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考试只争一朝一夕
夜风徐徐，树影婆娑。
霓虹灯交替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街上大楼被照的通体透亮，城市天空亮如白昼，车流如长龙，红绿灯在永不熄灭地闪烁。
城市并未因夜的来临褪去浮华，人声喧闹，车鸣四起，比白天还要豪华些。
两人在一间炒面店吃了碗炒饭，顺着路慢慢走。
江未已很想说他要去图书馆了，让她回去，但是想到上一次他催促肖诺好几次，肖诺最后那句“你今天都赶我好多次了”时的失落委屈表情，他还是没说出口。
街边的店里灯火通明，橱窗内华丽的服饰和各种物品争奇斗艳。街边食物香气扑鼻，混合着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肖诺深吸一口气，对于江未已今晚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赶走感到开心。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热闹的大街上乱逛，”肖诺扬起笑容，“我爸妈拉都拉不住我，他们说听人说小孩子爱乱跑，以后会离他们很远……”肖诺说到这哽了一下，轻轻吐出一口气，“结果没想到真的好远，不过……太远了。”
江未已忍不住转头盯着她看。
肖诺跟他四目相对，眼里的悲伤情绪消失了，又绽放出一个笑容：“跟你在大街上这么走着，我不乱跑，就不会很远了。我慢慢走，”肖诺盯着自己的脚尖，对上江未已的步伐，“跟你同步，这样，我们走的就一样快了。”
肖诺小蹦了几步，终于把步子调整到跟江未已一边脚。
江未已看着前方的热闹人群，将步子放缓，让肖诺跟的不那么吃力。
太远了，肖诺说太远了，远在哪？
江未已没问，不管是怎样的答案，都是肖诺的伤疤，他不想做那个揭开伤疤的人。
“你要不跟我去图书馆吧，”江未已声音平静无波，“我每天都得去。”
肖诺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得到小鱼干的猫咪：“好。”
江未已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两人到达图书馆后，江未已熟练走到自己的位置，肖诺一直东张西望，环境过于美好，能让躁动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真是个学习的圣地。
跟着江未已坐下，肖诺往窗外看去，因为隔音效果太好，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面，像是与这里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外面的场景似一场哑剧。
江未已拿出卷子开始看题，肖诺也没吵闹，坐在对面胳膊盘在桌子上，枕着胳膊看着窗外的花花绿绿，然后转头，下巴顶着盯着江未已。
相处这么久肖诺发现江未已这个人，只要做自己的事就不会被任何事打扰，所以这也是她敢跟他来的原因，要是打扰到他，她打断自己的腿也不会来。
江未已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但是无暇顾及太多，卷子在一定时间内做完，这是他的原则。
做完一张卷子再抬头时肖诺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江未已收拾好东西才叫醒了她。
“走吧，写完了。”江未已说。
肖诺看了看表，睡眼朦胧地看着江未已，江未已见她眼波流转，有点迷乱茫然，心无端漏跳一拍。
“好，”肖诺站起来轻轻伸了个懒腰，“我回家。”
出后来天已经全黑了，整个城市笼罩在朦胧的夜色中。
两人沿着各自回家的路走了，肖诺觉得她不会这么乖，但是江未已跟她说了“晚安，改天见”，她就真的兴高采烈地走了。
爱情，真是令人头昏脑涨。
回家后肖诺洗了个澡，洗漱完就躺下了，今天也没干什么，但是困意在她躺下的那一刻就袭来，很快沉沉睡去。
“这是要我三请？”梦里传来一个声如洪钟，老气横秋的声音。
手臂再次被人戳了一下，肖诺满脸怒气睁开眼：“干嘛？”
她竟然看到身边坐着叶槐，她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正准备趴回去，突然想起来叶槐没课，要来提升自己的文学素养，所以来蹭课了。
