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爆炸的艺术
潮湿的牢房中，铁栅栏封闭住所有的自由，甚至于没有多少人会打理这里，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臭味。
尼可抬起头，头发耸拉在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两只手臂都被铁链锁住，这让他连吃饭都只能把头低下去慢慢啃，虽然这样也能吃完一块面包，但也许这样设计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看囚犯像狗一样屈辱地进食。
但他并不在乎尊严，他从来就没有那种东西，这种屈辱对他来说也只是把小时候到现在受过的再受一遍而已。
“灰金……我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多久了？”
他这样问着，从隔壁的牢房中，灰金思索了下，回答：
“不清楚，关在这太久，时间已经模糊了。”
哪怕平时并不算是健谈的人，灰金和尼可也都需要这样的交流，起码还能缓解一下精神上的枯燥。
虽然两人都还没放弃从牢房里面逃出来。
但两个人此刻却都无比疲惫，一天只有一餐，在补充体力上根本不够。
灰金想要挣脱镣铐，在平时根本不是难事，但是之前的打斗让他受了伤，再加上此时此刻的疲惫，哪怕仍然能够挣脱镣铐，但是撞上外面的安保力量也绝对难以逃脱。
他唯一能够先做的就是保存体力，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但是哪怕能够静心，灰金也不是一个能够静得住的人，所以哪怕就算是他也想聊会天，缓解一下注意力。
“周理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嗯。”
灰金没有反驳，这个时候哪怕是知道不可能也不该否认这种可能，希望总归是越多越好，才不至于让磨难彻底压断脊梁。
但随后两个人都没有在说话。
他们本来就不是很擅长交流，哪怕经历了那次和威廉兄弟的战斗，他们勉强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但是此刻让他们想找点话题反而就有点难了。
“周理……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尼可憋了半天，憋出这一句话。
也许他们能够共同聊到的话题，就是谈论自己对于某一个人的看法了。
而在这一方面，周理简直就是一个最佳选择。
“他啊。”
灰金一时间没能想到，沉吟了一会才回答。
“是一个能够勾起人们渴望的人。”
这是个精辟的总结。
他渴望战斗。
尼可渴望自由。
艾克渴望交易。
那对夫妻渴望着彼此的爱。
而这些渴望全都被这个人点燃，正是这些被勾起的渴望，才成为越狱的关键。
“周理……在我看来应该算是个好人吧。”
“好人？”
灰金倒是没笑，哪怕这确实出人意料，但尼可是个什么性格他们也都清楚，在某些方面，这个人反倒很单纯。
“因为他帮了我们不是吗？”
野兽愣了愣，刚打算摇摇头，就想到自己哪怕做出摇头的动作，对方也看不见，于是止住，说道：
“这个世界上，并非做好事的就是好人，也不代表好人就一定没干过坏事，他帮了我们，也并不代表其他……他甚至不一定会来救我们，毕竟我们实际上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价值。”
灰金并不是不相信同伴这种东西，但……他们毕竟是囚犯，寄托于囚犯的道德上限，渴望着他们一定会施予援手，那未免太过荒唐。
“不……怎么说呢。”
“周理……好像并不是因为什么罪名进来，我这么觉得。”
灰金听到这句话，仔细一想，好像他们都不知道周理的罪名是什么，甚至对于他的神秘也并没有想要探究的意思。
不管是这个人真的靠着什么杀掉了典狱长，还是只靠着什么手段逃掉了，都足以说明这个人不简单。
“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
好与坏的标准哪有那么重要？
甚至于，灰金这类人眼里，只要不算太坏，称自己为好人就没有问题。
当然，想干坏事的人往往也不在乎自己不是好人。
“我们一定很快就会被救出去的。”
