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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簇拥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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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光之中两抹血红一闪而过。

    皮克感觉自己的厌恶感增加了。

    他有点诧异,一个微末居然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动用自己的本命魂种这种强度。

    这样的过度使用只会让魂种濒临崩溃,甚至连带着与本命魂种绑定的溯源者本人都会遭受重创。

    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他调动着暗影,随后挥动着大剑。

    出乎意料没有命中。

    这让他有些恼火。

    而周理望着差点沾中自己的大剑,眨了眨眼,对于这种常年处于黑暗之中的碰到这么耀眼的强光,居然什么事没有吗?

    随后又放声大笑,带着嘲讽的意味。

    这阵笑声听在皮克的耳里更显得刺耳。

    周理的体内。

    【莹莹微光】和【挑衅言语】都发出了咔咔作响的声音,仿佛被什么压迫着已经到了极限,但是却始终不会崩溃,在到极限之前总是有一抹血红涌上来。

    甚至于很难解释为什么挑衅言语的力量会让笑声也具备扰乱心智的力量,又或者……

    他的笑声已经被那些血红所影响。

    但他不在乎。

    他现在感觉身体很痛,刚刚的伤势依旧很明显,但是在这种肉体的疼痛之中,他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冲动在疯涌出来。

    他很想多动一下自己的身子。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他提前做的准备,他可能就不只是断几根骨头那么简单了。

    【身如铁甲】,【野兽体魄】。

    这是灰金进入禁闭室之前,周理从他手中拿到的两个生存防御型魂种。

    要不是这个监狱的最上方的防护系统中心房间有着绝对封闭的设计,估计哪怕是在监狱外面,也能看到这耀眼夺目的光芒。

    皮克的内心在滋生出大量无用的情绪。

    焦虑,烦躁,愤怒。

    仿佛那阵戏谑的笑声把所有的负面情绪给勾了出来。

    “下一剑,解决你。”

    他随即下达了宣判。

    刹那间,光芒被黑暗吞噬,周理的身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微光。

    于是在大剑的劈砍下,狂笑的青年被拍翻在地,哪怕两个防御型魂种瞬间抽干了他的源能,也只能保证他不死而已。

    他的全身仿佛被车碾过一样,甚至找不出一块完好的骨头,表皮在不断渗出鲜血,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只会觉得凄惨。

    但他的面上却仍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笑容没有丝毫停顿。

    尖锐的笑声在这位年轻的典狱长耳中显得分外刺耳,他甚至忍不住让大剑消散,让聚集的暗影将周理拖到前面,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成功让我明白了,我之所以不想折磨别人,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还不够惹怒我。”

    没能一剑解决掉一个微末层次,如果传出去会变成他很长一段时间的笑料,就连他自己也会觉得这是荒谬到可笑的耻辱。

    “让我看看……不知道从哪借来的防御型魂种吗?就算是这魂种的主人过来,也救不了你。”

    “庆幸吧,我已经不打算让你很快死掉。”

    “但是你将会体会到更大的不幸,你会遭受到你从未遭受过的苦痛。”

    “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理的呼吸已经很困难,从他那天失忆后醒来他都没有遭受过如此的痛苦,甚至于他眼中看到的东西已然有些模糊。

    “啊……”

    皮克压抑着自己情绪的躁动,明明眼前的人已经没办法再发出声音,他却仍然好像听到了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尖笑。

    他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声音就像来源于他的大脑一样。

    他稍微松开了掐住周理脖子的手。

    “哈……哈……”

    “靠,近点……”

    皮克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冰冷,脑内的笑声还在回响,就像之前的笑声钻进了他的脑子里,他越是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越是发现自己的情绪仿佛要不断溢出来。

    他从未感觉如此痛苦,这让他的行为逐渐变得不像他自己。

    他竟然真的靠近,想要听到些什么。

    “你说……”

    “你是高贵的?”

    面对嘲讽意味十足的话,皮克没有反应,他现在光是要抑制住自己异常的反应都有些困难。

    他下意识沟通黑夜。

    幽静冰凉的感觉涌进意识,终于让他反应到了不对劲。

    这太异常了。

    他就像遭受到了某种心灵体系的攻击一样,如果不是他是夜影种,有着黑夜的力量,让他的金身不至于被污浊彻底侵蚀,他可能已经疯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

    但正是清醒了,让他忍不住感到惊恐和愤怒。

    他的脑子在悄无声息之间被某种东西入侵,但他甚至差点没能意识到。

    “清醒了?没什么……”

    “我只是想说。”

    “像你这样自诩高贵的蠢货……”

    周理放慢了语速,吐出最后几个带着嘲讽意味的词汇,随后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

    “想回味一下受伤的感觉吗?”

    随后他从口中吐出了什么东西。

    直到脸上有着微辣的痛感,皮克扭头看过去,划过他的脸造成伤口随后掉在地上的,是一片叶子。

    他再也忍受不了,将手上仿佛恶作剧成功了一般笑出声来的青年摔在地上。

    也许这会成为耻辱……但他已经忍不住用出自己最强的术式让这个人连尸体都不剩下一块完整的。

    周理的血甚至喷得到处都是,有些还沾上了他的脸,但他已然不在乎了。

    夜影种的力量被他……

    等等。

    典狱长的思维停顿住了。

    他在一瞬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熟悉的黑夜仿佛将他拒之门外。

    明明应该是呼吸一般熟悉的沟通黑夜,他却感觉到了困难。

    皮克甚至在发现这件事之后已经不在乎脚下还在喘息着的青年,他用着颤抖的手,抚摸了下自己的伤口。

    黑色的血……如同夜一般纯粹美丽的颜色。

    但是逐渐被染红。

    “不,不!”

