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石，商人，交易
“尼可那小子……还真是慢啊。”
周理敲打着空空如也的餐盘，有些百无聊赖。
就用苏醒这个不怎么恰当的词来勉强概括他那次醒来后便失忆的情况，苏醒后的第一天，他就像漏网之鱼一样没有参与任何劳动，但是被狱警发现他没有在分配名单上之后就很快补全了。
这个监狱里面的犯人，总共有可能会参与三种劳动。
第一种是，负责农务劳动……也就是在监狱的一大块田里面种菜，以及喂养鸡鸭牛什么的。
让人很诧异的是，这座监狱居然不是从外来运输食物供犯人食用，而是犯人自己种植和养殖。
第二种，是负责矿物劳动，也就是在监狱里的矿场里面挖矿。
第三种，是负责清洁劳动，也就是打扫这一整个监狱。
不过……
有一片田就算了，甚至还有矿区……这座监狱的范围未免也太大了。
简直就像一座供人居住生活的小型城市一样了。
特别是，在了解到这座监狱有六层的人是犯了重罪的时候就更诧异了。
但是但是但是但是！
周理在听到上边这些都没有太大反应，直到他听到了：这里是没有死刑的。
没错，哪怕是屠杀，甚至是背叛自己所出生的国家……哪怕是这种层面的重罪，居然也不会得到死刑的对待。
而且在这里居然是一种常识一样的东西。
尼可对此的解释是：
“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就这么杀掉犯人，可能会造成更加可怕的后果。”
再次追问的话，尼可也说不出更多的消息了。
而且不仅是没有死刑这么简单……甚至监狱对待犯人都没有太过重的刑罚，这种不痛不痒的程度，甚至连恶毒都难以冠以……很难说这是对犯人应有的待遇。
这也是和那个所谓的更加可怕的后果有关吗？
而经过了了解这些后。
周理了解到了一件事。
不止这座监狱，哪怕是这个国家……甚至是这个世界，都是一直处于黑暗的状态。
甚至没有人知道光是什么。
由于出生便是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所以基本上人们都能够在这种环境下诞生出夜视。
被明确纳入线索里面的夜石，不仅不是什么稀有矿石，甚至比起石头都没有值钱多少。
唯一的用途就是给一些新生儿或者有着残缺无法在黑暗中看到东西的人使用。
这种石头在监狱里面的矿场也有……但可惜的是，哪怕在矿场工作也不一定能搞到这种东西。
希望尼可能顺利拿到……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搞到这种东西。
周理心里无奈。
合着我在这里是残疾人的标准是吧？
不过他与这里的格格不入，也让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很可能不属于这里。
不仅仅是不属于这个监狱这么简单……他很可能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否则的话，哪怕是脑里现有的知识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肉体也会有所适应。
失忆的状态，格格不入的世界。
这个被称之为【永暗】的世界，有着如此称呼，简直再也恰当不过了。
这么一个永远黑暗的世界里，居然会让自己这么一个知晓光是何物的人进来……总感觉想想就不简单了。
嘴上挂着笑容，心里充斥着愉悦。
周理这么想着。
但很快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这就是夜石？”
周理轻握着，这是块不均匀的石头，但却不会让人感觉到粗糙，虽然也不至于到光滑的地步。
完全的黑暗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层淡紫色，尽管还不太适应，但是已经能够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只要和皮肤紧贴着就行吗？
还真是方便的东西。
周理终于能够用眼神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简直就是在有光的情况下加了层紫色滤镜的正常视野，等等你是被晒黑了吗？”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
“我皮肤天生是灰的……”
尼可下意识就回了句。随后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陌生的词汇……光？
“啊，抱歉抱歉，色差还没调整过来。”
虽然只是一层淡淡的紫色，不至于让所有人都糊成一个色调，但久违的窥见光明，还是需要习惯的时间。
“那个……周理先生……”
周理看到这个年轻男人的脸上充斥着不安，就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
“慢着慢着慢着……让我猜一猜。”
周理没有关心这样的情绪，他只是勾勒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犯了什么过失……但是从结果上来说你得到了我嘱托你获得的东西，也就是说：”
“你付出了超出你想象的代价？是吗？”
手上把玩着夜石，周理甚至不打算去看尼可的脸色……这是可以预见的。
他肆意盯着这座监狱，以及各式各样的囚犯就像要把漏看的全部补上一样。
尼可沉默了一会，只是吐出了一句。
“……我被骗了。”
满是不甘心。