“但愿……”
突然一声爆炸声响起来。
两人愣了一下。
不是吧？
还真来救了……
不对，哪有救人用炸弹的？！
你怕不是想把我们两个都埋在里面！
周理你真的是想来救人而不是想来测一下炸弹究竟能炸多大地方吗？！
而在外边周理有些疑惑。
……怎么连惨叫都不带的？你们这座城市的警局，难道干脆没有人了吗？
但随后他就想到了什么，遁入了影子。
一般来说，警局遭到炸弹袭击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这种事情反而比哪座大楼发生爆炸要更简单一些……因为正是觉得不可能发生，正是不在思考范围内的盲区，正是容易被实现。
用个恰当的例子来说。
猎人习惯了自己占据狩猎的主场，习惯了追逐猎物的时候……就不会预料到，猎物反过来跑到自己的家里，放了陷阱。
但……
如果有人提前撤走了这里的警察，那么就说明这种爆炸甚至也是预料之中的！
那个女人……
绝对是那个女人想到的。
然而下一秒，明明置身于血红，但是突然一道漆黑插入了影子。
周理立刻脱身其中，开启了加速。
那个把自己弄得像是蜘蛛一般的女人果然来到了自己的眼前，用着病态的笑容看着他。
“周理？是你吗？！”
尼可在地牢中听到动静，立刻出声询问。
而回应他的则是一个较为冷淡的男声：
“很遗憾，他还在外面……来救你们的是我。”
灰金抬头，距离更近的他看到了那人的面孔，是艾克。
……时间要稍微倒回一段时间前。
白市吗……
周理颇有种想吐槽的冲动，虽然在这里黑夜变为了尊崇的事物……但是白帮白市什么的，总有一种直接把黑的东西颠倒成白的东西的敷衍感。
虽然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会这么觉得就是了。
“不过这样的地方……”
周理突然想起，艾克现如今来到这里的可能性也不低啊。
毕竟哪怕艾克在进入监狱之前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合法的知名商人，但是这个人的本性其实更适合当一个地下商人吧。
周理出于谨慎还是稍微化妆了一下，让五官和原本相差比较大，不至于会被人看出来。
这几天从白帮那里也获得了不少情报……虽然是搞事情的时候顺便弄的。
但是也知道了白市的地点和举办时间。
不至于让他两眼一摸黑。
于是又是在莉可上课的时间段，周理就来到了白市。
并没有特意说要在较晚的时间点，白市的开放时间，其实一夜二十四小时内任意时间段都有可能。
那么，周理有钱吗？
答案当然是有的。
虽然说白帮的货品交易，他没有兴趣去干涉，但是把钱卷走还是可以的。
这个在这里叫什么？白吃白？
啊，稍微有点冷笑话……
周理走进了一个店铺。
白市的整体是在地下，开设有许多店铺，看上去就如地面上一样，好像一条热闹的街道，除了这里的客人全都遮住面目，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但是在你进去之前，你绝对想象不到这里面会卖什么。
各种各样的药品，刀具，乃至于爆炸物，甚至于各种魂种的交易……可以说各种各样违禁品都在其中。
嗯，当然也有……
“……”
周理看着铺满各种女性照片的商品表，竟然罕见陷入了沉默。
“小伙子，你可别误会，我这里可不是拐卖的……我这的孩子们只提供单纯的肉体上的金钱交易。”
那不就是院吗！
周理停止思考，立刻转身就想走出店铺。
“哎哎哎，别走啊，我们这里也提供情报交易的。”
周理停下了脚步，确实在挺多时候这种地点反而是能够获取情报的有利地方。
那么假设他想要找艾克，他应该怎么做呢？
提供部分模糊的情报，只显示商人头衔。
或者干脆显现成自己想要找到通缉犯获取奖金的样子。
“我想找一个叫艾克的人。”
周理选择了弹幕最多的打法。
“哦，他的摊位是编号a63。”
还真蒙对了。
周理面无表情，果然这个人和白市这种地点简直就像蜜蜂和花蜜一样的天作之合。
“那么老板，我还需要一些能够提供这些物品的店铺……放心，会给你费用的。”
周理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心满意足走出了店铺。
而过了几分钟后，他就见到了艾克。
带着白色的微笑面具，让人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欢迎光临，我们这里有……”
“打住你的营业模式，我，周理。”