    这几乎让他崩溃。

    成为夜影种之后,他的血就变成了黑色。

    但是他的血液此时此刻却被这种诡异的血红污染,就像要把他从天上打到人间。

    这种污染在他的体内进行着,侵蚀是不可逆的,他的身体因为这种转变而崩溃。

    他开始吐出血。

    红色的血。

    瞬间的惊恐甚至让他没能控制住双腿摔倒在地上,他狼狈的不像一个进化过的种族,像是一个无比可怜可悲的人。

    皮克本来几乎已经能够与黑夜融合的完美身体,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能力,甚至由于污染的血红已经有些开始崩溃。

    “哈……哈……这不可能……这……不对,那个死亡预言不可能是真的,为什么?凭什么?!”

    他终于回想起了多年前。

    最开始成为夜影种的时候。

    德高望重的女神祭司看着他。

    那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女性,给人沉稳端庄的感觉,用永暗最流行的女性形容词,她如从黑夜一般。

    “黑夜告诉我……”

    “你的生机只有一处。”

    “还请你记好。”

    “记住……”

    “不要受伤。”

    “不要受伤!”

    记忆中女性的话和他此刻带着癫狂的怒吼重叠,他瞬间崩溃。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将会带领他走向死亡的伤口,既不是他遭遇危险的影种时,也不是他挑战强大的敌人时。

    而仅仅只是,一个微末位阶利用着滑头与他的一不小心造成的细小伤口。

    如果是平时,甚至于不到几秒间就能自己愈合的细小伤口。

    如果不是伤口还粘到了这个人的血……

    不,这个人简直就像一种诅咒。

    他到底是什么人?!

    笑声又再次清晰,失去了黑夜的联系,他已经无法抑制这种涌上来的怪异感觉。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只要杀了你!只要我能够杀了你!”

    周理站了起来。

    明明全身的骨头应该已经被砸的近乎粉碎,明明身上的痛苦几乎让他咬紧牙关,他却还是站了起来。

    皮克已经被笑声冲垮,他甚至没有用任何一个魂种,与周理开始用着最野蛮最原始的肉体搏斗。

    他给了自己一拳,自己给了他一拳。

    已经沦落到这种街上打斗的级别。

    但此刻他逐渐溃烂的身体,甚至没能敌得过周理那副被他亲手打得没有一处完好的身体。

    疼痛在堆积,手上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机械式重复,皮克在这个时候与周理的双目对视。

    那是妖异的血红,涌动着的纹理仿佛血管一般。

    “哈……哈……”

    他只剩下了无意识的喘息,以及脸庞的湿润。

    他甚至停止了思考,连最后的缠斗也没能继续。

    周理也停下了。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很累很累了。

    身体依旧给予他不断的痛感,血红并没有帮他修复什么,仅仅是让他还能维持着痛苦动弹而已。

    他只是靠近着,靠近着那个明明几分钟前为止还一直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典狱长。

    他俯近年轻男人的耳边,只是轻声低语着:

    “那就……”

    “簇拥疯狂吧。”

    皮克笑了。

    他不断笑着,仿佛用尽全力在笑着,甚至连呼吸都顾不上也要大声笑着。

    在同一个瞬间,本来已经被烧毁大半的档案室里面,一张被烧掉大半的纸,伴随着风飘出了窗户。

    这是没有人能看到的光景。

    剩下的纸面甚至只能让人看清楚:

    罪名。

    污垢像是活着一般褪去,但是并不是如同其他处一样机械印刷出来的标准字体,像是带着几分闲情雅致写下的,带着戏虐的挑衅,哪怕是这样的东西也写得很优雅,哪怕书写的色彩本身就是一片血红:

    罪名:

    【亵神】

    监狱的最上方,此刻里面的活人只剩下一个。

    周理只是看着皮克的影子,他的魂种已经在他身体崩溃的时候飞走回归心想了,没能来得及被捕获,只有倒霉的寄宿在他影子里的沾上了血红,像是产生了某种异变。

    原本纯黑的光泽被染上一层绯红,就像颜料一般的魂种。

    已经失去了和主人的联系,周理顺理成章将其接收。

    “可惜,艾克和灰金的魂种已经还不回去了……”

    想到这些以及自己一身的伤,周理发出自嘲的笑,随后又有点庆幸。

    这么有趣的事情,估计再来一遍,他还是会这么干。

    至于稳赢?要是稳赢就没意思了。

    这回玩的还挺开……

    希望下次能更嗨点。

    伴随着和魂种建立的联系,他知晓了这个魂种新的名字:

    【斑驳血影】

    眼中的血红褪去,他几乎瞬间想要倒下。

    偶尔中回荡着的倒计时却让他意识到现在的情况:

    刚才沉浸在那片血红的异常状态,处在战斗中的两人居然没有哪怕一秒意识到……

    被毁掉的防护系统已经开启了爆炸倒计时。

    【3】

    “……干。”

    周理立刻把最后一丝源能输入魂种。

    【2】

    他融入了那片绯红的暗影。

    【1】

    下一秒,爆炸的巨响和冲天的火光将监狱的最高点笼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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