“我听一个老囚犯说，如果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去【商人】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
“……商人？”
周理把视线转了回来。
“因为那个囚犯一直以商人自居，所以大家都管这个叫他。好像还是邻国的人，是因为边境处理的外交问题，最终才放到这座监狱……罪名是叛国。”
“哦？”
周理打起了兴趣。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他具体做了什么，在囚犯内没有人知道具体的……但是有一种说法是，他进行了一场贩卖国家的交易。”
尼可摇了摇头。
“可信度不高。”
周理笑容不减。
“尼可，你为什么这样觉得？”
“为什么……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啊！周理先生，就算我没上过学也知道。 那可是国家哎，不是什么食物，也不是什么玩具，而是可以让很多很多人住的国家！那怎么可能是能卖的东西？”
“这可不一定。”
周理笑容不变，尼可看着却莫名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这张脸在酝酿着什么。
“不可思议的，违背常理的，没有可能的……这些都是最有趣的，不是吗？”
“那就请你讲一讲，这个商人对你做了什么？”
尼可开始回想，尝试还原当时的场景，用比较贴切的描述来形容。
“刚刚我找到商人的时候，他还在和几个人交谈着，似乎聊得挺开心，脸上挂着一种……怎么说呢，好像很轻松的笑容。而且说的东西好像一直被他带着走。”
善于交谈的话术且游刃有余……
确实像是个商人。
周理在心里默默总结。
“那几个人都给了些东西，商人则是给了一个盒子……具体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他听我说想要夜石，直接就说：那并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作为商品而言还不够资格，我直接给你就好。”
呵，免费的东西吗？
周理保持着比较平淡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愉悦不要暴露出来。
“当时我看着他很和善，也没多想就赶紧接了下来。”
“但他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我完全想不到……他突然向附近的狱警打了个招呼，那个狱警看到我手上像是拿了什么东西，就产生了想要查探的想法。”
“我骂他是个骗子，他却这么说：”
“这块石头本身确实没有价值……但是，私自从矿场拿东西，会有什么样的惩罚。不用我多说吧。商品的价值……是由市场决定的。”
“这才是我们的交易……一场平等的交易。”
“我出售的，是你拿到这颗石头后的……安全。”
尼可握紧了拳头。
“我当时也是像这样握紧……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应该丢还给他，还是应该藏起来，还是……”
“而他提出的想要的东西是：一样我珍视的东西。”
“我当时也只能答应下。”
周理摇了摇头。
这个商人的举动并非固定的。
甚至并不只包括他口中的那个交易内容……
商品的价值，除了看市场外，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买家的需求。
如果尼可的反应不是紧紧握着，而是把这颗石头丢回去，或者丢在地上踩上两脚。
那么夜石就真的会成为毫无价值的东西，商人恐怕也真的不会收取任何东西就给予。
但是尼可的反应恰恰暴露了……他并不是来获得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他极其需要……尼可背后的周理对于这东西极其需要。
所以这反而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我和他立刻完成了口头上的契约……他拥有着交易契约魂种，哪怕只是口头上的也必须达成。”
“我稍微打断一下……魂种？”
周理并不奇怪这个世界会有着特殊力量的存在……毕竟连完全黑暗的世界都出现了。
“魂种是溯源者用来施展能力的核心……”
尼可补充着，眼中带着诧异。
这不应该是常识一样的东西吗？哪怕不是溯源者也知道啊。
“看你这个样子，你应该察觉到了你犯下最蠢的错误了吧。”
周理将有用信息记下，但随后又用着玩味的眼神看着尼可。
没错。
哪怕付出代价也无所谓，交易本身就是这种性质的东西。
但是……
【一样你珍视的东西】
这种模糊的东西作为交易。
就必然会导致一种情况的发生……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啊。”
尼可一脸懊恼，抓了抓头发不知所措。
“现在你只是一个囚犯，你住在监狱，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价值……但换一句话来讲。”
“不管他要你的心脏，还是你的眼睛……你都得给，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将是个不会履行的契约……
代表着尼可将成为这个商人的私有物一般的存在。
不管商人要他做什么，他都必须答应。
否则的话，当商人提出要他的心脏的时候，他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