肖诺睁大眼睛，怔怔地坐起来。
“肖诺，睡醒了？来，说说？”那个苍老充满恐怖气息的声音传来。
肖诺猛地站起来，拨了拨脸上的头发：“我觉得选c。”
教室里先是静默了两秒，随即哄堂大笑，有些人甚至拍了几下桌子。
肖诺一脸无措地挑了挑眉，看看这边看看这边，只见叶槐表情一言难尽。
肖诺轻咳两声，干笑着看向被整蒙了的教授。
“肖诺，你知道我在讲什么吗？”教授问，“我教的是什么您老人家可知道？”
肖诺嘶了一声，强扯出一个笑容：“现代文学。”
“哟，还知道呢？那你告诉我，书上哪个地方写着c呢？”教授走到肖诺身边，看着她随便翻开的书。
肖诺掩耳盗铃般遮了遮：“卷子上有的。”
底下传来捂着嘴的笑声，肖诺觉得教授下一秒就要跳起来打她的头，往旁边侧了侧。
“下课去我办公室，我们谈谈人生。坐。”教授掷地有声地说完这句就走。
肖诺深一口气，吐了吐舌头，坐下后泄了气般将下巴顶在桌子上。
“你没睡觉啊？”叶槐轻声问。
肖诺摇摇头：“不是，我上这门课就是很困，非常困，你这种体验生活的不会懂的。”
“肖诺，站到走廊听课去，马上。”教授终于没忍住，吼了一声，“你是不是没骨头，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你是睡神转世吗？”
肖诺站起来往外走，教室里的笑声一直跟着她，随后被教授一嗓子吼住了。
人生，真是有无限惊喜。
肖诺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教学楼，大学竟然还能被赶出教室，站在走廊听课，真是有滋有味的体验。
肖诺用脚蹭着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尖点点地。
突然一颗草莓味棒棒糖出现在眼睛下方，肖诺震惊地抬起头，只见齐延笑着做了个“嘘”的手势，肖诺笑容扬起接过棒棒糖。
“你怎么在这？”肖诺悄声问。
齐延站到了她旁边，挨着她：“交检查卫生的单子。”
肖诺笑笑：“那你快去吧，被帅哥看到我如此狼狈地被赶出教室，太羞耻了。”
齐延想从她脸上看出点羞耻，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那我先走了。”
肖诺挥了挥手，看着齐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回了视线。
在这种时候被帅哥看到，不好意思还是有的，不过能在这样的时候来场视觉盛宴还是非常令人满意的。
下了课肖诺就被叫走了，叶槐跟周桉和欧阳去了食堂，顺便帮肖诺打饭。
肖诺跟在教授身后，心想为什么现代文学总是在最后一节课，都赶上吃饭，这不是摆明不想让她好过吗？
这学期都好多次没在正午时分吃饭了，挨顿呲再吃饭，她从刚开始的忧郁到了现在的家常便饭，甚至吃的更香了，不听课的罪恶感都被冲淡了很多。
办公室的老师都去吃饭了，空无一人。教授将教学手册放在桌上，坐下喝了口枸杞茶，喟叹一声才递了个眼神给肖诺，肖诺赶紧站直了。
“我知道你的学习能力，次次都在前面，”教授开口，“我都不知道你不听课怎么考的。”
“这还不容易，考试只争一朝一夕，只要我好好复习了，那些题都简单。”肖诺笑容甜甜地说。
教授被她这句大言不惭弄得一时没能接上话头，好半天才说：“你……我信你有这个本事，但是肖诺就是因为你优秀，老师才希望你能学到更多东西，你聪明，领悟能力很强，文学素养也很高，这些都是专业老师认同的，所以我希望你把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不要不当回事。”
肖诺点点头：“教授我明白，谢谢夸奖。”
“你说说你为什么一上我的课就睡觉？”教授问。
肖诺嘿嘿笑了两声：“教授，这个真不能怪我，我都是身不由己。”
“你是说我讲课催眠？”教授语气里带上一点愠怒。
肖诺赶紧说：“没有没有，对其他人可能不是，对我来说可能是……”
教授一皱眉，非常恨铁不成钢：“走吧走吧，说不通你。”
肖诺精神一震：“真的？那教授我先去吃饭了。您也赶紧去吃饭吧，饿死了。”
教授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肖诺一溜烟没了踪影。
