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再见了，季锦洲
林蓁坐过来，一手把她揽在怀里，“没想到小黎初还有这样的过去。”
黎初只笑，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好像怎么也流不尽。
高林芃望着黎初，眼里尽是心疼，“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孩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还成长得这么好，这么善良，这么优秀，这么惹人怜爱。”
黎初被她逗笑，笑着笑着，又哭，“是呀，可我这么好，季锦洲还是不喜欢我。”
“我好喜欢他呀，能认识他，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是我太贪心了，还想要他喜欢我，我这样的人，凭什么要他喜欢呢？”
“胡说！”付安宜反驳，“季山猪那是眼瞎了，你哪样的人啊，你是古代文学考97分的人，你是上京港大学表白墙的人，黎初，你不要总是瞧不起你自己，你很优秀，非常优秀，你的人生刚开始发光发热，不要因为季锦洲就一蹶不振，你相信我，他会后悔的。”
他会后悔的。
如果，他会后悔就好了。
几个女孩儿抱在一起，哭着笑，笑着哭，哭累了唱歌，唱累了喝酒，就这样跨过了这个年。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服务员推开包间的门，发现四个女孩儿七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满房间的酒气，还有难以描绘的怪异气味。
是昨晚谁喝多了，吐在了垃圾桶里。
空酒瓶躺满了桌，还有几个滚落在地上，服务员无奈地挨个叫醒她们。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通宵过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了，感觉耳聋眼花，甚至心悸，四个人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困得还是宿醉的原因，没有一个清醒。
几个人从ktv大门走出，天刚蒙蒙亮，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打了个车，出租车上刚坐下，几个人又昏睡了过去。
师傅无奈地拍了拍副驾驶的付安宜，“姑娘，你们去哪儿啊？”
付安宜扭了个头，“都行。”
师傅一脸无奈，低头发现付安宜兜里露出校园卡的一角，师傅还算是聪明，抽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是京港大学的学生，接着又把校园卡给付安宜塞了进去，摇了摇头认真开车。
车子顺着马路走，师傅还算善良，知道宿舍区离着东门最近，把车子开到了东门。
“诶诶诶，醒醒，到了。”
“这么快！”
付了钱，四个人又下车，半眯着眼开始往宿舍走，上楼，关门，上床，睡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五点。
刚睡醒，这天又暗了。
黎初先醒了过来，忍着头痛下床去刷了个牙洗了个脸，接着坐在桌前开始发愣，失去的记忆开始在脑中重播，喝酒、表白、被拒、大哭、喝酒……
一切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眼前循环播放。
隔了一夜，痛苦嘶吼过后，似乎原本拥堵的胸腔好受多了，可还是宛若被抽干了力气，毫无精力，她又默默地爬上了床，大被蒙过头，她想，只要睡过去，就可以不用回想这些事。
其他三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季锦洲和黎初的家庭情况，只是那天过后，宿舍四人的关系似乎更紧密了。
最后一场考试在1月5号，天气冷了大家也不爱出宿舍，最后三天时间都窝在宿舍复习，不想学了就开始互相提问，大家都坚信黎初的划重点能力，让她给估了几个题。
果然考试的时候，十道题有七道，黎初都着重给大家说过。
大家高高兴兴地考完试，接着收拾行李放假了。
回家的路上，付安宜和黎初的高铁顺路，付安宜在黎初前一站下车，两个人就买了同一辆车次。
这几天她把行程排的满，似乎这样就不会有精力去想季锦洲，但即使这样，他的脸还是会插着思维的缝隙溜进她的脑海，在她的眼前晃，时常惹得她眼眶发热。
后来她给段宸一回过电话，段宸一问她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没什么，只是不想追季锦洲了，但还是会继续当段宸一的僚机，段宸一见她心情不佳，也没再多问。
回家的高铁上，她坐在靠边的位置，窗外阴云密布，似乎要下好大的雪，付安宜下了车，只剩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失神。
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界面，置顶就是季锦洲的名字，那天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联系过。
她翻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从第一句开始慢慢地看。
“生日快乐，不知道过生日的是你，走心的礼物，稍后补上。”
“岁岁无忧，已经很走心了。”
……
“围巾很好看，我很喜欢。”
“那就好。”
……
“一个现代舞，还有一个伴舞，好像是叫‘追寻’。”
“荣幸之至。”
……
“手套很好看，我很喜欢。”
“那就行，我自问眼光不错。”
……
“药收到了，谢谢。”
“收到没用，按时用药才行。”
……
“明天有空吗？一起看电影吧。”
“也行。”
……
她看着屏幕上的字，他们聊天不多，每一句她都记得清楚。
随着屏幕翻滚，两个人自相识以来全部的画面，一幕幕在她眼前重现，接着渐渐模糊。
她怕引起别人注意，强忍着心窝的痛感，悄无声息地放下手机，抬起双手覆在脸上，她轻轻呼气，热气喷在手掌心，很快，手心里浸满了水渍。
她的心像此刻阴云密布的天空，阴沉又潮湿。
良久，她缓缓抬头，盯着手机的屏幕，聊天对话框的背景，是那张表白墙上两人牵手对视的照片。
那时候她大半夜偷偷地去翻表白墙，偷偷地找到，保存，换到了聊天的页面。
季锦洲。
我不追你了。
我做不到霍萌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跟着你、粘着你，向你表达爱意，我做不到。
我放弃了。
我会做回那个小偷，那个胆小鬼，在无人的角落，偷偷地喜欢着你。
下一刻。
她默默地点开右上角的三个点点，下方红色的字体惹眼地躺着“删除联系人”。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缓缓睁开，按下。
再次弹出提醒，她下定决心，按下了删除键。
那么，再见了，季锦洲。
窗外飘起了大片的雪花，毫无征兆地落下，就好像撕碎的纸片般，被狂风席卷，连带着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一同，被风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