。
“所以啊，顾警官，我和赵多全怎么能一样呢？”她突然向置身事外徒留一双耳朵和手的顾新世搭话，“本质从来就不一样的。”
“他和他们都是为了享乐的恶魔，而我是降以天罚的行、刑、者啊！”
我就着她的话绝对认可地点点头，一想到她刚刚有多看我几眼，高兴地都忽略了她讲过的话给我带来的熟悉而怪异的感觉。那些感觉就像是长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我隐约记得这些是书上的内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什么书、书里讲了什么、当时我又在做什么。
我好似一只求主人怜爱的小狗，只会对着她摇尾乞怜，将感觉都抛到了天外去。
闻言，顾新世写完前一句话后抬头看了她一眼。许千然和何欢把先前的内容都跟他讲过一遍，他为民服务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有些许触动的，不过在他的认知里错对一贯分明，有些事情选择错了便就是错了，原因什么的不是他该越线关心的。
他仅是淡淡地撇了下，接着专心致志地写笔记。
她也许习惯了顾新世的态度，没有多大反应，“给他用了工具之后他又竭尽所能在空中扭了起来，肥肉看着肥，但是力气还挺大的，虽然吧工作的地方确实会有这样的表演，他这个力气也最受客人喜欢，不过动作太丑，估计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工具被他咬死了，我比不过他的力气，教训卡在了一半，可没关系，我还有我的死神呢，几下就让他的肥肉撕裂开了，透明的工具捣得里面的血水啊、黄水啊、黑东西啊胡乱溅在他旁边皱巴巴的赘肉上，就像他和他带来的人喜欢把腥臭的脓液洒在我身上一样。”她面露厌弃地拽着衣角掀了几下，仿若要将上面不存在的脏东西彻底弄离衣服。
抖完衣服，她双手托着腮，白嫩的两腮在掌心里挤压地洇着莹润的水粉色，她的眼中满怀憧憬，笑意甜甜得好似怀春的少女，粉红的泡泡朦朦胧胧地凭空浮现，“我的死神真厉害，一出手就让他只会像只猪一样哼唧着叫了呢。”
“看他特别满意这个工具，我想到在工作那对付笨拙的商品会一直给商品使用工具，直到商品习惯后才收回工具。我觉得他喜欢的话也该一直用着，就把工具完完整整地送给了他。他的洞口一口把工具吃抹干净，猛地颤了颤，又毁了我的作品。”
“真是的，他这样的蠢猪就是记吃不记打，为了叫他好好记得规矩，我又抬起一根钢筋。这根钢筋很特别，底部是斜着切下的，要比其他钢筋都锋利，像个挖铲一样。我想了想，不能浪费这么好的钢筋，于是就用底部切掉了他前面那一块没什么用处的烂肉，让他再也不能拿臭东西毁掉我的作品。”
“反正我帮助他开发了新的土地，前面就用不着啦。但是我这么好心地替他规划，他竟然还恼羞成怒了，立马扯着难听的嗓子骂我。”她张了张双眼，故意为之的表情上大有不可置信的惊讶，“他可真是不识好歹，我不喜欢听，抬起另一根钢筋，穿透了他的大腿。”
“他翻了个白眼，安静了。”
病房外清冷的走廊上稀稀落落才见得三两个护士，陈清闲正想拉住一个，话刚到嘴边，护士们就被叫去了同一个方向。他从远处望着那个在科室里被蠢货带着众星捧月的红色身影，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两分钟前，他迷迷糊糊地守在许千然病床旁，突然听闻一声呓语，叫他瞬间清醒过来。一检查额头和手心，他发现许千然烫地好似个火炉，小麦色肌肤的脸上都红得隐隐发黑。
刹那他的心慌了慌，快速掖了掖被角，就出门去找医生。哪承想绕了两个弯都没逮到一个，医生护士无一例外被一道命令逼着去了他该避让的地方。
陈清闲一拳头克制了力道锤在墙上，饱含深邃笑意的狐狸眼中染上一丝凌厉。他不太理解自己在急、在气什么，可这种心情太新奇，就仿佛他和许千然是关系很好的老友，他在为了一个朋友对兴师动众的蠢货愤愤不平。
然而当下顾不得太多，他低头理了理着装，闪身到急诊门口，大步走向热闹地如同要开个派对的恶心嘈杂之地。
初步扫了眼，窄小的科室里人满为患，除去一个医生和护士在处理完全不出血的浅浅刀口，其他的医护人员全被两个跟班警员勒令守在里面，仿若一根根木桩子杵在科室里，把中间的红衣当做动物园内的猴一般围观。
他嘲讽地勾了勾半边嘴角，心想猴子从来不会不会觉得自己猴，心里略舒坦了些。
他倚靠着门框，藏下了面容上嫌弃的神情，换了副阿谀奉承的假面，双眼虚假地眯了眯，“呦，这也太巧了，这不是我们的刘警官吗？”
屋子里一众的人皆向他投来了视线。
刘书晴面露诧异，姣好的脸上好像并没感到自己有多么特殊，“陈警官，你怎么会在这？”
陈清闲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地挤了进去，路过市局警员时故意报复性地撞了他们两下，“最近命案多，我调了班，忙得头昏脑涨的，时不时发点小热，这不趁没事来医院开点药吃吃。”
他尚不清楚许千然对刘书晴的态度，话外之音便折中暗指刘书晴扔下市局不管不顾，任由同事忙得团团转，她倒参加了几□□香鬓影的酒会。
然而刘书晴什么也没听出来，反倒因为酒精涂抹在伤口上娇气地低呼了出声，她缓了半响才记起陈清闲还在旁边等她讲话，随口糊弄说到：“啊，那陈警官你好好休息啊，注意身体，你快去找医生开药吧。”
陈清闲眼尾的余光收揽了多余医护人员就这他们的话而窃窃私语的画面，心底不由讥笑着这位千金，“我就是来找医生的，我找了好几个科室都没看见医生，一打听原来全在这里，不愧是我们的刘警官，就是受重视。”他特地重音咬了“重视”两字给刘书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