艾克顿了一下，立马走出去关闭了店铺，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周理也顺势卸下了伪装，最终这个谨慎的商人才摘下了面具，不仅仅是外面的白色面具，还有里边的一层皮面具。
“你在可有可无的地方倒是特别谨慎。”
“让人失败的地方往往都是这些微小的细节。”
艾克端起了一杯茶，自己喝了起来。
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尽量让自己的客人感到舒适甚至享受，只有像是周理这样，让他觉得能带来大生意，但是又时常让他感到麻烦的人，才会让他连招待都不想招待。
“说吧，你找我是要做什么……该不会你想去救人吧？”
艾克肯定知晓了尼可也被抓进去的情报，毕竟和周理不同，他知道尼可回去救人，那么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周理和尼可一起出现，通缉的信息是真的，要么就是周理独自一人出现，尼可被抓进去，但是通缉的信息做了假，其实是个陷阱。
至于周理被抓进去的可能……那小到微乎其微。
灰金则是因为没有多少消息不计入计算……不过大概率是已经被抓住了，毕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弄进通缉里的人。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跟我走。”
“我没有理由冒这个风险。”
周理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
“慢着，我大概能猜到你要说什么……你的计划是救出那几个人之后，干脆把巡夜解决掉是吧？”
艾克大概猜出了周理的想法，丝毫没有谨慎，甚至放在别人身上，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的计划。
“确实，哪怕对我来说有着追捕自己的人，也不是件好事，一劳永逸也不错……”
“所以……”
“但是我拒绝。”
艾克选择了拒绝。
还是那句话，他更重重于眼前的利益和稳定，他并不是不会埋大局，但他不会为了巨大的利益就被卷向漩涡中心。
“但是如果只是救人没问题吧。”
周理露出微笑。
艾克目光注视着他，看来这个人也没指望风险极大的计划能说服自己，只是说出来测试一下自己的反应。
商人也开始思考其可行性。
难度较小，收益稳定。
并且如果之后他还打算继续逃亡的话，这么一支队伍其实是可以的。
哪怕仍然处于彼此可能互相出卖的状态，也比自己一个人独行要好。
哪怕身为战力最强的那对夫妻走了，但其实这对于这支队伍来说反而是好事，那对夫妻的存在更像是双刃剑，他们脱离队伍只会让这只队伍背后不会多出一把刀。
虽然周理本人就是一个最大的变量。
那么，在收益足够的情况下……
艾克开口了：
“给我展示一下，你的胜算吧。”
哪怕只是救人，但是和巡夜的那只小队碰上的概率仍然不低……
周理抬手，几枚魂种浮现，紧接着他的影子产生了变化。
艾克看着，表情有些惊讶，但最终点了点头。
很奇妙的使用……但这种战力提升，对于接下来的救人是至关重要的。
然后周理又展示了一些他买了的“小物件”。
艾克皱了皱眉头，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他甚至有点开始怜悯即将遭遇到的对手。
周理……
确实是个没有丝毫底线的人。
“现在，开始第二回合吧。”
不过这次……是一对一！
周理向来讲究一个有仇必报，上一次在那个女人手上吃的鳖，这次他要一次性全部回敬回去。
……这么爱笑的美丽女人。
痛哭的模样应该很美吧。
周理丢出重重飞刀，女人的八根蛛刃立刻悉数将其挡开。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青年对着他的脸撒来的一把烟尘。
“……你的背包到底装了多少这种小玩意儿，可真是让我感到惊喜呢。”
女人用着极其扭曲的动作折腰躲开，看着那九十度弯曲和咔咔作响的骨头声音，周理眨了眨眼，这个女人是一点都不怕疼吗？
周理对于这个充满冰冷的妩媚笑容，自然是回以微笑。
然后掏出了几个小型炸弹。
来点爆炸的艺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