肖诺不是听不进话的人，教授的良苦用心她明白，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已经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了。
她能学会的自己就能看懂，现代文学都是些要记要背的东西，老师根据课本拓展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稍微一查就能查到，肖诺能记住，所以不怎么听课。
只要期末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考的很好，这是她的独门绝技。
夜深露重，少年推开那扇知识的大门踱步而出。
从图书馆回家后，刚打开门就一阵饭菜香从厨房飘了出来，江未已沉重的心情立即松弛下来，这才是家啊，有人气的家，褪去了冷冰冰的色调。
“回来了？”江妈妈从厨房探头出来，“快洗手吃饭吧，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江妈妈说完就赶紧忙着看自己菜去了。
江未已笑着去洗了个手，刚出来就看到拿着报纸戴着眼镜的老爸从书房踱步出来，看到他愣了一下。
随即眼角弯起来，眼角边几条细细的皱纹。
江爸爸过来搂过儿子的肩膀往餐桌走：“瘦了，你小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爸，我一直都这么瘦，你儿子还能饿着自己吗？”江未已坐下，看着老妈将红烧排骨端了出来。
“快吃吧，”江妈妈眼角带笑地夹了块排骨到江未已碗里，“我和你爸今天休息，赶紧早早回来给你做顿饭。”
江未已笑着吃了那块排骨，这是久违的一顿全家人一起吃的饭。
虽然他们不经常回来，但也偶尔回来，只是每次回来江未已都已经睡下了，几乎就处于爸妈能见到儿子，儿子见不到爸妈。
“最近学习怎么样？”江妈妈问。
江未已一边吃饭一边说：“挺好的，我还是那个节奏，只要保持着就不会有差错。”
“儿子的学习你还担心呢，这是我最不担心的。”江爸爸笑着说。
江未已看看他俩笑起来，嘴角弯弯的，眼睛又亮又黑，像颗黑葡萄似的。
这样笑起来，脸上的青涩稚嫩就显露出来，褪去了伪装的沉稳，变成了真正的高中少年。
“你管我呢，我儿子，我爱怎么管怎么管。”江妈妈一脸傲娇。
江爸爸看看江未已：“你看到没，你妈就这么不讲理。”
江妈妈瞪了他一眼，看向江未已：“小未，我跟你说，你爸那天想你，做了个梦……”
“魏离，你还敢说我，你那天跟我聊儿子是不是还哭了来着。”老爸站起来气震山河地说，江未已笑着往后避了避。
“你做梦，梦见儿子丢了，哭醒来的。”老妈加速说完了这句话。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互相吐糟。
江未已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嘴角就没下来过。
他的爸妈虽然都是很厉害的医生，但是他们不是严肃的人，在家里就跟小孩一样，家里的气氛有他们烘托就不用担心冷场。
江未已有时候都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如果是，至少遗传一点这种性格吧。
倒是肖诺，他突然想到肖诺，肖诺是个闹哄哄的性格，习惯性自我安慰，坏情绪总是很快驱散，话痨，有她在就不会冷场，跟谁都能聊起来。
肖诺父母应该都是很开朗的人，不过似乎从来没听肖诺说过她的父母，倒是姥姥姥爷很容易听到。
江未已总觉得肖诺的父母应该在别的地方，她是跟姥姥姥爷长大的，那她姥姥姥爷应该是很乐观的人，肖诺才能变成这种乐天派性格。
吃完饭跟爸妈聊了一会就放他们去休息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好好睡个觉吧。
江未已将书本带回了自己房间背，轻轻关上了门。
好像每次爸妈在家，他都觉得安心，背书的时候知道他们就在旁边的房间，他就会平心静气下来。
这种能安稳待着的生活很难得，千金难买，每次他都格外珍惜。
以前还小的时候，看到他们休息了就拉着他们聊天，吃东西，还会闹着出去玩。
长大他才明白他们最想的是陪伴他，但他们精力有限，下了班只想睡一觉，却还要陪着儿子胡闹。
所以他逼着自己懂事理解，最后变成了在别人面前这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有在看到父母的时候才会表露真实的自己。